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收货

起了头之后,周庆越说越流利。

“另外,会卡场口的料子还有两个缺点,一是水底好坏分布不均,二就是裂多!”

“这块料子的赌性就在这儿,一是赌色,二是赌裂,如果起出高绿而且裂不多,那就能做六七块牌子,运气好的话还能出手镯,价值应该在十万以上。但如果运气不好,起货既无色裂又多,那就不值什么钱。”

“因此我觉得标三万比较合适,如果讲讲价两万七八也可以卖……杜师傅,你觉得我估的怎么样?”

老杜笑着夸了他一句:“说得不错,对种和水都看得比较准。”不过接下来就出现了转折,“但你对市场的了解不够,所以标价不够准确。”

“赌石估价除了看毛料本身的表现之外,还要考虑场口出处、市场行情以及料子的稀有度。”

“会卡是十大著名场口之一,有‘缅甸国坑’的美称,因为有可能出高绿的原因而受到青睐,而且因为会卡赌石皮壳薄,打灯就能将水头长的优点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刚入行的人或外行往往误认为这是出高货的表现,所以舍得花钱。”

旁边的白方英没事做,一直在听他们俩个谈论,这时也忍不住打趣道:“这就是品牌效应,同样质量的东西,名牌的当然更值钱。”

老杜呵呵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会卡的料子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会翻色,成品做出来会比料子高一个等级。比如起出糯种,加工打磨后就能达到糯冰,起出糯冰,打磨后能够到冰种!这也是它受追捧的原因之一。”

“另外,老会卡场口是缅甸开采最早的老场区,毛料储量已经不多,特别是没有被老缅开过窗的全赌料子更是越来越少,这也会影响到毛料的价格。”

周庆将老杜的话用心记了下来,又回忆了一下感觉没有遗漏之后,向他虚心地问道:“杜师傅,那你觉得标多少价合适?”

“十万!”老杜边说边拿起黑笔在毛料上写上了价格。

“十万!会不会太高了?”周庆感觉和自己的估价差得太多了。

“一点都不高。这块料子如果开出高绿,那你估十万的价值本身就低了,如果再赌到糯冰,那价格翻几倍都没问题,虽然出糯冰的机率太小太小,但你架不住有人愿意赌啊!”

“街口转角那个彩票店,从来没人中过大奖,但还不是照样天天那么多人去买,想一夜暴富的人多了!”

说得很有道理!周庆觉得,这些买赌石的已经把这一行做成了一门学问。

他把标好价格的毛料抱去拍照,白方英笑着说道:“小周学得挺快,有赌石的天赋,以你现在的水平,出去冒充个赌石顾问都没问题。”

周庆偷偷看了看她电脑上这块会卡毛料的进价,顿时有点尴尬,这块料子进价就是两万八,如果按自己的标价三万出售,哪怕不打折,卖家也赚不到什么钱。

“小周接触这一行才多久?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我建议你多和行内人交流,多了解市场行情,要不然估价不准确。”

老杜提的意见很中肯,赌石可不光是会看石头,要是不清楚行情,估不准价格,损失的可都是红彤彤的票子!

玉瑾斋不但卖赌石,也卖明料,这些明料小部分是店里自己解的,另外大部分则是赌石客们解石后店里再回购的。

回购的价格当然比市场价要低一两成,店里买下来再卖出去赚个差价。

虽然回购的价格低点,但是省事,又能马上拿到现钱,多数客人还是很乐意将开出来的料子卖给赌石店。

因此,来玉瑾斋买明料的人也有许多,他们基本上都是玉器商人和加工玉器的老板,这些人直接面对市场,对各种档次的料子和成品玉器的价格都了如指掌,所以在玉瑾斋里,只要你愿意学,老师根本就不成问题。

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周庆一向都舍得投入——时间、精力以及金钱,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不但如饥似渴地在玉瑾斋里学习关于翡翠玉石的一切知识,而且还买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来阅读。

既有理论,又有实践,周庆觉得自己现在的水平差不多可以出师了。他很想买块石头来赌一把,奈何兜里没钱,门口忽悠外行的公斤料倒是便宜,但他还没有那么傻。

玉瑾斋的生意仍然很好,但货源却出现了问题,特别是中高档的色料已经所剩无几。

确切地说,进入八月份之后,整个市场的货源都受到了影响。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已经进入了雨季。

缅甸全年可以分为三季:旱季、雨季和凉季,二月底到五月是旱季,六到十月是雨季,十一月到次年二月是凉季。

在雨季的这几个月里,因为经常雨水太多的缘故,矿坑积水,绝大多数场口无法开工,而且只要一下雨,许多泥路就成了烂田,就算挖出了矿石也运不出来。

腾越县的赌石大多数都没有经过缅甸公盘,而是直接来自于各个场口(实际上就是走私),场口的货出不来,货源自然紧缺。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今年六月份的时候缅甸矿业部宣布关闭帕敢等缅北地区大部分翡翠矿场,此举直接影响了赌石货源,许多赌石商人趁机囤货,引发了新一轮翡翠价格上涨。

总之,以前坐等缅甸赌石商人送货上门的玉瑾斋库存已经没有多少了。

对于赌石行业来说,货源远比客源重要,只要有好货在手,那就不愁没有客人上门,但如果没有好货,谁会到你这儿来看那些不值一钱的砖头料?

因此老杜只得主动出门收货,他的目标是租住在宾馆的那些专门送货到中国来的老缅。

雨季的雨水每天都如约而至,一直到中午才停了下来。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老杜便和白方英准备开车出门去收货,考虑到带的现金比较多,又把周庆叫上当保镖兼苦力。

车子七弯八拐,很快就来到玉石街附近的一个小宾馆门前,据老杜介绍,这里面住了许多卖毛料的老缅,但他们并不是货主,而是送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