第1021章 以发为线,以皮为帆

枯寂宇宙中。

破烂不堪的诸子圣船暗淡无光,静静躺着不动,污浊的圣帆被撕成条状,如同破布一样垂落下来。

船身上有折断的圣骨,布满了刀剑战斗的痕迹。

原本圣洁无暇的圣船,上面不仅染上了霸道而邪恶的黑血,还被缠上各种诡异的污秽之物。

二弟子星辰亦悬着不动,不过倒是像活过来的“星球”一样,散发着独特的生命气息。此刻,它化出嘴巴、眼睛、耳朵等,好奇地观察着诸子圣船。

虽然在封青岩两年余的教导中,早已经认识了船,知道船是何物。

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因而充满好奇。

还时不时对着诸子圣船说话,可惜没有得到回应,这让它有些不开心。

认为诸子圣船并不喜欢它。

不过眨眼间,便已经两日过去,二弟子星辰终于意识到老师不见了。

“老师?”

它顿时大急起来,高声大喊,“您在哪里?老师?你不要星辰了吗?老师?您说过,你要带星辰走,去生命之域,见识更多的生命,领略不同的风采……”

但是。

二弟子星辰喊了半天,却没有得到老师的回应,整个“球”都伤心了。

十分失落的样子。

“老师……”

它焦急喊着,不停观察四周的太空,在寻找老师的身影,可惜还是没有寻找到。

它变得无比焦急起来。

“船,你知道我老师去哪里吗?”

星辰问着诸子圣船,可是同样得不到回应,于是整个“球”都颤抖起来。

片刻后。

它对着诸子圣船道:“船,我要去找我老师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诸子圣船还是没有动。

星辰便没有再理会,整个“球”不断震荡着,往封青岩倒飞的方向努力移去。

但是。

它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震荡了半天的时间,才向前挪了数万里,大概相当它的七八个身位。

虽然它属于帝级的生命,但是不等于有帝级的战力。

“老师……”

星辰一边向前挪,一边不断高声呼唤。

数日过去了。

它才挪出数十万里。

这速度,对于枯寂宇宙来说,的确是太慢太慢了。

而封青岩一步走出,便能够跨出亿万里,这根本无法相比。

“老师?”

星辰越来越焦急,整个“球”都变得六神无主。

或者说。

它一直都没有自己的主见。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才诞生不久,在凝出灵魂后,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

“为师在。”

在星辰正慌乱无比时。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远方的黑暗中响起,落在星辰的“心田”上,犹如喝了仙丹神药一样舒爽。

这让它浑身一个激灵。

“老师!”

星辰激动无比,疯狂震荡着往封青岩挪去。

这时,倒是让封青岩有些意外,想不到自己的二弟子,还会走路啊。

“为师飞得有些远,回来需要花些时间。”

封青岩的身影猛然出现在星辰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

“老师,你说过要带弟子走,要带弟子去生命之域,去见识各种各样的生命,领略不同天地的风采。”

星辰有些焦急的样子道。

“为师自然不会扔下你不管。”封青岩微笑点头,道:“你一直会走路?”

“走路?”

星辰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就有些失落道:“应该是一直会,但是弟子走得很慢,不能像老师那样快……”

“不急,慢慢来。”

封青岩安慰道,目光便落在诸子圣船上。

而在诸子圣船外的虚空裂缝,早已经消失不见,彻底愈合了。

这时,即使是他,都难以撕裂枯寂宇宙的太空,似乎在枯寂宇宙的太空中,蕴藏着与其他天地不同的规则。

这些规则连他都难以搞得清。

十分神秘。

最主要的是,这些规则隐藏得很深,让他难以发现……

若是发现了,并让他捕捉到,倒有可能让他分析出来,慢慢去悟透。若是悟透了,那里自然能够随意地撕裂枯寂宇宙的太空,在虚空中穿梭……

其实,他已经大概知道,枯寂宇宙的规则,隐藏在哪里,很有可能就隐藏在虚空之中。

只是可惜。

他无法撕裂太空进入虚空。

这让他摇了摇头。

心思收回,目光安静落在诸子圣船上。

船,真的很破,很烂了,还被未知的敌人,故意抹上各种诡异的污秽之物。

“诸子,可在?”

