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其疾如风

今天蓟州城破,明军一阵乱跑,心中本就有些火气,现在见东虏的兵马稀少,虽然他们骑兵整齐强壮,他们的战马矫捷神骏,他们的神气洋洋得意,使得河滩上几乎不能称之为军队的明军兵勇们火冒三丈、气冲牛斗,仗着人多势众,也许还仗着河水阻隔,竟忍不住地大声叫骂起来。

“臭鞑子!去奔丧啊?”

“骚胡狗,挨千刀!”

一呼百应,河滩上空骂声喧嚣。惹得东虏骑兵们不知出了什么事,住马停下,向河滩张望。

明兵越骂越上劲,搬出了祖传的看家本领,一时间污言秽语满天飞。

东虏家中那些不上阵、未谋面的女人全都遭了殃,无一幸免。

正白旗士兵们惊愕地听着,有通事把这阵臭骂的意思讲明了,他们这才爆发出猛烈的大笑。

女扮男妆的银铃格格小嘴一张,狠狠地‘呸’了一声。

“和硕图,这些人不过是些败兵,得意过什么劲呢?”

跟在她身边的和硕图搔头皮,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格格,这个,末将也想不明白。”

银铃格格十分不满,“那就由得他们这么闹?骂的可真难听。”

“格格,这个,末将自会料理,你瞧好了。”

这时不知道明军骂了一句什么,‘轰!’河岸上又腾起大笑声。

“哗啦”一声响,和硕图拔出长剑在头顶一挥,大吼:“哇!速促那--”

“哇!速促那--”

狂野的吼叫轰然如雷,几十名骑兵激箭般飞出队列,冲向河边,连人带马跃入水中,似要浮渡过河。

河滩上悚然失色、呆若木鸡的明兵中,不知谁惨叫一声:“天啊!逃命哇!”

数百明军顿时大乱,掉头狂奔,如失魂魄,丢盔弃甲,互相推挤。不到一顿饭工夫,几百大明官军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近十具死于挤撞践踏的尸体。

和硕图带领的浮渡骑兵只前进了十数步,便勒马停住,望着逃窜的对手,先是一愣,继而一起鼓掌大笑。

银铃格格没有笑,她一直冷眼静观。此时厌恶地骂一声:“熊包软蛋……和硕图,我们不在这儿耽搁了!跟这样的对手打交道,真是乏味!”

和硕图同样没兴趣去追击败兵,他拨马回头,看向银铃格格。

“这些明军算不错的了,还敢叫骂几句,有不少见到咱们大金的旗帜,直接就跪了,咱们几个人就能押送他们上千人,就算将他们刀刀诛绝,他们也无一人敢于反抗。”

银铃格格听到此处,秀眉紧锁,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这是为什么呢?没有道理啊,上千人,一人一拳,也能战胜几员猛将嘛。”

和硕图哈哈一笑,“格格,你没上过战场,不知人心。”

见格格在认真听自己讲话,和硕图更加来了精神。

“敌人既然已经成为了俘虏,从内心中就已经放弃了抵抗,也就是说,他们的意志完全被摧毁,不再是一群士兵,而是绵羊。”

“我明白了!”银铃格格恍然大悟,“再多的绵羊,被狼捕杀之时,都不会放出声音,更不会反抗,怪不得皇阿玛和各位叔王称这些南蛮人为绵羊,果然恰如其份。”

和硕图在马上一拍双掌,“格格说的极是,只要没有了斗志,成了绵羊,数量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所以明知是死,他们也绝对不会反抗的。”

“那倒未必。”银铃格格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

“要是有人领导,效果就会不一样,只可惜南朝的花花江山,已经消磨了这群绵羊的斗志,这江山,看来不该由他们来坐了!”

和硕图听到这话,眼中闪过异色,他没料想到格格竟然看得如此深远。

他们这队人马是昨晚奉命出发,目标是通州。

多尔衮用兵讲究的是速度,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从武功中领悟到兵法的真谛,正白和镶白两旗训练就是以速度为主。

其疾如风。

侵略如火。

这八字真言,是多尔衮信奉的兵法真经。

三千人马,与了萨哈廉两千,多尔衮自领一千劲卒,他的目标,正是通州。

趁着明军没有防备,打下通州之后,蓟、通两州之间数十里的道路,可以做大量文章。

两州相互呼应,多尔衮认为,可以给南朝极大的震慑,并且可以实施多种战术。

通州,不会比蓟州难攻,重要的是时间。

封锁消息只能封锁一时,南朝人太多,不可能守口如瓶。

多尔衮的计划就是趁着这难得的时间,在消息没有流传出去,拿下通州!

他没有进蓟州,那里由萨哈廉全权总管,他带着一千劲卒快马加鞭,直扑通州。

一路上都是兵无战心的南朝溃卒,多尔衮用兵如神,早已经计划妥当,将一千人马分为二十股,每一股五十人,各自为战,谁先占下通州,便是头功。

人数虽然不多,但数量不少,东虏精骑来去如风,铁蹄声声如雨,整条道路上无处不是正白旗的人马,显得漫山遍野。

通州得到消息,只怕没有抵抗的决心,只留下一座空城。

不战而屈人之兵,多尔衮早已经将通州划为自己的果实。

相比代善和莽古尔泰在遵化城下碰得头破血流,更加显出自己的睿智。

多尔衮料定南朝人无法组织有效的攻势,同意让和硕图陪着银铃格格率五十名精锐前往通州,也算给格格和额驸几分薄面。

有螯拜充当护卫,墨尔根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三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根本没有敌手。

银铃格格对着那群明军远去的背影又‘呸’了一声,摘下得胜钩上的情人剑。

“咱们继续赶路,一定会抢先一步到达通州!”

……

多尔衮破蓟州的消息被延迟了一天,终地传到了遵化城中。

像一记闷棍,将遵化府衙的所有人都敲得哑口无言。

昨夜风流舞,今天却是愁上愁,一时间遵化城经历了从大喜到大悲。

虽然府衙里官员不少,巡抚都有两位,余下知县、按察使、通判等等官员悉数到场,大堂上还是沉默的让人发疯。

蓟县离京师,很近啊!

要是皇上知道了这个消息,自己苦守遵化的功劳便化为了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