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能坐你同桌吗？

期中考试悄然来临，一切都来的水到渠成，屠武爵看了一眼林嫣的座位，又迅速低下眼眸。高中有这么一条规矩，那就是按着成绩选座位，班里的座位都是固定了，考试成绩下来后谁考第一名谁先挑，第一名挑完第二名，以此类推！当然，如果挑完座位后好学生不满意，可以无条件和比自己成绩差的同学换位，差生无条件答应。

青山一高只有在高三部才设立重点班，即使是重点班也依然按照前辈设下“成绩座位法”。屠武爵想在这一次考试中一鸣惊人，然后坐到林嫣的旁边。

在这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也只有在高三成绩稳定后他才拥有了选择的权利，又因为青山一高文科班的水没有那么深，几个天才和其他人之间断层特别大，所以前世他才会有机会坐在林嫣的前面。说起来惭愧，屠武爵从来没有拽过女生的马尾，如果林嫣坐在他前面他真想试一试，可惜前世大半个高三下来，他都是在她前面当那个学习还行但特别叛逆的学生王。

11月8日6点10分，班里只来了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天黑的早，外面是黑洞洞一片。屠武爵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从离她较远的过道回到他的座位上，而是选择她身边的过道，并停在了她的身前。

“那个……我能坐你的同桌吗？”鼓足全身的勇气问道。

“如果你能考第二的话，当然可以。”她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微笑。

是，只要他考第二，不管她选择哪儿，他都能选择坐在她的旁边。这是她的自信，也是对他的自信地期待。

屠武爵的心在狂跳，内心响起《wildwildweb》的口哨，在坐在座位上的一个多小时，努力平静却难以让自己的心脏恢复正常的跳动频率。

她似乎感受到屠武爵看她的目光，回眸看了一眼，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他们对视，谁都没有躲避，谁都没有害羞，然后对彼此轻轻点头。屠武爵感觉自己的心有了安放的地方。

没有深呼吸，没有多余的祈祷，在拉开的桌子中找到自己的座位，安静地等待着考卷下发，安静地看着墙壁上钟表秒针的跳动，没有任何犹豫的答题。

作文的题目是：不到长城非好汉。一个标准的命题作文，没有任何的难度，屠武爵以自身在网吧的打工经历写了一篇记叙文，当然，工作地点换了，他可不敢写网吧这两个字让老师给他负印象。

语文考试结束后大家都在对前面的诸如古诗和古文理解的答案，屠武爵却没有心思去听，开始复习起下午数学的公式。

“爵哥！爵哥！你知不知道咱高二要组建重点班了？”

“嗯？咋了？”

张俊赶忙来到他桌子前，半蹲着，凑在屠武爵的耳边低声道：“哥，我说这事你可别生气啊。”他瞥了一眼，以压的更低的声音道：“景欢欢对我说你在追老班，但一分重点班这事不就黄了？”

屠武爵没意外景欢欢会对他说这事，林嫣和景欢欢是十分要好的闺蜜，而景欢欢则把张俊当了自己铁哥们，自从上次徐璘泉事件后，景欢欢对张俊信任有加。

屠武爵悠悠道：“林嫣不会在意环境的人，她是二班的班长，就不会去重点班。”

张俊两眼一翻，无语道：“哥你平日里那么聪明，今儿咋傻了？不是，哥你别打我，我不是骂你呢……林嫣虽然不会去重点班，以哥你的威望，登高一呼，就是考倒数第一老班旁边的座位咱班也没人敢坐，但是……哥你挡不住赵少银和姜长胜那俩狗比啊！”

“赵少银和姜长胜？”屠武爵顿时眉头一簇。

“是啊，和咱老班并称青山一高三大超级天才！”

屠武爵当然知道他俩，不同于学校里四大金刚的贬义称呼，林嫣、赵少银、姜长胜可是货真价实的天才，在青山一高这么大一个染缸里，三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也是青山一高最后的脸面，次次联考都让校长乐开了花。虽然很尴尬，三个超级天才都在同一届，高三和高一都没有这么优秀的学生，但不耽误校长对未来的光明期待。

