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无面人

2004年7月4日，星期日，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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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天了。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

我打过电话给邻居王阿婆，她说最近我家的灯就没有亮过，她也没见到妈妈或是其他人。

妈妈似乎在留下那一打钱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是不是……她终于想通了，嫌弃我和姐姐，也嫌弃了这个家？

我要回去找她吗？可是人那么多，地方那么大，我怎么去找？

姐姐呢……我能放心离开她吗？听说她还在观察期。

算了……我跟院长商量一下好了，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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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洛轻笑着，脸上有种意犹未尽的表情。

“嗯……还算有点儿良心。”欧阳洛放下林旭的手砸了咂嘴，似乎之前脸上的疲态被一扫而过。

“我一直……都很有良心。”林旭温和的看着面前的人“特别是对我的救命恩人。”

“你这良心来的有点突发奇想。”欧阳洛一句话将之戳穿了：“我记得前几天你睡的很踏实。就不怕我闯进屋里趁机把你给……办了？”

“‘办了’是什么意思？”如同蝉翼的睫毛在不甚明亮的暗光下蒲扇了几下，林旭睁着懵懂的双眼望向一脸坏笑的欧阳洛。

“林小旭同志，你这是在给我装纯？”欧阳洛有点儿好气的看着对方。

“装纯？没有啊！”林旭的眼睛微微睁大，在夜色下宛如一只初生的小鹿的双眸，带着一点儿零星的懵懂。

“……”欧阳洛真觉得对方是在逗自己，当下爪子一推，将人推翻躺下，固定了林旭的双手后慢慢悠悠的吻向对方的额头。

又是那柔软温润的触感和熟悉好闻的气味。

林旭没有挣扎也没有主动，他不过是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有些放松的享受。

自己……是不是被他带歪了？

他的手指微微颤了颤，显出了一丢丢的紧张和心虚。

“你……做什么？”虽然并不反感，但林旭还是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十分怪异。

他微微侧头，没有去看那个人，而是凝视着床头柜上的一个小杯子；说话的声音小如蚊鸣。

他的脸颊有些发烫，若不是光线实在暗淡，恐怕欧阳洛早已发现这人已经熟到了脖子根。

心跳渐渐加快，在不好意思和难为情的遮掩下显得小心翼翼而又尴尬万分；似是有了某种悸动，生出了一株小芽正在被雨露滋养。

微微急促而克制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在空旷而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心下紧绷，更不敢去看了。

“他……想做什么……”

也许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问出的问题的答案，但他又想要毫不知情的掩藏下去。

扣住手腕的力道慢慢变大，慢慢用力。

在一点一滴的时间流淌中成了一种明显的上升趋势。

在林旭逐渐六神无主的状态下慢慢剥夺了他内心轻微的一丝窃喜和动心，一步一步的转化为了一种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旭感觉自己举在头侧的双手手腕快要被欧阳洛捏碎的时候；被薄雾所笼罩的迷茫和期待与抗拒终于被打破了，然后他皱着眉头表示了抗议。

“欧阳洛，我的手腕快断了！放开我！”

静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叩住手腕的力道还在加大，捏住它的手仿佛是一把拥有无限强化功能的铁钳，慢慢的往肉里焊去。

见对方没动静，林旭终于生气了；他猛地转过脸来恶狠狠的吼道：“快点松……”

然而“手”字还未出口，话就像是一颗大枣核卡住了喉咙一般的，只剩下“胡噜胡噜”的哽咽声，一秒过后又发出了震天彻底的惊叫。

*

一张立体的“面饼”下，裂开的红色口子的两边边角上有着皮肤的褶皱，其内有着洁白的牙齿。

“嘘”同样的如同裹着一层保鲜膜还是面皮的手指举到了裂口前发出了一种亲切的声音。

这次的“无脸人”距离林旭的双眼如此之近，仿佛就要贴到了他的鼻子。而这深更半夜猝不及防的一个“改头换面”，差点儿就把毫无心理准备的林旭吓得晕死过去。

男子哆嗦了一阵后，理智开始扳倒由于视觉不适而产生的惊惧；他将原本无规律的喘息克制下来进入小心翼翼的呼吸中；然后在吞咽了几口并不存在的唾液后，如小鹿般清亮无害的眸子开始有了一种大无畏的勇气混着别的极度克制的情绪盯向近在咫尺的东西。

他开始安慰自己，至少这一次自己比前几次看得要清楚些。

“你是谁？”他想问，也问出了口。

微微惊讶一秒自己能在这个东西面前开口后，他又迅速集中精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无面人将手指从裂口前移开，伸出了中指与食指并列，温和而带着某种渴望的声音在林旭的头顶盘旋：“这是几。”

林旭皱眉，他不大明白对方的意思，难道这个“人”总缠着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陪他玩儿数数游戏的么？

“二。”犹豫片刻后林旭还是老实回答了，他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裂口向上弯了个弧度，宛如天上赤红而鬼魅的月牙，看得林旭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这是几？”无面人又将无名指伸出。

“三！”林旭屏气凝神。

仿佛不满足于男子回答的速度，裂口上弯的弧度明显小了很多，森白的牙齿似乎写着失落的情绪。

“孩子，当你看见你的所见时，你要做出最快的判断；人，是不需要‘分析’的。”

短短一句话从裂口中吐露，如同一串拐弯抹角的绕口令。

“什么？”林旭紧绷着身体看着那晃眼的牙齿。

毫无温度的手指在男子有些发颤的唇上盖住，制止了他多余的话语。

紧接着，那无聊而又诡异的数数游戏开始继续，速度越来越快，快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林旭只觉得自己面前眼花缭乱的一片黑与白在交替，脑子里除了“这是几”外，什么都没有。

他逐渐的感到头晕……头晕到有种呕吐的冲动。

他想要停下来，但自己的大脑似乎被对方所把控，木讷得如同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与自己的感知背道而驰。

…………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眼冒金星，觉得自己快要成一台报数机器的时候，对面乐此不疲的数数游戏终于结束了。

毫无温度的苍白的手触摸着他的面庞，血红的裂口下晃荡着透亮的皓齿：“你做的很好，你做的很好孩子。让我们进入下一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