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流血的金狮
罗迪尔像一只冻结在琥珀中的虫子。
直到面前的回旋镖铛一声同时落地，那声音仿佛敲击在他心头一样，让他霍然从僵硬中活过来，才感觉到心脏仿佛在以平常十倍的频率在跳动！
他旁边的人们似乎依从刚才的一幕中清醒，长长出了一口气。
“罗迪尔！”
远处隔着人群的希瑞尔亲王夫妇齐齐发出一声惊叫，不顾侍从的拦阻向这边挤过来，亲王妃头发散落，扑到罗迪尔身上用身体遮挡自己的儿子，仿佛还在防备那些恐怖的死神镰刀。
……
而在受勋者围成的圈子中，林安闷哼一声，以手捂唇。
就在她身边的莱昂纳多早就发现了她的异状，其他人不清楚刚才阻拦回旋镖那种无形力量的源头，有过一次体验的莱昂纳多却知道，保护罗迪尔的，就是刚才林安在黑暗中用来保护他们两人的那种力量。
只不过他还不清楚那是林安的实化精神力，以为是某种法术，但现在看来，林安施展这种法术的代价也是非常大的。
“您没事吧！”
莱昂纳多侧身遮挡住林安，让旁人看来两人在喁喁低语。
林安不答，闭目梳理震荡的精神海，这时却感觉一道视线向她看来。
林安睁眼一看，一个衣服白旧、目光厌倦的男人出现在希瑞尔亲王夫妇身边的立柱后，而在在此之前，谁都没有觉察这个衣着突兀的男人的存在。
“帕特里克剑圣？”莱昂纳多循着林安目光看去，“对了，亲王一家离开帝都，他通常会在暗中保护。”
帕特里克剑圣出现，莱昂纳多脸色显得放松了一些。
帕特里克剑圣隔着远远的人群。朝林安看来。
林安心中微动。
因为是早有准备的接招，其实她现在的受创，主要是为免自己的实力被摸到底，才做给莱昂纳多看的，虽然远距离实化精神力让她的精神力虚弱了一些，但即使刚才的攻击再来两三次，她也还能接得下来。
但在帕特里克剑圣终于现身，以目光询问时，她目光掠过查理斯，心里一动。轻微摇了摇头。
帕特里克剑圣蹙了蹙眉，看了罗迪尔那边一眼，退回了人群。身上的存在感又缓缓消失，他身边那些贵族甚至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林安视线移向罗迪尔那边，他身边的人群空出一个大圈，除了亲王夫妇和他的贴身侍卫，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地上那一圈回旋镖。头发微白的希瑞尔亲王神色还算冷静，但也露出一丝后怕。
帕特里克剑圣刚才没出手，恐怕就是因为他在亲王夫妇身边的缘故，但看情形，亲王殿下也不会让帕特里克离开他们一家的身边了，尤其是在明知对方的袭击目标是皇族时。
林安神色淡漠：
如果外面那群刺客真是山地人潜伏者。她的确不介意保护一下亲王一家，好方便帕特里克剑圣出手击杀那些刺客，但她现在明知事情是查理斯在操纵。她就不打算出风头了。
尤其，她已经从那些刺客袭杀罗迪尔的举动，看出查理斯这一步棋背后的用意——正是直指奥丁！
……
大厅中，人们仍处在震惊过后的慌乱中。
刚才突如其来的集火发生得太快，虽然最终目标是罗迪尔。但大家也毫不怀疑，以那些回旋镖上面附着的力量。飞行沿途顺便腰斩两三人绝不是什么难事。
要不是林安的精神力让飞行中回旋镖露出了原型，加上有旁人眼疾手快拉一把，恐怕要有好几人伤亡在那恐怖的死神镰刀下。
回过神来的人们阵阵后怕，其中神经脆弱一些的夫人小姐们，好几人痛哭流涕，甚至有位贵妇直接失禁，裙子下散发出一股骚臭味。
但也有人看出了刺客的目标，查理斯面前一个英武的青年贵族站出来，扩音术下声音隆隆道：
“大家小心，保护诸位殿下！那些刺客的目标是皇族！”
但一直留意查理斯动静的林安却看到，在英武青年站出来之前，查理斯在他耳际说了什么。
林安目光一闪。
众人恍然大悟，正当他们纷纷向几个皇族围拢，要以身体阻拦刺杀，以彰显自己的忠诚时，大厅中的人们，却忽然听到一声高亢至极的尖叫——
“啊啊啊——！”
一个高亢得听不出原本音质的女声，在楼上响起！
“不好，凯瑟琳！维多利亚！”
查理斯脸色剧变，忽然失声惊呼。
他的不远处，也有发色眼眸和查理斯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脸色顿变，互视一眼，“糟了，奥萝拉！”
像是要应和他们的话语般，楼层上方，另一个和前面完全不同的女声，也同时响起：
“——救命！”
“维多利亚！”
这时已经有人听得出声音的主人了，拜伦和道格拉斯异口同声惊呼，查理斯更是一把扒开挡住面前的贵族，不顾伤口崩裂地朝楼上冲去！
