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网吧夜话十年心[二更]

屠武爵道：“这个月我要你们做的不多，我指一些破房，荒地，你们把它们收下来，用公司的钱，只要价格合理都可以，一个月的时间，钱用完。”

田绍奇点了点头：“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屠武爵想了想又道：“拿五千块钱，你们去深圳的通讯城批点手机，在网吧下面的广场周围卖好了，顾着你们自己的花销。”

众人眼前一亮，“不是事，就怕有人撵啊！”

屠武爵笑，“你们怕别人撵，不是逗我吧？”

他们讪讪一笑，“这一说摆摊就忘了自己干啥的嘛……”

屠武爵他们在LC区开始绕着逛，让黄毛去问房子的价格，没一会儿就有了信，堪堪万把块钱而已，不算贵，甚至而言比屠武爵预想要便宜许多。主要还是两个原因，城镇化低，城里的房子不值钱；而钱，则很值钱，一万块算不得巨款，但大款没问题。

屠武爵合计着看了五十多处，有的多处都是几个房子连在一起的城中村，算下来价格不会低。路上，黄毛对他道：“爵哥，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干啥，但既然认你当大哥了，你要我办啥我就不会问。你估计也不知道为啥我要跟着你，当然不是你比我会打，主要是感觉你能当我大哥，我没那么聪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就是这个感觉。”

文秀道：“奇哥脑子好使的很，就是嘴笨，爵哥你别介意。我知道他想的什么。”

“你说说。”

屠武爵心里也有这个疑惑，其实他这一圈下来，就发现黄毛是个人才，做事黄毛都是带头冲，偏偏什么都做下来了，这就很了不起。屠武爵不明白为啥黄毛非要跟着他一个屁没的高中生，屠武爵当然不相信这是重生带技能。

“大概是人情吧。”文秀尴尬笑了笑，“爵哥你别不信。俺这种人说到底是没啥本事的，别说我们，那黑子也没本事，啥不啥的混过了才会知道，你看那港台片黑帮怪牛逼的，其实那都是小马仔，陈浩南铜锣湾扛把子女朋友不还是死了。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爵哥你别把我们看的太高了，再往下说，我们就是一群没啥用的混子觉得你不错来投靠你。那天我和奇哥追赶你，后来到了路灯口你不跑了打我们一群，这时候我就觉得爵哥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有血性的人，不同的是你有情有义，我们之前不是没踩过点，每天放学你都跟在那个女生身后，我又不傻，这哪是男女朋友，没这么别扭的。你连不是女朋友的女孩都能做到如此，何况女朋友呢？何况兄弟呢？咱吃这口饭，别的本事没，忠心什么的谈狗屁一样，但情义这俩字是要讲的，你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你就是我们大哥。”

屠武爵总结了一下，愣呆呆，“见贤思齐？”

“什么任贤齐？”

屠武爵心里自我贴金，这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

文秀如果不是一个板寸头，从名字和面相上都看不出是一个社会头目，他说话也井井有条十分有序，不快不慢给人感觉正好。

“你心里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我买这些房子的目的。”

文秀笑了笑，没说话。

一边的田绍奇有些呆，不过文秀向来比他脑子好使，有些羡慕。“秀才脑子转的快，我就会蛮干。”

“爵哥心里有谱就行了，爵哥比黑子哥厉害的多，爵哥现在就需要你这种带头冲锋的人。不要让爵哥失望。”文秀说。

晚上回去已经夜深，绕着LC区走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下来这些混混们一个个腿脚发虚。屠武爵精神依然很好，此时心中有了目标满是干劲，就如同网瘾少年迫不及待地在游戏更新时坐立难安的盼头。

屠武爵回到网吧和张俊坐在吧台，屠武爵睡不着觉，张俊也睡不着，就坐在一起说了很多话。

“爵哥，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明明是我想要开网吧的，没想到到头来你成了网吧老板。其实我也知道我自己也开不了网吧，顶多做个赵龙那样的黑网吧，去科技市场淘点二手电脑，在自家老院开，门口找人望风，也没收费系统，就是拿着小本子记上机下机时间。虽然赚个钱提心吊胆的，但我这种人也没太高的期望，甚至我想想这也就是想想，房子说是有，但我爹妈让我用不让我用还是一说，二手电脑装下来也得几万块，我也没。”

“我也没想到的……”屠武爵自嘲笑笑，脑海里浮现出温真真恶魔般的笑，真可爱。说出去谁信，打了把CS，上天硬塞来一个富二代千金小姐，然后一番被捉弄，人家送来个全县最好地段的网吧。“俊，喝酒吗？”

“哥，抽烟吗？”

两人哈哈一笑，这个晚上又是喝酒又是抽烟。

“那姑娘真漂亮呀！”张俊醉眼迷离地道。

“漂亮是漂亮，就是令人头疼的很。”屠武爵苦笑。

“哥，要我说，女孩嘛，我看人家对你……”

