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谁也不许进去

宋献策感叹了一句,成功吊足了众人胃口,这才将战况一一道来。

追杀张鸿功的两位贝勒是岳托和杜度,这两个都是东虏不可多得的将才,虽然年青,却是沙场老将。

看着败兵向遵化城而来,两位贝勒派兵在左右两旁追赶,让败军没有其它选择。

明军已经慌不择路,一盘散沙,他们却不急不慢的吊在张鸿功的后面,像平日里围猎那样,让猎物在恐惧中不停奔跑,没有时间和心思考虑其它事情,他们则寻找着最合适的战机。

只要明军开城接应张鸿功,并不用墨尔根王出手,遵化城便会易主。

这也是汗王的意思,将多贝勒的功劳分点出来,雨露均沾,这样对大家都很好。

可惜论狠辣,天下间没几人能和吴三桂相提并提,半言不发,直接一阵箭雨洗礼,将两位贝勒的如意算盘彻底打碎。

张鸿功求爹爹告奶奶不成,只得绕城乱跑,两位贝勒不再追赶,虽然那是南朝一镇总兵,在他们眼中,并不重要。

不敢拿起刀枪和自己拼命的猎物,提不起任何的兴趣,不值得出手的对手,懒得浪费力气。

他们整顿兵马之后,看着天色微明,要抢墨尔根王的头功,直接发起了攻城作战。

城中官兵大部被歼,还有内线策应,两位贝勒都认为这头功非自己莫属。

可是内线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没有大型攻城器械,他们一头撞在城墙上,碰得头破血流。

没有了明兵的城池,感觉反而加强了防备,这让两位贝勒大为不解。

尝试了好几种方法,没有取得一丝效果,东虏本来如虹的士气大受打击。

随后豪格、萨哈廉等人也带兵杀到,除了对外宣称中炮身亡的多尔衮,东虏年青一代的高手虽然轮番上阵,北城门在吴三桂的防守中岿然不动。

皇太极的王旗也出现了,吴三桂一见,犹如打了鸡血,本来还省着用的万人敌如雨点般砸下。

皇太极见势不妙,只好鸣金收兵,惹得城头上的义勇一阵嘲笑。

东虏也不是毫无所获,趁着攻城,让不少精锐们进入城洞,特别是最大的城洞,由鳌拜率领,已经达到五十多人。

宋献策说完之后,满面红光,对吴三桂大加赞赏。

本来他对大帅来到七良山颇有些微词,为救一人而弃全城军民于不顾,并非是智者所为。

现在看来,大帅早知道吴三桂是头猛虎,足以挡住东虏兵锋。

对战场态势把握得如此精准,大帅这是游刃有余,所以才会前来七良山啊!

宋献策对大帅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曹文诏和吴襄同属关宁军序列,乃是同袍战友,对吴三桂如此惊艳,虽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高兴,当下连连夸奖,笑着说回去一定要吴襄请客,祝贺吴家出一猛虎。

“皇太极退兵之后,现在的隐患就是那些城洞。”宋献策轻甩拂尘,“只要清除了东虏花大价钱掘好的城洞,不但鼓舞城中士气,还能极大打击敌人信心,遵化无忧矣!”

“吴贤侄真是好样的!袁督师的军队,只怕已经在路上了,只要他再坚守几日,待到督师人马一到,什么城洞不城洞,就是城下野战,何惧东虏。”

曹文诏说的是豪气干云,口气中对袁督师是无限信任,李自成听罢不发一语,只是让宋献策继续打探前方情况。

“怎么?王公子对袁督师有意见吗?”

曹文诏见李自成对袁崇焕没有多少尊敬之意,心中微怒,不禁将眼神沉了下去。

“我先去看看变蛟。”

李自成并不想与他争论。

因为争论永远不会有结果。

曹文诏见他关心自家侄儿,心中那一丝不满很快就烟消云散。

两个走进伤兵营,见曹变蛟的麻药还没有完全过去,不过人已经快醒了,想来是痛的历害,两条浓眉一直拧的很紧。

“这小子。”曹文诏十分欢喜,他业已看出侄儿脱离了生命危险,当下笑道。

“他从小就很怕痛,等会更会哭爹喊娘呢。”

帘子一掀,两人就见晴芸进来,给曹变蛟切完脉,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笑容来。

“毒性已解,正在慢慢被血液所中和,小将军无忧……”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曹变蛟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痛得咬牙切齿,他趴在地上,一时间无法转头,只是将手一伸,便将晴芸的小手抓在掌心。

李自成和曹文诏眼露奇光,还是李自成当先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并未红脸的晴芸。

“我去小解。”

“等等,我也去。”

曹文诏跟着走了出来,对外面的几名亲卫说道。

“看住了,任何人不许进去。”

他刚吩咐完毕,就听到里面响起了曹变蛟杀猪般的声音。

“啊……”

声音中带着惊惶、惨痛、无助。

“将军,这……”

几名亲卫按住刀柄,正欲进帐,看着曹文诏,这才想起将军刚下过命令,只好将眼神都看了过来。

曹文诏一愣,又听到侄儿再次惨叫,这次尾音拖得更长,那份痛苦让人感同身受。

瞟了一眼李自成,见其正在仰望天上的乌云,好似充耳不闻,曹文诏一挥手。

“谁也不许进去,否则军法从事!”

……

燕山山脉西高东低,山势随着东边慢慢成为了平原。

滦河这一段,宽不过十丈,却水深流急,最冷的时候也不封冻,被称为燕山一景。

右岸伸展出一片平滩,明军大队人马在这里歇脚,有的河边饮马,拾柴生火炊饭,有的背靠背坐着打盹,或者干脆头枕鹅卵石横躺着呼呼大睡。

他们穿着罩甲、戴着头盔、四千人铺满河滩,像是盖了一张钢铁般地毯。

杂沓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红色旌旗如同一团蓝色的云飘来对岸,数百名骑兵不紧不慢地沿河行进,鲜明的甲胄在阳光下闪亮。

刘宇浩正在他的“刘”字大旗下缓辔而行,他的身边跟着一名三十年纪,身材挺拔,动作洒脱的将领,一看便知马上功夫到家。

他面白微须、修眉俊目,有着儒将之风,此时他开口说道。

“大人,从这里至兴平,还有几十里山路,咱们这样赶到京师,只怕会误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