封青岩一步步来到诸子圣船上,轻声说着。

诸子没有回应,倒是星辰好奇道:“老师,此是何船?为何弟子感觉它有些古怪?它,好像有生命一样,但是好像又死了,难道和弟子一样的生命?”

“这是诸子所化的圣船……”封青岩轻声道,“他们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还活着,一直活着……”

“死了,又活了?”

星辰不太明白。

“诸子死的,只是躯体,但是他们的思想,却永恒不灭!”

封青岩道。

他沉默看着犹如腐朽一样的圣船,没有再理会星辰的各种问题。

片刻后。

一步步登上圣船……

他来到甲板上,看着上面被折断的圣骨,被撕裂的圣帆,还有霸道而邪恶的黑血……

不过。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清理,而是身后猛然浮现一轮磨盘。

磨盘在慢慢旋转。

在旋转过程中,磨盘迸发着神秘的轮回气息。

随着时间的过去。

轮回气息渐渐变得浓郁起来,犹如淡淡的黑雾一样,笼罩着圣船……

“老师,这是什么气息?”

二弟子星辰好奇询问,感受到轮回气息,有种让它说不出来的感觉。

它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在颤动……

欲想依附般。

“轮回气息。”

封青岩淡淡道。

当轮回气息笼罩圣船后,圣船上便浮现一幕幕模糊不清的画面……

封青岩眯着眼睛,盯着圣船上浮现的画面。

他看到有一道道恐怖的身影,不断降临在圣船上,与诸子战斗起来……

这些画面的时间跨度有些大。

有些画面似在不久前。

例如,他隐隐看到一头形似犀牛的恐怖生命,应该正是之前隔着虚空战斗的至高生命。

圣船上的一些圣骨,便是被它生生折断。

它似还想要拆开圣船。

幸好自己及时呼唤了圣船,并连续呼唤了三次,终于将圣船从至高生命的手里夺回来。

而在那时。

诸子圣船早已经力竭,无法再战了。

“这犀牛是什么种族?能够成为天尊,应该不会简单。”

封青岩认真思索着,可惜自己地皇的记忆,并没有恢复过来,要不然肯定能知道犀牛的信息。

能够踏入炼道境,成为诸天万界的天尊。

必须有超凡过人之处。

而且。

必定活了很久。

很有可能是太古时代的生命,说不定还有可能是太古之前的生命。

毕竟在太古前。

不少生命得天独厚,有着让人说不清的气运与潜力,比起太古后的生命。

或许更有优势。

所以。

封青岩猜测。

现在诸天万界的至高存在,有可能大部分都是太古和太古前的生命。

而太古后的生命,只占了一小部分。

不论是他的前世地皇,还是天皇、人皇,甚至是逆天十二帝,其实都是太古前的生命。

这时他的目光从犀牛上移开,落在其他画面上。

有些画面。

似发生在数十上百万年前……

时间跨度越大,画面就越不清晰。

而且,降临身影的强大与否,亦会影响到画面的清晰度。

“果然有天人族……”

片刻后。

封青岩便在画面中,发现天人族的身影。

圣船上的邪恶黑血、诡异污秽之物等,基本上都是天人族搞得鬼。

“天人族……”

他闭上眼睛,原本宁静祥和的身上,渐渐迸发着浓烈的杀气。

随之杀气滔天。

犹如冲破了枯寂宇宙的太空一样。

浩浩荡荡,无比霸道,无比强烈,疯狂冲击着枯寂的太空。

这是极道杀气!

在极道杀气之下,就连星辰都有些颤抖起来,有些骇然看着封青岩。似乎没有想到,一直温文尔雅的老师,会有如此杀气腾腾的一面……

轰隆隆!

