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果真是魔女

张凤府不得已在这一纸凭据之上写下自己名字,想要再耍些什么小伎俩却也不行,萱萱心智远超常人,行事出人意表,心道我也不奢求能从这魔女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了,只盼以后不要在魔女身上再栽跟头才好,与萱萱说了联手之事,张凤府见时机已到,才道明自己心中真实意图::“单凭你我二人还是有些勉强,倘若我们能再找几个高手来暗中帮忙,我相信事情肯定会容易解决的多。”

萱萱道:“说来说去原来你还不就是想利用我?”

张凤府道:“咳咳……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有坏处没好处才是利用,有好处的事儿便是合作了,要我说,罗飞飞都带了这么大一帮子人混进了九重天,怎么着你都不该没有一点帮手才对。”

“没有。”

萱萱果断否认。

“我行事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拖家带口却不是我的做派。”

张凤府见她说话虽斩钉截铁,但其实却不敢看自己眼睛便已猜透了她心思,心里合计萱萱不到最关键时候定不会将最后的手段拿出来,眼下即便自己说再多也没用,毕竟自己有信不过萱萱的时候,萱萱同样有信不过自己的事情,倘若罗刹门来了两帮高手的事情传了出去,眼下可是在九重天的地盘上,到时候罗刹门还不得落到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只是不能将这些人引出来倒是让张凤府隐隐有些担忧,自己于九重天的那一帮子高手来讲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手的幽灵,可罗刹门的高手不也是同样一个道理?

“不承认就不承认嘛,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还有接下来的打算。”

萱萱冷哼一声:“你所谓的接下来的打算莫不是让我去做说客,请人出手?”

“这……”

张凤府倒是没料到自己的心思再度被萱萱看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话。

萱萱道:“只怕就算我愿意出面,别人也未必会听我的。”

张凤府道:“这是为何?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之前在大乐坊的时候可是众星捧月。”

萱萱道:“那时候的确是如此,可最近这几日却变得大不相同,即便萧弄月他们对我看似跟之前并无什么不同,可他们忘记了我是个女人,女人对于有些事感觉是很准确的,如果我猜的不错,我这神宫圣女的假身份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揭穿了,你以为他们还愿意听我的?说实话,我很怀疑是有人出卖了我。”

说罢,萱萱似笑非笑看向张凤府。

“我没记错的话,从一开始到现在拆穿我身份的人只有你这家伙一个人,你说这件事情又该怎么解释?”

张凤府一阵心虚,不过向来对于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情,那纵使别人威逼利诱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淡淡道:“我有什么理由要出卖你?”

萱萱仔细打量张凤府一双眼,见他脸上镇定,并不像作假,故此才放松道:“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反正这什么神宫圣女的身份我是完全不喜欢,早点拆穿了我好心安,只是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才拆穿,在此之前,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演下去。”

其实她哪里又晓得张凤府骗她早已不是一次两次?骗着骗着也就有经验了。

“那你是真打算就我们两个人联手?”

张凤府有意提醒。

“咱们这次面对的敌人可不是蛇姬这种级别,他们都是天榜上的高手,比之什么十二道场主强了太多,说实话,我倒无所谓,我张凤府烂命一条不值钱,死了也就是死了,可你堂堂罗刹门大小姐要是陪我搭上这条性命可就太可惜了,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多多慎重。”

见萱萱如此决意,张凤府心道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尤其咱们的目标当中有一个叫毒童子的家伙,那玩意儿可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倘若一旦被他擒住……”

果然,萱萱脸上有了一丝凝重,不怕死的女人始终只是一少部分,相反,有一大部分女人却一定是很在意自己贞洁的。

萱萱道:“你就直接告诉我你究竟想怎样。”

张凤府道:“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有他帮我们,事情一定会顺利许多。”

“宋一血?”

……

宋一血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叶白荷”竟会有主动找自己的一天,尤其是在自己而今成了天刀门一个大笑话的时候,素来都是眼高于顶的两个人在一起谈合作,从一开始就是智慧与手段的博弈。

“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帮你?莫非是因为你觉得我一定会对九重天怀恨在心?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可能就错了。”

宋一血似乎并未因之前发生的不快事情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依旧白衣胜雪,腰间一把杀人刀鞘中藏锋。

能杀了血刀老祖的一刀,自已算得上当世一流高手。

“我不恨九重天的人,我也从未怨恨过谁,我只是有些觉得天刀门实在有些让我失望,所以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件我根本就不在乎的事情而帮你杀人?”

萱萱早就料到宋一血不会如此轻易摆平,也知其性子高傲,正如同其从来不会弯曲的脊梁,想让宋一血乖乖听了自己的话,比让张凤府说一句自己漂亮还难。

此刻他二人正在天刀门两个弟子唯一的洞府之中密谈,至于另一个弟子,除了陆

一平不会再有别人。

萱萱笑道:“我曾听闻一句话,从前觉得不尽其然,但现在想来却也有几分道理,一个人却是竭力证明自己不缺什么,那个人实际上一定非常缺什么,此话你觉得听着有没有道理?”