而在他身后，拜伦也只比查理斯慢了一步，用力推攘开阻挡的人，往后门的楼梯狂奔！
“殿下！”
在他们身边的贵族们纷纷惊呼，不少人直接紧跟着追了上去，大厅中又是一阵骚乱。
而希瑞尔亲王一家和伊丽莎白反应则慢了许多，被身边的人群拦阻。
与后门距离不远不近的道格拉斯，见拜伦已经冲过自己面前，眼睛一转，也用力却与身边的侍卫贵族拉扯，一副要跟着上去救人的模样，但这时跟在查理斯和拜伦身后的贵族已经堵住了后门，他仿佛陷入泥潭般，身边被众多贵族侍卫保护着，比刚才还安全。
林安身边的受勋者久经战阵，或许未必个个实力出众，但却善于在混乱战场上观察细节。
查理斯冲入后门时。有眼尖的受勋者，一眼看到他身后跟着冲去的几个人中，就有好几个受勋者同伴便立即有人叫道：
“是海默！他们上去了！”
话音一落，顿时有好几个受勋者脱离了队伍，朝后门楼梯的方向跑去，将女伴们的阵阵尖叫抛在身后。
“詹姆士你留下！”
林安目光一闪，抛下这句话，跟着受勋者冲上了楼梯。
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林安余光往下一看，伊丽莎白公主不知什么时候也追到了楼梯口。希瑞尔亲王一家则在她的身后，与道格拉斯汇合在一起。
但林安的脚刚站到二楼的地毯上，回廊左右两边距离不一的两个休息室里。却传来了两声不同的痛呼：
“——不！凯瑟琳！”
“——奥萝拉！”
林安一下听出前一声痛呼的声音属于查理斯，声源来自回廊左边尽头的一个休息室，另一声则来自右边回廊，刚刚踏出的脚步一转，就要往右边跑去。
正在这时。查理斯却出现在了回廊上，雪白的皇子服上沾满血液，不顾左臂的眼中伤势，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血人。
而那人头一侧，正面面对从楼梯上来的众人，一张苍白如纸的美丽面容露出来。
她的眼睑紧闭着。双手仍紧紧护着腹部，血不知从哪里涌出来，晕染了她的大片裙裳。裙子下面滴落的鲜血沿着查理斯走出来的路，形成一条密集的血线！
“哦不！凯瑟琳！”
刚刚出现在二楼的伊丽莎白公主低呼一声，她身旁一位法师越众而出，向查理斯跑去。
众人正为眼前的一幕所震惊，即使是准备跑向右侧的林安。也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心中为查理斯的狠绝所震撼。却忽然听到右侧回廊兵器交击声大作！
只听砰砰两声破窗声，仿佛有什么人从楼上撞出去了，紧接着就有纷乱的怒喝惊呼响起。
“奥萝拉小姐！”
那些人的声音中蕴含的沉痛，带给人极度不好的预感。
但没等那些声音停止，之前和查理斯异口同声痛呼出奥萝拉的那个年轻男声，又发出一声更加惊痛的呼声：
“不——狄伦！”
随后是之前纷乱声音才恍然发觉的惊呼声：
“狄伦少爷——那些该死的刺客，我要杀了他们！”
“快救人啊！”
“天啊！好多血！”
当这些声音响起时，低头的查理斯眼中迸出了喜悦的火花，还有淡淡遗憾之色在他眼中一闪而逝，随后迅速被剧恸和震惊所掩盖。
林安虽然没有回头，专注的感知却将查理斯的所有变化收入脑海中，同时也缓下了向右边走廊跑的脚步，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右边那个房间中的遇害者：
奥丁与大皇子妃有二子一女，其中次子，就名叫狄伦，唯一的独女，名叫奥萝拉，而前面痛呼两者名字的年轻男声，不出意外的，应该属于奥丁长子撒克逊。
至此，查理斯这场阴谋刺杀的全部轮廓，已经大致在林安脑海中浮现出来。
一瞬间，林安也不由为查理斯对时机和人心的准确把握而震惊，但她心中反而平静如水，像足以倒映底部的湖面。
她看向右边那个房间的目光闪过淡淡冷冽，但随后将助查理斯一臂之力的冲动抹去：
就算奥丁还有一个儿子活下来，这两兄弟之间也已经不死不休；
最重要的是，奥丁现在实际上并不在前往岩堡的皇家近卫军中，而查理斯不清楚这点，因此他接下来的后着，很可能会落空。
留下他的长子撒克逊，反而是对奥丁的一个牵制。
以他奥丁刚愎偏执的性格，要是继承人全部死绝，又放任他在外面，林安难以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不免失去主动。
只是这场刺杀，不知道皇帝会做出什么反应，但可以想象的是，局势对奥丁并不利，但他也还有翻盘的可能，而幕后策划的查理斯也并非会事事如意。
林安甚至隐隐有种感觉，假如奥丁得知真相。等他空出手反击，查理斯不见得能抵御得住。
……
