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底线
“你怎么会在这里？”高勇一把抓住林舒冉的手，“你不是说你在寝室吗？”
湖边的小路上偶尔有两个学生经过，高勇将林舒冉拉到湖边的凉亭里，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晚上的学校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你看看路上的这些学生，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掏出刀子捅你？现在是在任务中，不要试图用常理来揣测这个学校。”
高勇有些气愤，他倒不是生气林舒冉骗了他，而是生气林舒冉晚上出来，他不希望林舒冉发生什么意外。
“我......我是......出来找线索的。”林舒冉目光躲闪，说起话来结结巴巴，不敢直视高勇的眼睛。她确实不擅长说谎。
“对我你有什么好隐瞒的？”高勇静静的坐在林舒冉对面，林舒冉的慌乱被他尽收眼底。
“好......好吧，我说实话。”林舒冉晃了晃小脑袋，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马上就是午夜十二点了，今天的诏令......唔，纪梦雪是和我一个寝室的，我看她出去了，我就想......”
林舒冉说的话断断续续，高勇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诏令的执行者是纪梦雪，同时还牵扯到高勇。纪梦雪大晚上的出来，八成是要找高勇。
作为高勇的准女友，林舒冉跟踪纪梦雪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高勇点了点头，他相信了林舒冉的话。像林舒冉这种乖乖女，跟踪别人的事情，肯定不好意思说出口，对自己撒个慌也很正常。
其实，只要往深处思考，高勇就会发现林舒冉的话漏洞百出。
纪梦雪是在南餐食堂，如果林舒冉是在跟踪纪梦雪，她怎么会出现在教学西楼？
而且，从林舒冉进教学楼到出来，中间间隔了半个多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她又在干什么？
不过，恋爱中的高勇并没有过多的怀疑，他更担心的其实是林舒冉的安危。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出来吗？”高勇自嘲的笑了笑，自问自答道，“你猜得没错，纪梦雪找我了，我就是被她叫出来的。”
“啊？你和她......”林舒冉欲言又止。
高勇摇了摇头，“没有，我拒绝了。”
“你拒绝了？那她会死的呀。”林舒冉惊讶的说道。
“死就死了吧，见过的死人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高勇语气淡漠。
两人都没有说话，凉亭里一时间陷入寂静。
良久，林舒冉小声开口了：“高勇，你真的不救她吗？”
“她讨厌我，我也讨厌她。”高勇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知道，因为当年纪梦雪让自己买了一个月早点，林舒冉也对纪梦雪颇有微词。
“你，不后悔吗？”
“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应该不会吧。”高勇枕着双手，仰望星空。
他会后悔吗？现在的他当然不后悔！但是多年之后呢？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会后悔当年没有救一个女孩吗？
他高勇不应该这么多愁善感。诚然，高勇见过太多的死人了，艾志学，关晴，程飞跃......一个又一个人死在他的面前，他已经麻木了。
但是，在高勇心里，那些死的人并不是无辜的，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会是自己。
但纪梦雪不同，救下纪梦雪，对高勇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这个世界上，一个叫纪梦雪的女孩会在几十分钟后死亡，能救她的只有高勇。所有的责任都压在高勇的头上。
就像是一个将死的女孩倒在路边，如果有一群人围观，每个人心里都会觉得，即使自己不救，也会有别人去救的。
这就是典型的责任分散效应。
最后，即使女孩死在一群围观者面前，围观的人也不会有太多自责。因为他们都不认为女孩的死和自己有关。
但是，如果围观者只有一个呢？
就像现在，围观的只有高勇一人，他有能力，也有机会去救这个女孩，他却选择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的原因也很简单，高勇讨厌着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也讨厌着高勇。
仅仅是讨厌两个字，就能凌驾于生命之上吗？
“其实吧，我觉得，纪梦雪也挺可怜的。”林舒冉是第一次参加任务。昔日的同学眼睁睁的死在眼前，即使关系并不那么友好，也会让人有种唇亡齿寒的悲凉。
平日里那些斤斤计较，看似苦大仇深的相互讨厌，在死亡面前，或许也只是小打小闹。
高勇的眼睛里又看到了纪梦雪苦苦哀求的模样，她**着上身，跪在漆黑的楼梯道里，苦苦地哀求自己，但自己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我该去救她吗？”高勇喃喃低语。若是纪梦雪一直对他冷嘲热讽，他是肯定不会去救的。
但是，在最后时刻，纪梦雪卸下了高傲，她跪在地上祈求高勇。
高勇的脑海里回荡的全是纪梦雪哭喊的身影，如果纪梦雪真的死了，他有无可逃避的责任。
“我觉得，不能见死不救。”林舒冉说道。
林舒冉内心里是善良的女孩，平日里见到别人有困难，她都会尽量帮忙。如果眼睁睁的看着同学死在面前，而不去帮助，对她或许是种莫大的煎熬。
高勇长叹一声，“做人还是得有底线啊。”
他起身，对着林舒冉说：“说真的，我也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冷漠的人，那样的我和一个机器没什么不同。
为了这该死的任务，我已经丢掉了很多东西。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曾经为了自己活下去，将一个女孩亲手推进了地狱。
我已经丢了太多太多。
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不能见死不救，这是我的底线。生而为人，我不想失去我做人的底线。
或许我真的应该去帮她。你同意吗？”
林舒冉坐在凉亭的长椅上，晃着小腿，没有说话。
如果让高勇去帮纪梦雪，就意味着他们会发生关系。这种话林舒冉很难说出口，她只能用沉默默许了高勇。
“那我......快去快回。”得到林舒冉的默许，高勇说道，“你别多想，我只用手。”
说完，高勇伸出右手，在林舒冉面前比划了一下。
“啊。”林舒冉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羞红了脸，伸出小手将高勇的手打开，将他赶出凉亭，“你讨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