宋一血愣住,竟是没料到萱萱非但不对自己百般说好话,反而如此奚落自己,他本就不善言辞,同血刀老祖在一起那些年亦只有每日里烧柴做饭的时候才会跟血刀老祖说上几句话,故此给人感觉难以接触,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而今听萱萱这么一说,宋一血自是愣住之后一声冷哼。

“随你怎么说都好,你想利用我去做你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想为你清除接下来的道路,我宋一血虽不喜说话,却也不代表我傻,一旦跟你出了手,此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听宋一血如此一说,萱萱心中那点原本不确定的猜测也忽然成了事实,不过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故此也不惊慌,只是再度笑道:“一旦出了手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哪里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宋一血冷冷道:“那你还来游说我要拖我下水?”

萱萱并不直接回答这问题,道:“宋一血,从我进门开始便一直在观察你,人说事出无常必有妖,我可极少见你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按照以往你的性子,定是话都不愿意与我多说几句的,只会冷冷将我打发走,可眼下你说了这么多话,若说你是真不想杀九重天的人泄了心中这口气,莫说是我,恐怕就是你师弟也不会相信,陆师兄,你说是不是?”

陆一平年纪并不比萱萱大多少,原本在一旁旁听,见萱萱如此冰山美人主动登门本就高兴,听她道明来意之后更是心中欢喜,只因自家这位师兄的性子虽说高冷,不愿与人过多接触,可对于自己这个师弟却是无话不说,也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过倘若天刀门就此事不作任何反抗,就认了这口气的话,怕是将来在武林同道面前脸上也无光,宋一血可以不在乎天刀门的声誉,陆一平甚至相信哪怕此刻天刀门灰飞烟灭宋一血都未必会皱一下眉头,可宋一血却不得不考虑自家爹爹笑里藏刀的脸面,即便自己不止一次跟自己这位饱受同门冷眼的师兄提过,他对自己照顾已经足够对得起爹爹救他性命的恩情。

眼下二人既同有心意对九重天的这帮人出手,此时不联手,更待何时?

陆一平欢喜道:“仙子说的不错,我师兄正……”

他正要替宋一血表态时候忽听得宋一血一声冷哼。

“师弟……”

陆一平再也说不出来话半个字。

见此情形,萱萱只得收敛了笑意满是不屑。

“枉你宋一血被称为天刀门第三代弟子当中魁首,没想到竟是如此胆小怕事,还说什么杀了血刀老祖,依我看这件事情恐怕多半也是吹嘘出来的,血刀老祖这等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你都不怕,区区几个小鱼小虾就将你吓成了这幅模样?可笑至极。”

宋一血淡淡道:“你知道激将法对我没有作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先回去,洞府之中仅我与师弟二人,多呆恐有不便。”

萱萱冷声道:“不需要你撵人,我自己会走。”

待到萱萱离开之后,陆一平才开了口,开口便是一阵不解。

“师兄,为何不同意?”

宋一血道:“让天刀门丢脸的玉面郎君已经死了。”

陆一平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玉面郎君定是受了人的指使,我天刀门与他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他也不需要如此让天刀门难堪,难道师兄你就如此咽得下这口气?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宋一血道:“他们一定说我胆小如鼠,没有我师父,也就是你爹的半分豪气,只会事发之后躲起来不见人,企图做个缩头乌龟,将天刀门的脸都丢尽了。”

“师兄……你……你……”

陆一平满是惊讶。

“莫非你全部听到了?”

宋一血道:“这些事情用鼻子想都能想出来,师弟你是否也觉得是如此?”

陆一平哪里料到宋一血竟会如此淡定,淡定到让人根本就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立马道:“没有,绝对没有,倘若师兄你真是如此一个人,便不会在小时候我被同门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替我挨了那么多拳头了,说起来,我记得师兄你断的两根肋骨到现在都未痊愈,一直都在胸口呢,每逢寒冬腊月都会旧疾复发,痛苦无比,这些年,我一直看在眼里的,只是从没说出来。”

宋一平双眼露出罕见的温柔之色。

“你……竟还记得吗?那你可知道为何师兄这些年都不去医治它?”

陆一平不解,问道“为何?”