来到那间嘈杂混乱的休息室，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人群中心，两具尸体并排在中间的空地上。
其中那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喉间一条血线划过，胸前一片血迹，看他胸前血迹不是特别大，脖子以上脸色却青紫一片，全身出现大片的紫斑，明显是窒息症状，应该是被回旋镖划破了气管。血液流入气管窒息而死。
这种伤势比划破颈部大动脉更致命，后者可以依靠药物止血，前者在林安前世则是需要气管开刀手术的范畴。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中也是极为棘手，大多数时候只能看着伤者活活窒息死去。
林安眼中闪过淡淡怜悯，看到旁边眼眶通红的高大少年，眼中掠过惊讶：
眼睁睁眼中两个手足同时死去，那种感觉恐怕是常人难以承受的。但撒克逊虽然悲伤，但紧握的双拳和绷紧的下巴，却有六分像奥丁，那已经接近成人的昂藏躯体中辐射出的冷毅坚韧，令人感觉他像一块倔立的坚石，侧影几乎让林安以为是奥丁本人！
“该死。活下来的为什么是他！”
林安这时知道查理斯的遗憾从何而来了，不得不说奥丁长子非常出色，也和他很像。她虽然不至于就因为面貌气质相像而仇恨撒克逊，但看到此人时，也平生淡淡厌恶。
这时，楼下忽然发出一阵嘈杂声，爆发出一声欢呼。
声音中充满喜悦庆幸。传到这间充满悲伤的二楼休息室，立即让许多人抬起头。撒克逊则像激怒的年轻狮子，带着血丝的眼中充满被从悲伤中惊醒的愤怒。
这时，希瑞尔亲王从楼梯那边走来，林安一见，立即让开门口。
希瑞尔亲王见到是林安，对她一点头，虽然面上没有笑意么，眼中却有一丝深深地感激，大概是帕特里克剑圣说破了林安救罗迪尔的事。
“树林里找不到人，那些刺客不知什么原因，好像退走了！”
希瑞尔对房间中说道。
“逃走了？”
撒克逊一震，握紧的拳头背面青筋迸现，忽然猛地站起来，发狂般冲到窗边：
“不不！——你们这些懦夫，胆小鬼！给我回来，有种杀了我！杀了我啊啊啊啊！”
“不不！小心！殿下！”
他左右的贵族们紧紧抱住咆哮的撒克逊，不要命地将他从窗口边拖走，因此此时远远没有安全，不能排除那些潜伏者还隐藏在暗处没全部退走的可能，那死神镰刀般的回旋镖不知会从那个角落袭来。
在援兵没来之前，窗口露台这些位置，是绝对不安全的，尤其是对明显是潜伏者重点目标的撒克逊来说。
撒克逊还在愤怒地挣扎怒吼，希瑞尔亲王一步上前，劈手一巴掌闪过去：
“混账！闭嘴！你想让你父亲气死吗？想想你的母亲，她还怀着孕！”
像发疯般的撒克逊闻言，顿时像浇了盆冷水般安静下来，任由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死死抱住，拖了下去。
正在这时，双臂缠着绷带甲板的洛夫出现在门口，脸上浓重的哀伤，第一眼看到房间中景象的时候，脸上却出现震惊。
林安注意到他双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震惊之后，又掠过一丝恍悟。
但房间中其他人没有注意到洛夫的表情细节，只把他脸上的震惊，当成是看到两位死者身份时的震动。
希瑞尔亲王认出这个奋不顾身帮主人阻挡回旋镖的侍卫，沉声问道：
“你是查理斯的侍卫队长吧？凯瑟琳那边怎么样？”
亲王过来的时候，凯瑟琳还在救治中。
洛夫双腿并直，低头沉痛道：“皇子妃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房间中众人又是低呼一声，背对房门的撒克逊也震了一下，身上淡淡的敌意消退下去。
林安心中了然，虽然早就猜到凯瑟琳的下场，但亲眼看到她的死带来的效果，心中不免对查理斯升起一丝寒意：
这个男人，真是太狠了！
希瑞尔亲王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林安，却见她的目光在地上两个死者的身上逗留。
“琳法师。怎么了？”
“不，没什么，”林安收回视线，淡淡道，“诸位节哀。”
她转过身，眼中闪过疑惑：
因为洛夫的震惊，她以为房间里还有什么线索痕迹残留，放开精神力感知去寸寸查找，却发现奥丁幼女额头上的法术残留，似乎是“尸体修补术”——这意味着小女孩头上曾经有过伤口。并且留到了死去之后。
而且那个小女孩尸体也不太对，虽然尸体和旁边那个死去的少年一样带有余温，躯体关节也还柔软。但林安隐隐有种感觉，小女孩尸体上已经没有一丝灵魂气息的残余，与和她几乎前后死去的小哥哥不同——
