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姑娘
阿贵是个老实人,白天干农活,晚上出来卖粥赚钱补贴家用。他的粥铺是个简陋的路边小摊,看起来很寒酸,不如新开的新记气派。
新记开在上长镇最繁华的大街中心,宽敞气派,还专门请来了一些秀丽女子驻场,吹拉弹唱,丝竹之声隔老远就能听到,吸引了不少客人吃宵夜,大红的灯笼亮得刺眼。
阿贵一脸羡慕,憧憬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开一家新记这样的粥铺,不,是比新记还要气派的粥铺,“唉,今晚是不会有什么生意了。”
新记客满,热闹非凡,阿贵这边却冷冷清清,一个买粥的客人都没有。他把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器具搬上平板车,打算换个地方卖粥。
他运气不错,刚把摊子铺开,便有人来买粥。那是一个极其秀美的女子,二十出头,白色窄腰短袄配白色长褶裙,外系白色披风,拎着一个食盒袅娜而来。
阿贵目露惊艳之色,暗道好漂亮的女人,朱老板的女儿小珠就算好看的了,这女子竟是比小珠还要标致几分,尤其是她身上流露出的气质,清冷,出尘,区别于一般的庸脂俗粉,阿贵看得呆了。
“老板,买碗粥。”女子开口说道,递过来一只干净的白瓷碗。
“哦,好,我给你盛。”阿贵回神,脸色发红,有些手忙脚乱的揭开锅盖舀粥,或许是想在佳人面前表现一番,他忍不住说道:“姑娘,你来我这儿买粥是来对了,你看,粥还热乎乎呢,我多给你来点,撒点葱花。”
满满一大碗,太实在了,女子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装进食盒问道:“多少钱?”
“三文钱。”
“给。”
“姑娘慢走。”
望着女子飘然而去的身影,阿贵砸吧砸吧嘴,心里一阵不舍,但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个卖粥的乡下人哪里有福气结识这个天仙似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将铜元扔进碗里。
铜元落在碗里竟是变成了两张白纸,阿贵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只觉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大喊一声“鬼啊”撒腿就跑,东西也不要了。
他一头扎进黑暗中,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慌乱中看不真切,好像是两个人,不对,应该是两个鬼!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死定了,顿时吓得手脚冰凉,尖叫连连。
面前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听到阿贵喊声赶过来的秋生和文才,他们本想趁天黑去朱老爷家找小珠,镇上有鬼魂作祟,正义感爆棚的秋生临时改变主意,拉上文才就要去捉鬼。
文才胆小,劝秋生回积善之家找师父,秋生哪里肯听,说你不去我去,自己一个人追赶白衣女子。文才担心他出事,一阵迟疑后也追了上去。
白衣女子走进小巷,前后看了看没人,又听到粥铺老板的惊叫声,不在顾忌,竟是飞了起来,越过高高的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秋生、文才看到这一幕,彼此对视一眼,又紧张又兴奋,悄悄跟在后面。
白衣女鬼丝毫不知有人盯上了她,如仙女般飞过夜空,身姿曼妙,轻盈落在镇外一间破旧瓦房前。
这瓦房比文才家还破,围墙完全倒了,灯光从敞开的双扇木门里溢出来,映照得附近柳树若隐若现,犹如厉鬼环伺。
“小红,是你吗?”一个瞎眼的老妇人慢慢走出,扶着门框侧耳听动静。
“妈。”
“你去哪儿了?”
小红扶着老妇人进屋,笑道:“我给你买粥去了,妈,趁热吃点,我喂你。”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后小心翼翼的喂给母亲吃,瞧母亲胃口不错,秀美的脸上不禁露出开心的笑容。
“秋生,她真是个女鬼啊!”文才的脑袋从石头后探出来,用惋惜的语气叹道。
“你都亲眼看见了还不相信?”
“我是觉得她这么漂亮,又没伤人,不要捉她了。”
秋生看着他笑道:“什么时候变得怜香惜玉了,她是女鬼啊,鬼迷心窍了?”
文才没好气道:“鬼迷心窍的是你,跟鬼上床……”
“少废话,那边有柳树,柳树能制鬼,我们过去弄一些。”秋生拉着文才跑过去,文才不小心踢到石头,声音不大,稍微隔远一点都听不到,可他们面对的是女鬼。
小红对母亲吹了口气,红母顿时昏睡过去,她将碗轻轻放在桌上,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文才,够了。”
“多弄点保险。”文才折了十几根柳树枝,拧在一起快有手臂粗了,向瓦房摸过去。
咻的一声,有道白影掠过,秋生、文才瞬间警觉,转身看去却是空无一人。
“秋生,刚才……”
“看到了,小心点。”秋生攥紧柳树枝,没发现女鬼身影,继续向前走去。
一张惨白的脸突然出现在文才面前,文才吓得发出惊呼,一屁股坐在地上。
“文才!”
秋生喊了一声,脚踏七星步,柳树枝似长鞭抽在小红背上,小红惨叫着退开,哀求道:“两位法师,求你们放过我。”
“师父说过,宁杀错不放过,受死吧。”秋生和文才一前一后夹击小红,小红露出无奈的神情,左闪右避,哪怕挨了几下柳树枝也没有伤害他们。
柳树枝打鬼,打一下矮一寸,小红挨了好几下,除了被柳树枝辟邪效果伤害外,身高没有一丝变矮,这种实力绝非寻常鬼魂能比,秋生、文才打得起劲,根本意识不到危险。
就在这时,瓦房里传来红母的喊声,小红脸色微变,全身绽放白光,竟是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红。
秋生、文才懵了,以他们的眼力是分不清分身和本体的,错误攻击分身,被小红本体重重打飞出去。
二人刚刚站稳,小红鬼魅般浮现,一手掐住一人的脖子提了起来,恳求道:“我娘的眼睛瞎了,她不知道我已经死了,我们是来投亲的,可我找不到我表哥。请放心,我会带我娘离开这里,求你们放过我。”
秋生、文才两眼翻白,感觉快窒息而死了,他么的到底谁放过谁?
秋生艰难的说道:“快松手,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