屠武爵已经打断了张俊的话，关于以往，他们对女生这个话题讨论可以总结成百万字巨著，甚至有一次亲自实践，张俊驮着他去窥学校女澡堂，当然是在没人的晚夜，他俩做贼一样偷偷别开了女澡堂大门的锁，结果一脸失望……青春期的男生难免对异性有很多的好奇，总对聊斋里幻化的漂亮的妖精有别样的幻想，倘若自己成为书中人，娶个小倩那样的妖精老婆也不错。但那只是幻想，张俊还不明白生活的苦难，也没有经历那些足以磨平人心的绝望。

屠武爵换了个话题，“俊，以后你要做什么？”

“当网管吧！攒钱，我在这网吧干干，学学门路，以后自己也开个！”他的眼说到自己开网吧的时候就亮了起来。

“我跟你说真的，男子汉怎能只能当网吧老板混吃等死？”

屠武爵说出这话张俊吃惊地看着他，“哥，你都有网吧了，还不知足啊？这得好些钱呢！”

屠武爵语重心长，“俊，你说钱以后还值钱吗？”

“咋会不值钱？钱能不值钱？”

屠武爵哈哈大笑，“俊，你说十年前咱县里有几个万元户？家里有个自行车为了不借给外人骑，就把车把给锯了一个，逢借就说车坏了，这事还是你叔办的。”

张俊呵呵跟着笑起来，“我小叔办的事，我小时候骑他那半个车把的车子摔的膝盖破皮，结果小叔大惊失色去看自行车坏了没。现在自行车也不是啥稀罕东西，要说稀罕的还是四轮，以前一个大队就一辆拖拉机，现在多了，几千块一辆，不过也有不少家里有。”

“所以说，咱中国改革开放人会越来越有钱，钱也就越来越不值钱。倘若以后满大街奔驰宝马，你再开个网吧一年赚瓜娃子的钱，能落几个钱？”

张俊沉默了一会，咕咚咚再灌下一杯酒，“哥，你说的这我都明白。可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让我学习是不成了，想做些事，赚些钱，街边摆个摊，一天照着一百赚，但哪有那么好赚的钱。我有几次都想去南方闯一闯，听说下海的人有些已经腰缠百万，厉害的很。但是不说我能混出个名堂，我摸摸口袋，连一张到深圳的火车票钱都买不起。也生怕饿死在那，我家小叔能的很，早早去了广东，可到了那漂泊一个月，吃不惯那儿的饭，生生吃了一个月的泡面，回来拿了两个椰子，白花了不少钱，遭了不少罪。到了现在，我也牵挂，我向景欢欢表白了，她没说成我女朋友，但对我很期待，我是真的想在哥你这儿混出个名堂。”

“你竟然会用牵挂这个词，贾力顿听到一定欣慰。”屠武爵敬张俊一杯酒，道：“俊，你知道我如何喜欢一个女生吗？我喜欢林嫣，是真的喜欢。”

“我知道。”张俊笑，再灌一口酒，“哥你的眼神瞒的了谁，林嫣在哪你恨不能魂跟在哪去。别说咱班了，怕是全校都知道你喜欢林嫣。”

屠武爵闷闷抽口烟，说：“我喜欢林嫣，但从没有下课献殷勤给她买水带饭，从没有抱着手机发QQ问候她今天过得怎样开不开心，也不会问她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看电影。我要做最优秀的那个人，我知道以后日子还长，一定会出现不少优秀的人喜欢她，我不能阻止，我只能将出现的这些人全部击败，我要变得比所有人都优秀。”

“俊，你听我说，你想要景欢欢喜欢你，你就要变得优秀再优秀，今年你十六，离法定结婚还有六年时间。如果你不能成为一名足够优秀的人，那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景欢欢成别人的老婆，被别的男人操。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行，那最好现在就放弃，以后也不会心疼；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那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抵死努力，变得比那些男人的爹还要厉害。你无所事事一天，景欢欢就离你远一点，到了最后，别怪戏子无义，那只能怪自己不够努力。”

“哥！”张俊哭地稀里哗啦的。

“哪怕是再垃圾的人你都得去尝试接触，哪怕是再累的活你都得去尝试去做。在期中考试之前，我白天努力学习，晚上还要来这里当一夜的网管，到头来去拿一天三十的工资，结果林小山倒了我工资也没有了。不过我因之结识了温真真，我又成了这个网吧的老板。”

“你来这儿收银我没意见，但我希望能和你说清楚，男人，要混出个名堂来，我能帮你，但主要还得靠你自己有迎风斩千层浪的决心。那天你在班主任的注视下能不怂我很高兴，只是，不怂只代表着不后退，而强者，则是要前进的。”

“我派给你个任务，向银行质押我的公司股权，这是对你的考验，不要问我怎么做。”

张俊张张嘴，拿着酒瓶子里最后的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两塑料杯的酒，哭成了个泪人，“哥，这一杯敬过去，我以后不会再怂了。”

“哥，这一杯敬你，我高中就你帮我最多。”

屠武爵又给他倒了一杯，“这一杯敬父母，我们都是幸运的孩子。”但屠武爵拿了起来，“这一杯我替你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