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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晕目眩地坐在一个青石板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是彻底举目无亲了,我只好给陈易打电话也只能给陈易打电话。

他听到我虚弱的声音,马上紧张了起来,他让我把位置拿手机给他发过去,他和他大哥开车来接我。

他还让我不要挂电话,一直保持和他说话他才放心。

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和他通话也通了快一个小时,我的手机都快没电了,才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从西区赶到这个乡下,用这个时间也是太赶了些。

他看见了我这幅鬼样子,眼里充满了心疼,他比我高了一头多,我看到他心里的难受就忍不住了,本来情绪刚好一点,我趴在他怀里使劲哭,一点形象都没有,也无视了他哥哥在旁边。

直到哭的我都累了,我才抬起头看他,他的衣服都被我哭湿了,他毫不介意的帮我擦脸上的花道道。

我不想和他说我的境遇,我也没力气说。

我就是看着他,仿佛他说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俩就这么对视了许久,漆黑的天,就着车灯的光,我还是能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眸。

直到他哥哥吭了吭声,我才感觉到有点尴尬,难道他和我在一起都不用瞒家人的吗?

“我们走吧,天不早了。”他哥哥说着,他哥哥大概26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和他很像。

我让他把我送回了家,他始终没问我原因是什么。

回到家我收拾了残局,该扔的都扔了,生活还是要过的,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

我把家里的那张全家福摘了下来,放在了我床柜里。

一打开床头柜我就看见了很多只千纸鹤在里面,我突然想起了他,心下一紧。

龙崇,你现在在哪呢,过的还好么。

七年后。

三年前我和陈易一起考入了K大。他高出分数线将近五十分,我是擦底边进去的,好悬没进去。

K大是我们市排名第一的一本大学。

妈在三年前去世了,原因是心肌梗塞突发,我哭了一夜,准确的来说她不是我妈,但是她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和她也是有感情的,我回了老家给她办丧事,当时我还是个高中生,没有能力,那家人连都不让我近她一步,我只能在远处看着她入殡。

今年我已经大四了,今年也是和陈易的七年之痒,他对我不仅是爱情,还有恩情,如果没有他我难以想象这些年将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和陈易恋爱了这么久的心得就是,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闷骚男,认识他两年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内心的火热,总是想和我亲近,但是节操还是得有的,我对未婚瞎搞可没什么兴趣,每次都弄的他兴致大损,磨蹭着我要回扣。

我在他的资助下生活一直过的不错,但我知道我不能一辈子接受他的救济,总是要独立的,我在准备上大学的那个暑假就开始打工,想攒点钱,一是想还陈易,二是想把生活过的好一些,花自己的钱心舒坦。

曾经厌学的我怎么也想象不到我会有考上K大的一天。

又到了暑假了,我报了一份工作,是打字员,一个月赚的钱是少,但一天工作六小时就可以了。

这一天我刚要出门工作,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二姑打来的,这么多年我只和二姑时而有联系。

我接通了,对面是二姑的声音。

“龙微,龙崇.....回来了。”她说。

我震住,半天没说话,脑袋空白了一会。

“什么?”我说。

“龙崇回来了,你要不要来看看他。”她又说了一遍

再次听到他的名字,我仿佛又看见了在我的梦中他满脸是血,左眼残缺的叫我姐姐的样子,就好像厉鬼索命,每次我都被吓醒,起来后心里一阵后悔,当初自己的行为对他造成的伤害。

现在那种扼住喉咙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回来了,我曾经一度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龙微,你在听吗?”她问。

“我....我...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卡顿了好几下。

“昨天半夜。”她说。

“啊,那我下午去看看吧。”我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

挂了电话,我就担心他现在大了,会不会因为我对他做的事情而恨我,后来我又想起了他是个傻子,我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计较这些了吧,我自己安慰自己。

下午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虽然对那家人无感,但为了龙崇我还是精心准备了下,这么多年我没剪头发,从原来的披肩变成了及腰长发。我好好的装扮了自己。想以最好的形象见他。

我打了辆计程车去了那。

这次我没有去那家,直接去了二姑家,二姑为了不让我和那家人直面相见,就把龙崇带到了自己家。

下了车我很紧张,七年没见了,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

我拿着一堆东西敲了敲门,二姑开的,一进屋我心跳加速,我自己都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她把我领到了里屋,里屋的沙发里坐着一个男人,细碎的黑色短发,皮肤很白,但过于白了,白的不健康,一身黑衣服,低着头。

这是龙崇?他长了好多,他现在至少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头,想起以前那个在我怀里撒娇的幼小的他,这样的他让我感到很陌生。

他还是没抬头。

“额....龙....”我竟然语无伦次了。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猛的抬了头,我被吓的往后推了一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没有血色,从鼻梁和眼睛依稀可以认出是原先的模子,左眼血红一片,像是被人割过一样,已经分不清眼白和瞳孔,他的鼻梁上有一块伤,刚好伤在两眼之间,像是刀划的口子,还没愈合,红肿着。而他的右眼则是阴森森地在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

“龙崇,还记得姐姐吗。”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被他的样子所惊到。

他还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可能不记得了吧。”二姑看我俩这样马上出来圆场。

“时间隔太久了,肯定不记得了。”我自己给自己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