体温和肢体柔软程度，可以用法术伪造，但没有灵魂气息残余。则只能说明小女孩早已死去。
当然，林安的直觉很突然，以前她是从来没有的，即使西德尼也要用死灵系法术“感知灵魂”才能检验出灵魂残余，林安也无法确定，自己的那种莫名的直觉是否可靠——
但是。如果再加上之前发现的“尸体修补术”的法术残余，则已经说明了问题！
撒克逊等人亲眼见到她的死亡，但在林安眼中。小女孩却不是刚死的——那么谁费尽力气掩盖了真相？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然而新的问题又生出来：
既然早已把目标瞄准奥丁的儿女，查理斯何必多此一举提前杀死小女孩？
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重要性远远比不上奥丁的两个儿子，就算查理斯为了保证达成目的。下手对象也该是撒克逊才对！
“撒克逊是和查理斯一起冲上来找妹妹的，看样子小女孩一直呆在楼上。没能参加舞会——小孩子能做的事情不多，不可能造成多大破坏，难道是她无意中撞破了什么秘密，或者偷听到不该听的？”
林安目光掠过房间，又看向洛夫，后者心事重重，没有注意林安。
“如果是因为撞破什么而被害，那么这个给她专用的休息室，就不会是第一现场。”
林安想到这里的时候，前面响起了洛夫的声音，“公主殿下！”
林安一抬头，见到互相搀扶的维多利亚和伊丽莎白。
两人脸色苍白，眼圈通红，手里都攥着一条丝绢，身边跟随着路德维希和几个贵族，其中就有伊丽莎白那个男伴。
林安和他们点头致意，维多利亚仿佛沉溺在沉痛之中，甚至顾不上看林安一眼，眼神恍惚得厉害。
林安心中起疑，多看了维多利亚两眼，就发现她似乎对目光十分敏感，有些慌张地抬起头，正在这时，一旁伊丽莎白公主的声音响起：
“琳法师，兰斯特大公似乎不在？我一直未见到他。”
“他有事，已经先一步走了，留下我打算帮他像查理斯殿下致歉，却没想到，遇到了这场刺杀。”
“作为查理斯的妹妹，我对您在金雀花庄园所遭受的惊吓，感到非常抱歉。”伊丽莎白道。
“公主请不要放在心上！
”林安礼节性地说着客套话，“对于高贵的三狮血裔所无辜流逝的血脉，我感同身受，十分遗憾。”
林安顿了顿，余光看了旁边一眼，“……愿仇恨能以仇人之血平复，使亡者尽快安息，也愿生者尽早走出悲伤。”
伊丽莎白公主闻言一顿，面上悲伤稍退，眼中流露毅色，抿直的嘴角此时有了几分冰冷，认真地说：
“谢谢！您的祈愿，也正是我所期望的！”
旁边簇拥两位公主的贵族也纷纷握拳，轰然道：“……誓要以仇人之血，洗清仇恨！”
一旁维多利亚公主一震，打了个机灵，被路德维希握住手。
林安看在眼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略一点头，又无意般看了路德维希一眼，犹豫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与他们擦身而过。
背对着他们，林安渐行渐远。
她的脑海中，响起今晚艾德温娜曾经在她耳边说过的、故意用来刺激她、却让她将信将疑的话：
“……女方从婚前起，私下就与一位比她大十五年的男爵交往过密……”
“……最近半个月，维多利亚公主每隔两三天，就会到三皇子府上留宿一次……”
或许很多事情，当本人种下“因”时，他们就注定会收获“果”——但被无辜牵连者，却不该遭受讽刺的命运。
林安转头，看向路德维希的背影。
对方似有所觉，回过头时，回廊上却不见了那抹深紫色的身影。
回廊一边，一个空无一人的休息室中，林安靠在关起的房门后，轻轻抚了抚衣领上的领针。
领针亮起，林安闭目轻声道：
“……兰斯特，安排人，将那个运走海蒂的马车控制住，不要让他们被查理斯的人找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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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书评区略安静啊，难道是剧情太无聊了？
嗷嗷，金雀花庄园副本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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