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深夜小店
不管前生如何步履瞒珊，负重前行，谁整你，谁给你使绊子，谁让你本就不如意的人生变得更加窝囊，重活一世，总会突显出端倪。
倘若前生在阳戏校门口小姨子余悦亲口将他赘婿身份公布是将他自尊践踏在地面的起始点，那么阳大一场被刻意安排演讲的，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木永远无法忘记，前世阳大那场演讲，磕磕绊绊，被众人轰下台，那种惘然四顾，手足无措，举世都是恶人的感觉。
于那天起，陈木开始自闭，将所有与外界接触点彻底关闭，封锁在自身的小世界里，苟延残喘。
即便如此，仍然逃不过命运厄运。
前世陈木自问生来这三十多年没有做过坏事，怎么就被生活勒住了喉咙，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呢？
这一刻，陈木才彻底了解透底。
沉默寡言，是沟通障碍点。
逆来顺受，是人性的弱点。
不敢奋起反抗，认知自己，随波逐流，是他最大的致命点。
天黑了。
陈木张开双臂，拥抱黑夜，我……回来了，我将活得洒脱，我将活得自在，我将无拘无束，我将将那些曾羞辱过我的人，一一踩在脚下。
我将……将所属于我的一切牢牢握紧于手中。
褪尽铅华，浴火重生。
……
深夜小店。
一间只在晚上九点到凌晨五点营业的小店，就开在旧城区的花港，为往来的深夜觅食者，提供服务。
老板老张是川省人，一头斑白杂乱的头发，年过半百老者。
老张很沉默寡言，店里人多聊得兴起，他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从不插嘴。当店里没有客人的时候，就哒哒哒地拖着人字拖，蹲坐在门口拿出旱烟杆，吞云吐雾，头枕门框，看向远方。
一晚上往往能抽小半袋烟丝。
小店开了很久，听往来的老客人说，已经有十多年了。
陈木在这工作将近三年，从未听他提起过有什么亲人，也没见过他回川省老家，似乎这里就是他的家。每当陈木无意中问起，那张遍布风霜的脸，也只是微笑摇摇头。
一个很怪的人。
前世里，陈木从学校离开，来小店道别后，余家巨变，娱乐公司宣告破产，被皇朝收购，就再也没来过小店。
后来听过，在陈木离开的三个月里，发生了许多事情，美食评论家诸昌在网上发表了评论，一文不值地贬低，说的就是深夜小店。
后来，小店关门了，老张也不知所踪，两年后，旧城区被拆除。
陈木将围裙解开，并排坐在门口，跟老张同样仰头看向星空，问：“老张，假如有一天小店不在了，你呢，打算去哪，回家吗？”
老张这口烟比往常深吸了许多，烟雾很大，将他整张脸都掩盖住了，他转头对着陈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烟熏大黄牙，将旱烟杆递了过去。
陈木接过，将烟丝捏成小团，放进烟斗，老张又将打火机递了过来，点燃，没有经过加工的烟丝劲很大，也很辣，咳嗽声应约而出。
陈木擦了眼泪，有些恍惚，从回来之后，好似已经忘记自己会抽烟了。
老张咧嘴，望着陈木狼狈的样子，似乎很开心。他拍了拍陈木肩膀，将烟杆收好，就走了进去，有客人来了。
……
一个露天厨房，长条u字型木餐桌，外加两张摆放角落的木桌和几条凳子，黄光映照，墙壁挂了些有年头的老物件和客人留下的照片痕迹，就组成了深夜小店的全部，简陋，温馨。
在深夜小店里，不管是穿着OL装，或者是领带西装的人，都很常见，大多都是加班到深夜甚至凌晨的白领，当然也有些在附近娱乐场所的深夜工作者。
偶尔情况，也有在大晚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因为旧城区隔壁便是高新区，娱乐梦工城。
一视同仁，没有任何区待。
老张系上围裙，微笑依旧，很职业，“欢迎光临，两位第一次来吗？菜单只有这些，要是你想吃其他，要我会做，也可以做给你吃。”
一男一女，女子约莫二十六七，高跟，黑白连衣长裙，她寻视了一圈周遭，眉宇微皱，似乎是对环境不太满意。
后面男子手拿文件袋，一身职业装，手里有老茧，很明显是秘书保镖之类，从包里拿出纸巾将凳子擦拭了三两遍，低头在女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女子才坐下。
女子道：“老板，一份那不勒斯披萨，一瓶红酒，麻烦快些。”
老张摇头，“红酒倒是有，不过小姐，您要的那不勒斯披萨，抱歉，没有。”
女子皱眉：“蟹黄包能做吗？”
老张道：“可以做，没有材料，而且取蟹黄的时间很长，姑娘，恐怕您等不了。”
后面男子出声：“老板，你这店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开来做什么？”
老张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菜单，道：“复杂的东西，做出来你们也等不及，菜单上的，只要您想，随时可以做。”
女子看着菜单上的鱼香肉丝，红烧肉，糖醋排骨等等，太油腻，她不喜欢，起身收起放在桌面的工作牌，礼貌地道：“老板，抱歉。”
“麻烦稍等。”陈木将准备离去的女子叫停。
女子回头，“有事吗？”
陈木微笑着指了指时钟，道：“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在这附近，除了深夜小店，其余的大概大部分都是烧烤之类的，同样油腻。”
女子惊讶，“你知道我不喜欢油腻的食物？！你见过我，或者调查过我？”
陈木摇头，道：“我可不是你狂热的追求者，那么无聊的事儿，我可不干，虽然你很漂亮。”
女子想了想，就掩嘴笑，也是，顿时对自己的神经条件反射有些无奈，她期待问：“那么，小哥你有什么可以做给我吃的吗？”
陈木反问：“你想吃蟹黄包？”
女子毫不犹豫地说：“想。可以做？”
“能做。”陈木道：“用其他材料代替蟹黄，做出你想要的蟹黄包，当然，味道和蟹黄一模一样，主要你呢，要不要尝试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