黑色的杀气,越来越凝实,犹如化为实质一样。

从封青岩身上滚滚而出,令四周的太空都震荡起来,似乎即将要被撕裂了一样。

不过极道杀气最终没有冲天而起。

而瞬间迸发而去。

犹如化为无数黑光一样,猛然落在圣船上。

极道杀气自然不是冲圣船而去,而是冲圣船上的邪恶黑血、诡异污秽而去。

不论是黑血还是污秽,都十分难清理。

唯有将它们彻底“杀死”了,才能够真正清理干净,要不然如同附骨之疽一样。

当极道杀气落下,就立即与邪恶黑血、诡异污秽战斗起来。

滋滋!

不过片刻后。

一直死死盘缠在圣船上的邪恶黑血、诡异污秽,终于被极道杀气绞杀了。

于是纷纷脱落。

呼!

封青岩一吹。

这些残渣立即被吹出圣船之处。

不过,还有一些地方,需要封青岩亲自检察过后,才能够发现问题所在。

大概半天的时间。

他终于将诸子圣船上的黑血、污秽清理干净了。此刻,他的目光落在破碎的圣帆上……

这已经不是极道杀气的工作范围。

极道杀气可绞杀邪恶黑血,可去除诡异污秽,却无法修补破碎的圣帆。

封青岩凝视片刻,便从头上扯下一根头发。

以发为线。

一块块、一条条地,将破碎的圣帆缝了起来。

但是。

当所有的碎片和布条,都让他缝起来后,圣帆依旧缺失,留下几个大洞。

这些圣皮不知道落在哪里,还是被人拿走了。

“老师,帆上还有几个洞……”

星辰及时般道。

“为师知道。”

封青岩沉吟一下回应,接着便闭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他睁开眼睛时,便从身上割下了几块皮,以自己的皮去被圣帆……

或许自己的皮,比圣皮还要恐怖。

不论是防御,还是其威,有可能远远不是圣皮所比拟。

但是。

这是诸子圣船。

这是瀚海神舟。

这是文明之舟。

它不仅穿梭时间,入梦,还点亮文明之火,乃是传播文明的思想圣船。

自己的皮,不是圣皮,有可能会破坏诸子圣船的圣性。

反而让诸子圣船,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威力,甚至还有可能让诸子圣船发生异变。

但是目前。

只有自己的皮,才能够让圣帆修补。

他割下自己的皮,正要补上去时,猛然想到了自己另一个身份……

琴圣!

此刻,他立即盘坐下来,开始弹奏大道遗音《序》,欲以圣音渡己皮,使得自己的皮成为圣皮。

在一次次的弹奏下。

皮,渐渐变得圣洁起来,虽然失去其威,但是有了其圣性。

随着时间的过去。

他的皮,的确渐渐变成圣皮了。

但是。

他却最终发现,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圣皮,倒是让他有些疑惑起来。

于是他在准圣皮上,不断地注入文道文章与思想等。

而这些文章与思想,足够堆出一位圣人。

于是准圣皮,终于成为真正的圣皮。

这时,他将圣皮缝在圣帆上,修补了圣帆上的几个大洞,终于将圣帆完整修复。

接下来。

他将折断的圣骨,一根根砌上去。

最后还是差几根圣骨,不知道在战斗的时候,落在哪里了。不过,缺失的几根圣骨,暂时影响不大,并不影响航行……

大半个月后。

诸子圣船基本上都修复过来。

但是,依旧暗淡无光,诸子并没有浮现出现,意志犹如彻底消失了般。

这才是最致命的问题。

“圣力耗尽……”

封青岩抿唇道。

诸子永恒不死,他们会活在过去,活在未来,活在现在。

只需要有圣力注入,诸子便有可能再次出现。

于是封青岩在甲板上,诵读儒家经典,一个人论道诸子之道,展现君子之势。

这都有利于帮助圣船恢复圣力。

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诸子圣船来到周天下,来到文道昌盛的天地。

原本想着让诸子圣船载他一程,现在反而成了,他在救治诸子圣船。

于是他分开一道身影,瞬间便有万千个身影落下。

这些身影,或是朗读,或是书写,或是论道,或是辩论,或是读书……

终于让诸子圣船,恢复了一些光泽。

封青岩沉默片刻,便让诸子圣船落在二弟子的身上,而自己再次分出无数身影。

犹如将星辰,化为一个昌盛的文道天地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