张俊看屠武爵脸色发青，斟酌一下继续道：“我已经听一班和五班的人说了，这次考试后赵少银和姜长胜就直接转二班，目标正是咱老班……咳咳，不是我说，他们两个人来二班，学习差的无条件被转入其他班，老大你以上次倒数第二的成绩，有点危险啊。”

见屠武爵没说话，张俊想了想，撺掇道：“要不，我去打他俩一顿，让他们少考三门？这样老大你以四门的成绩压人家一门应该还有点希望。”

屠武爵并没有太在意张俊的情报，虽然心中有点不爽，不，是十分不爽，但面子上还是握紧拳头嘴角绷起，轻声念道：“第二嘛……”

然后收起自己紧张进攻的姿态，看着殚精竭虑的张俊，笑了一下，“俊，咱别担心了，该来的躲不掉。做好自己的就行了。”

“可是，老大……”他声音不甘。

屠武爵道：“俊，你学习也不好，现在想也没出路啊？你爸妈开了超市，被你损公肥私不少，估计你爸妈都觉得开超市没前途了，说不定再过几年超市就不做了，你干啥去？”

前世，也就是屠武爵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张俊家的超市倒闭了，他们彻底成了难兄难弟，不过天南海北想见彼此一面也拿不出一张车票钱，感情在岁月里趋于平淡，最终不再联系，直到他死了，都没再联系。

“我……我打算开个网吧……黑的。”他小声说，很自豪很憧憬的样子。

“如果我有钱了，我会支持你的。”屠武爵平静说。

张俊闻言笑了，笑容干净阳光，“你我还不知道？那书上说啥来着？狗啥来着？咋不鸡呢？”

“‘苟富贵，勿相忘’。苟是如果的意思，和鸡没半毛钱关系。”

各自又说了两句，便道各回各自座位上准备下午的考试。

张俊突然道：“爵哥，我想好了，接下来的考试我交白卷，你也知道我怂，让我去打赵少银和姜长胜我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真打是不敢的。我给你垫底，何鹏飞家里出了事，考试没来，你就不用担心被交换出去了。”他坚定说完直接跑开了，屠武爵喊他他没搭理，眼看着飞奔下楼直接跳墙出去找网吧上网了。

屠武爵正要去拦他，数学老师转角挡在面前，八字眉一撇，“干嘛吗？下午数学考试不考了？”

屠武爵握握拳，泄气道：“这不是内急上厕所快去快回嘛。”

“去吧！对了。”

屠武爵刚错过身又站住。

数学老师语重心长道：“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我看在眼里，考试好好考，加油！就算没有获得三好学生，这次家长会我也给你特批大红花！”

“多谢老师。”

“不用谢。”铁祥林意味深长看着屠武爵，“不管你是因为女生还是突然觉悟了，屠武爵，人生能有几回搏啊！”

一声长叹如同重锤敲在屠武爵的心底，人到中年终于晓得保尔柯察金所言：“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是，老师。”

屠武爵没有追回张俊，中午休息后就来临了数学战场，他只用了三十分钟就写完了试卷，然后在众人诧异牛笔的眼神中提前交卷，回到空无一人的二班在林嫣座位上留下“很抱歉今天不能送你回去”的字条，咕咚咚灌下一瓶凉开水，飞奔出校去网吧里找张俊。

屠武爵知道张俊经常去的几个黑网吧，呈现东西南北散点分布，个别十分难找，钻入偏僻的乡村不算完，还得在走后门，在还不算完，还得对暗号。也得亏他以前也是网吧的常客，马仔们见这张脸就放行了。

可惜的是跑断了屠武爵的腿也没有找到张俊。

没办法，看看时间，屠武爵有些泄气。现在到了放学的时候，既然没有找到张俊还是回去送林嫣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