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你妈能让你去吗
苏奶奶因为早起还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颤巍巍的立在空气中，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晃了几晃。
“俊哲你大早上的抽什么风！晴晴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是不是熬夜熬傻了说这种混账话！？”
周晴把苏奶奶按在座位上坐下，又伸手捋了捋她起伏不定的胸膛：“行了妈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你就当俊哲熬糊涂了，别往心里去啊，我先送明明上学去了，要不该迟到了。”
苏俊哲一副铁了心要把事情说明白的样子：“我没糊涂，我也不傻。昨天晚上没说明白的事情，我们今天早上就趁着都在说个明明白白，离婚协议我都拟好了，你要是同意签个字就行。”
苏奶奶站起来举着拳头就要往苏俊哲身上落：“你这个没良心的诶！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好好的就要跟晴晴离婚，你倒是为什么呀！？”
窗外的暑气随着太阳越升越高而越来越明显，树枝上安静了一晚上的知了渐渐的开始嘶鸣起来，周晴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在这一片嘈杂的背景声里，她清晰的听见苏俊哲冷静的声音：“妈，韩彧回来了。”
苏奶奶一下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嘴角翕动着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碍于周晴在场，不能说出口。
时间像是在这犹如实质的尴尬里停住了，苏奶奶愣了几分钟。
她走到苏俊哲面前，慢慢的扶着手边的椅子，跪了下去。
苏俊哲眼皮子向下，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他把身子底下的椅子往后挪了挪，椅子的支脚和地板划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他也对着跪在了苏奶奶面前，说：“妈，都二十年了，你还要用这一套来绑架我吗？”
苏奶奶花白的头发也好像随着她的动作低伏了下去：“妈求求你，求求你了俊哲。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你看看明明，你再看看晴晴，你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的不是吗？我都没几年好活了，你就不能当做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吗？啊？”
“什么叫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妈，我到底哪里不正常了，你告诉我。在我的眼里，现在的日子才他妈的叫不正常！二十年了！妈！我就为了你们口中所谓的正常人的生活！跟这个女人整整在一张床上睡了二十年！”
他指了指僵在一旁的周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切：“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睡在她身边的每一个夜晚！都让我感到恶心！”
周晴没有想到自己以为平淡幸福的二十年，在自己老公的嘴里，竟然变得这么的不堪，她还没来及化妆的脸上有一些暗淡，唇色青黄，“你是说，跟我在一起，无比恶心，对吗？”
嗓子里的声音有一些哽咽，周晴眼里的泪水打着转，倔强的不肯落下来：“既然这么恶心，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为什么要跟你结婚！？”苏俊哲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无奈：“你以为我想吗？当初要不是我爸和我妈跪在我面前求我，我才不会随随便便找一个女人结婚！我甚至为了他们口中所谓的正常的生活，还跟你生了一个孩子！”
苏明明站在原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她有些傻眼。
以前顺风顺水过来的那些岁月，真相竟然是在这样的，一直以为自己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生活的苏明明现在才知道，在常常跟自己闹成一团的父亲眼里，竟然只是一个跟女人结婚的附带品。
“妈，算我求你了。这种生活我已经忍受了二十年，你能不能放过我，让我去过我想过的生活，韩彧回来了，他还爱我，我不想再这么行尸走肉一样的过下去了，你们就放过我吧好吗？”
苏俊哲跪在地上，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来没有这么哀求过一个人。
苏奶奶颓然的跪坐在地上，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这回怕是打定了主意。
苏明明拉了拉周晴的衣角，说：“妈，你先送我走吧，免得老师回头给你打电话。”
--
早晨的闹剧由老太太的昏厥才拉上了序幕。
人年纪大了血压高，被苏俊哲这么一闹，苏奶奶觉得头晕目眩的站不住。
周晴送完苏明明去上课，又跟着赶到医院。
苏奶奶病蔫蔫的靠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头，平时总是梳的一丝不苟的花白的头发散乱的顶在脑袋上，看起来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看见周晴来了，苏俊哲站起身来说：“妈我先走了，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忙。”
苏奶奶把脑袋转过一边去不看他。
周晴看着自己婆婆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她坐在床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人来人往的急诊病房里，苏奶奶轻轻握住了周晴的手，她的手掌干燥又温暖，“对不起，晴晴，都是我的错。”
周晴回握住这只温暖的手，轻轻叹息道：“这哪是你的错呢？”
是啊，这哪是你的错呢？
错的，分明就是我们的人生。
--
苏明明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沐橙坐在前面，大声的朗读者英语课文，语气里自信的好像明天就要出国演讲了一样。
赵明珠在班里转了几圈就出去了，到了这个时候，自觉地同学格外自觉。
不自觉的同学，譬如苏明明。
已经被班主任划到了放弃的那一拨里。
班里的“希望”--王泽同学趁着机会偷偷摸摸的给苏明明发微信：“我听说徐晓她妈妈没有死，在医院住着呢。”
苏明明按了几下手机，发了几个字过去：“你想干嘛？”
王泽抬头看看苏明明的后脑勺，打道：“咱们要不抽个空去医院看一看吧。”
头顶上的风扇从早上开始就不知疲倦的晃着，但是送不出多少有用的凉风，只能聊胜于无的展现一下存在感。
苏明明很想问一下王泽，就算去医院看了徐晓的妈妈又能有什么用？
你能让徐晓活过来吗？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发过去一行字：“醒醒吧，你妈能让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