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心机

打呗？还能怎么样？

欧阳洛叹了口气、异常尴尬的上前几步看着对面不拿正眼对着他的人。

那人正在向他勾着手指，他有些不爽的走了过去。

见欧阳洛终于迎战，满身横肉的壮汉突然笑了一下，紧接着就朝他冲过来拳头就是一挥。欧阳洛这也算是反应快的，连忙猫腰一躲、抱住对方的上腰间，顺带的就是毫不犹豫的用膝盖去顶对方的裆部。

这招姿势是丑了点且不大光彩，但却是在黑市拳内常见的一种偷袭招式。不在于花里胡哨的美观只胜于一击致命的效率。

在膝盖快要顶到要害的瞬间，对方猛的往后缩了一下让欧阳洛一个趔趄差点儿扑到地上去，他还没站稳就被人一个反摔，身体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后直接砸在了地上。

场间瞬间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混杂着隐约可闻的叫骂。

还不等欧阳洛七荤八素的回过神来，眼角就瞥见那近在咫尺的肘子以一种石破天惊的力道朝自己的胸口压下来；要是自己被这肘部击中，估计最少得喷一口老血。他二话不说也来不及说，急忙使出吃奶的劲儿侧翻半圈，然后就听到一声闷响，对方全力击出的一下狠狠的撞在了木质地板上，溅出了几片细小的木屑。

欧阳洛连忙爬起倒退几步。

那人半躬的身板还不等直立起来就像一头蛮牛似的冲向欧阳洛，那副姿势，就差给他头上安一对犄角。

欧阳洛这还没站稳呢，只得眼睛一瞪又堪堪躲了过去。

两人一来二去自娱自乐，观众席上的人开始兴趣索然。渐渐的，没了叫骂也没了怒吼或是喝彩，席间又恢复了欧阳洛刚进来那会儿的朦胧背景音，像是在切切私语。

“只会逃跑的孬种！”

那大汉似乎也听到了看台上观众不满的声音，他皱着眉头鄙视的看着欧阳洛“呸”了一声。

“你是自愿的？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是这里的老人了？”欧阳洛毫不在意的说着，脚跟又往后挪了几步与之拉开距离。“我是被逼的，不想跟你打。”

“那你更不应该躲。”大汉粗着嗓子说道。

“为什么？我不大喜欢被揍。看上去有点疼。”欧阳洛说着又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你不躲，我打倒你，你不起来算我赢。你躲了我就至少要断你一条手臂！”说着，大汉的眼睛开始泛出一种野兽特有的凶光开始大步朝着欧阳洛走来，极带压迫性。

欧阳洛像是被吓到似的吞了口唾沫继续往后退。

“别再退了！开场后墙上通了高压电！”这句话在大汉说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想要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他是为什么要这么“善意”的提醒面前的这个小白脸的？难道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被自己吓得四处逃窜的兔子而心生怜悯了吗？！

这种情况也确实是他第一次遇见，因为打黑市拳的都是只要钱不要命的一群亡命徒；就算对手气势上先高出一节来，那也得硬着头皮上！这种东躲西藏的倒是新鲜。等等……他刚才好像说自己是被逼的？

“哦……”欧阳洛似乎是一个耿直的青年，当他听到“高压电”三个字的时候，他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顺便转头往后面看了看。

三米，是的，离墙三米左右。

欧阳洛又看了看观众席，敞开式观众席距离自己的位置应该是十米左右？他挑了挑眉毛舒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这口气舒完，脑后就感到一股劲风；他顺势一躲朝着敞开式观众席的方位就跑。

这汉子算是真被气着了，敢情他给欧阳洛做的思想工作都瞎忙活了；近身搏斗他在行但要玩百米冲刺那绝对不是他的长项。

“孬种！给我站住！”但他没辙，只能追着对方，他发誓在后面的搏斗中，他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欧阳洛没吭声也没有回击，他现在要做的是尽最大的努力到达他的终点。

场上几百个观众几乎都站了起来，先前还在高昂的情绪现在变得无比的暴怒而无语。他们对这种老鹰捉小鸡的把戏不感兴趣，他们要看的是猛虎间的厮杀和雄狮间的撕咬！

于是欧阳洛的头顶开始高空坠下不少的垃圾，什么爆米花的桶子、啃了一半的水果、装饮料酒水的塑料瓶甚至是玻璃瓶、穿烧烤的竹签……然而这些东西都没能砸中距观众席垂直距离仅有一两米的欧阳洛，准头最好的那也就是贴着他的背脊擦过去留下一道痕迹。

这些高空坠落的垃圾就如同万里晴空下跟着欧阳洛的一小片乌云似的，只在他的头顶上追着下雨，但偏偏又因为这人从不停歇的、无规则曲线形的跑动而落空。

他是运气大好“死里逃生”了，反观追着他的大汉却是速度越来越慢。

木质地板上滑腻的烂水果和豆子零食让人一不注意就要跌个狗吃屎，那碎了的玻璃瓶可以硬生生的将他赤裸的脚底板给轻易的划出无数的口子来。

大汉皱眉看着地面无数的杂物，感叹着观众席上没素质的人群；他的脚因为一个不小心而被一块细小的玻璃碎片给扎了进去，此刻显得有些趔趄。

“追上他！快点追上他！听到没有！”、“跑这么慢，你是乌龟吗？！”、“杀了他！杀了他！”

台上将巨款押在大汉身上的人显然对之突然慢下来的动作极为不满，叫骂声逐渐此起彼伏，他的头上也慢慢的积累起了下着漫天垃圾的无形云朵。

在此期间，高台上那算不上裁判的裁判已经将响哨吹了无数遍，同时用扩音器大声喊着“请爱护场内环境”、“请尊重场内选手”之类的废话；之所以废话被称之为废话，无非是这话没人听也没人理会，很快的，场中沸腾的可以称得上“暴乱”的场面便控制不住了。

你指望周围的红外线监控仪和狙击枪来镇压场面的混乱么？很可惜，那些东西只用来对付逃跑者。

*

欧阳洛终于在密闭观众席和敞开式观众席之间的那条分界线上停了下来，他回过身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努力跑着并且头上还顶着几个果皮、身上被泼了什么水渍的人神色有些同情。

他太了解这些花钱买刺激甚至是人命的家伙了，他们没有所谓的同情心和公德心，在他们的眼里，台下相互格斗的两个人或是几个人，不过就是他们用来消遣的恶趣味。这种毫无道德的恶趣味疯狂和膨胀到没人能够阻止，所以那个裁判才会显得如此无力。

站在远处看着那个已经落后了许多的人，欧阳洛感叹着将那片杂乱的场景给映在眼里，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真把这人给撂了。

说起来都是受害者，即便这个人是自愿的，但若不是因为“钱”这种东西，他们又怎么会到这里做这种今天有钱明天没命的勾当？

所以，当那个大汉踏着一脚底板的血、披着一身“油盐酱醋”离他十分近的时候，他开口了：“我打你几拳，你装死。这场比赛结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