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奇怪直觉

这日段千晓进入沧澜殿时,已是日暮时分。

自从昨日慕酒酒晕倒后,一直下暴雨。今晚雨没那么大了,可依旧淅淅沥沥,绵延不绝。

段千晓执伞而立,只听雨声之下,丧钟声依旧回荡。

他挑了挑眉。

可随即段千晓又换上悲切的神情,他捏紧了绣袍里的东西,加快脚步。

身边路过的侍者,皆身着缟素,端着灵烛与招待客人的灵食,

其中有人认出这是那日前来吊唁的段公子,向他点头问好。

听起来兴致都不太高。

段千晓也表示理解,安抚似的冲他们笑笑,那笑容也多了几分沧桑的意味。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们——节哀。”

“段公子也是。”几位侍者道。

“沧澜殿主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落得这种下场。”其中一位年纪稍小的侍者抹了抹通红的眼睛,愤愤不平道。

“哎,世事难料。”段千晓感慨道,拍了拍他的肩,以作安慰。

“不知段公子这是准备去哪儿,怎么不在灵堂旁的雅间休息?”其中一位侍者问道。

“我去寻清秋,安慰安慰她。出了这等事,她肯定极为难过。”段千晓一脸关切。

“是啊,之前清秋姑娘还在沧澜殿主的棺前悲伤过度晕倒了。”一位侍者想起昨日的场景,唏嘘不已,“殿主生前……也算没白疼她。”

他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有些越界,抬头观察段千晓脸色,只见对方似乎不甚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当初池清秋刚进沧澜殿,众人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徒弟颇有微词。毕竟她来历不明,又备受沧澜殿主照料,的确让人心生微妙。

再加上池清秋性格内敛。虽住在沧澜殿内,但深居简出,众人对她不甚了解,又从未见到对方有什么可取之处,所以也只是看在殿主的面子上才……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昨日池清秋棺前晕倒一事,也让众人看到了她对沧澜殿主的感情。有时候所有情绪不一定都要表现在面上,有些人虽表面上看起来漠不关心,实际上内心却情谊深厚。

一位侍者感慨地摇摇头,是他误会了池清秋姑娘。

“劳烦问一下,清秋的居所是从右边这条小道过去么?”忽的,段千晓发问。

“段公子,是左边。”侍者回道。

他内心有点奇怪,按理说段公子是沧澜殿的熟客,不应该不识路。

许是记错了?

侍者也没细想,说:“那段公子我们这就走了,劳烦您了。”

“客气,我应该做的。”段千晓点点头。

待他们走后,段千晓挑挑眉,脸上浮现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神情。

接着,他穿过一条湖泊,眼前逐渐显现出一条小路。

段千晓踏上那条小路,穿过层层掩映的山石与树林,越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偏殿。

才刚进入这偏殿内,段千晓就感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他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雨也停了。

段千晓索性收了伞,打量四周。

眼前的偏殿与沧云殿其他的地方格格不入,仿佛一处世外桃源。走进殿内,映入眼帘的是绿油油的藤蔓,周边种满了一簇簇灵花灵草,芳香四溢。段千晓定眼一看,发现都是一些对修行大有裨益的灵物。

而且段千晓发现,并非雨停了,而是这偏殿外似乎设置了什么巧妙的阵法,使得殿内风雨不入,温暖如春。

他轻吸一口气,隐约发现这里面的灵力浓郁程度要高于殿外。

还真是让人有些惊讶。

他自诩一方霸主,也算积累了许多稀有的灵物。但要让他耗费无数灵物以及精力打造这种奇妙之地,却还是有些不舍。

段千晓内心想道:“听闻盛沧澜不问情事,也未曾与别的女子有什么纠缠,唯独对自己这个女徒弟颇为照顾。这还真是让人意味深长啊……”

他继续往前走,缓缓走进庭院。

此时此刻,慕酒酒正在庭院内喂一种名为“紫烟翼”的鸟类灵兽。

这种灵兽头颈纯白,唯独肩羽两边呈紫色,娇小玲珑。

紫烟翼似乎很喜欢这偏殿内,总是探头探脑地飞来。

这紫烟翼似乎是个吃货。慕酒酒某次喂了它些东西后,它很快就与慕酒酒熟起来。

每次,慕酒酒一边喂它吃食,它一边发出“啾啾”的叫声,可爱极了。

那日慕酒酒眩晕后被Dawn送到了传送室。对方告诉她晕倒的原因是因为灵果吃太多所致。因为慕酒酒体质普通,无法一下子接纳太多灵力。

行吧。

得知原因后,慕酒酒打消了去找摊主索赔的想法。

令人意外的是,回到现实后,慕酒酒发现自己似乎身手更灵巧了?总之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她说不上来。

她一时也说不准这是因为自己的心理暗示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

段千晓刚进庭院,便看到绿意藤蔓下,一位喂食紫烟翼的少女。

虽还未看清五官,仅仅只是一个低头抚摸紫烟翼绒毛的动作,就十分引人注意。

或许慕酒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安静或是沉思的时候,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很难用语言描绘,但仿佛只要靠近她,身边的风声或是喧嚣都停住了。

段千晓负手看了她一会儿,缓缓走进庭院。

慕酒酒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望向来者。

“千晓兄。”慕酒酒打了个招呼。

“节哀。”段千晓说。

慕酒酒此时莫名其妙感受到一丝奇异。

她抬头打量段千晓,发现对方依旧是那日挺拔英气的模样,只是发丝有些凌乱,眼皮有点肿。

段千晓见慕酒酒目光落在自己眉眼处,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日情绪起伏太大,一直未恢复,清秋姑娘见笑了。”

慕酒酒:“千晓兄太客气了,人之常情。”

她也悄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起来也有点悲伤憔悴的模样。

倒也不是虚伪,而是她目前处于“盛沧澜徒弟”这个身份,感觉要是与本人相差太大,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慕酒酒现在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受。她天生有一种“小动物直觉”,就是面临未知的危险时候会有点不安。当初见闻渊第一眼,她也有种害怕的感觉。后来月华灵界之所以与他交流,是因为她直觉对方不会伤她。

虽然并不了解对方,但她就是觉得闻渊前辈是那种,看起来不好接近,实际上心灵有点孤独的人。

虽然这些都是她的主观臆断,但这种直觉从未害过她。

此时此际,一切如常。

没有任何看起来不对劲儿的地方。

但慕酒酒望向段千晓,心底已然升起淡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