宋一血道:“因为我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咱们两兄弟这些年在天刀门过的有多不容易,历经折磨活下来只为等到云开见月明,绝对不是为了一个死。”

陆一平道:“师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宋一血心道我若说了实话,定伤了师弟的心,事实就是并非不想向九重天那帮子明里暗里使坏的人报仇,非但想,反而恨不得挫骨扬灰,可那终归只是年少时候的轻狂,历经多重劫难,在血刀老祖那里除了学到了无上刀法之外,学到的更为难能可贵的东西只有一个字,忍。

唯有能忍的人才是能笑到最厚的人,倘若今日答应了魔女,自己孤身一人还好,一把杀人刀在手,倒也果然不怕,可师弟陆一平武功天分一般,又因少时常受冷眼,入门也晚,至今武功平平,一旦自己身份被识破,等待他的定将是灭顶之灾。

宋一血也并非喜欢悲风伤月之人,许多话也不会从嘴里说出来,即便心中关怀万千,落到最后也只剩下一句话。

“师弟,别去招惹那个女人,得罪了九重天,只要我们忍了过去,将来有的是报仇机会,招惹到了那个女人,才是真给我们天刀门带来灭顶之灾。”

陆一平正在愤愤不平头上,又哪里听的懂宋一血这等“高深莫测”的谐语?只是年轻气盛,不愿咽下了心中这口恶气,斩钉截铁道:“师兄,别的事情我都可依你,只是这件事情我却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更见不惯旁人暗中戳你脊梁骨,他们辱我可以,却是辱不得师兄你,我虽本事有限,可未必就不能跟他们斗上一斗,哪怕是挨了一顿揍别人也不会说我天刀门只是一群缩头乌龟。师兄你不需要管我,由我自己去。”

说罢便出了洞府。

宋一血急忙道:“回来……”

陆一平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宋一血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满眼无奈,叹气道:“我知你即便嘴上不说,却也对我埋怨的紧,只是你却不知……师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

张凤府此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宋一血没来,却来了一个宋一血的师弟陆一平,早先在二重天见陆一平与李大仁结怨的时候便能看出来陆一平武功稀松平常,又沉不住气,他来非但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带来许多麻烦。

萱萱亦是一脸生无可恋。

低声道:“陆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便是极少主动说话伤人的张凤府也不得不为了陆一平安全着想而沉声道:“这位兄弟,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陆一平学着自家师兄那般顶天立地的模样,却发现自己根本学不来,强行如此只会很别扭,故此只得回复本来的样子道:“我当然知道,否则我怎会来找你们?这种事情我天刀门自认就从未输过任何人,毕竟天刀门是如何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想必你们也知道。”

“当然知道。”

张凤府点头。

“因为天刀门昔年创派祖师便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用刀高手,传闻还跟剑神打过,二人对拆两百余招剑神才以胜出几分获胜。从此一夜声名鹊起,便趁热打铁创立了天刀门,可即便故此,我还是得提醒你,这不是你们天刀门的弟子比武,这可是随时都会死人的。”

陆一平虽武功一般,可自己觉得不行没什么,老实承认就是,只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却是变了味道,见张凤府当着“叶白荷”全然不给自己留面子,不禁冷冷道:“莫非你觉得我堂堂天刀门弟子,笑里藏刀的儿子,宋一血的师弟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连你这马夫都不怕死,我为什么要怕?”

张凤府被噎的差点就没喷出一口血来,却见萱萱竟是笑的合不拢嘴,花枝乱颤,好生妖娆,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心道原来这婆娘这样笑起来竟也别有一番风味,咳咳,走神了。

他当然知道陆一平是有意呛自己,也不便真生气,再见陆一平眼角余光始终有意无意看向萱萱,心中倒也明白了几分,心道又是一个想在心仪女人面前表现的愣头青,果真是红颜祸水。

不知张凤府这一瞬间已生出好几个念头的心思,萱萱待笑的差不多时候才道:“陆师兄……你真不怕死?”

陆一平本就有意表现自己,有意表现天刀门弟子的骨气,哪里敢说个怕死?

听萱萱这话更如同喝了鸡血一般热血上头。

“怕死我就不会来找你们了。”

萱萱道:“嘴上说说每个人都会,可真要做起来,还真没几个能做得到。”

陆一平道:“仙子需要我怎么证明?直说无妨。”

萱萱故意板着脸道:“你执意要加入我们,也不是不行,只是需得先证明你有不怕死的勇气我们才能带你去杀九重天针对我们的高手,我要你杀一个人做投名状你敢不敢?”

陆一平道:“要我杀什么人,直说。”

萱萱道:“山脚下瀑布那里有个倒塌了半边的客栈,里面住了一个侏儒,武功一般,只是喜欢耍些小伎俩偷袭人,你若能将他杀了,便就是我们的伙伴,若是杀不了,那我只能说很遗憾了。”

张凤府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却见萱萱有意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方才知道萱萱另有别的意思。

陆一平道:“不过只是个侏儒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这就去。”

说罢便提刀出门。

萱萱道:“宋师兄不如先跟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去,与人打杀的时候也才有力气。”

陆一平急于证明自己,哪里有胃口吃饭?

道了一句杀完再吃便风风火火离去,完了之后萱萱洞府之中又是一阵笑的花枝乱颤。

萱萱咯咯道:“真是个呆子,宋一血要知道了他师弟居然异想天开去杀毒童子,多半会气的七窍流血。”

张凤府却是叹了一口气。

喃喃道:“果真是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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