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当年的老方士
或许是有那么一个人，或许只是谣传，年代太过久远了，赵晴也不确定事情的真相如何。
只知道在某一年里，村子又一次驱逐老人了。
这其中有一个出过村的老人，他去过很多地方，在外面学了一些方术，只是后来瞎了眼睛才不得不回到村中。
那位老人用他的术法帮了村子很多，如果不是眼睛不好，他都一度成为那个已经繁衍扩大了几倍的村子的村长。
可是天灾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那一年罕见的大旱，地里颗粒无收。
村子再一次按照祖制开始驱赶老人，那位已经四十五岁的老方士赫然在列。
那年节人均寿命短的很，在那个贫苦的村子，四十五岁已经迈入高龄的门槛了。
老方士虽然会一些术法，但他毕竟瞎了，又哪敌得过村中的壮小伙子，不但将他驱赶出村，为了避免他心中怨恨报复村子，几个心黑的后生还趁夜潜进他家，打断了他的双手、割了他的舌头。
或许他们认为，该死的总是要死的，只是死得惨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他们低估了老方士的能力，为村子做出了无数贡献，又被狠狠伤害的老方士被激起了无尽地怨恨，然后他就发现，那个他们居住等死的山洞中，已经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那是村子历代先辈们所留下的。
他们和他一样，用辛勤的劳动和全部的心血哺育了那个村子，到老了却被无情地抛弃了，他们在不甘、怨恨和无助中含恨死去，留下的一腔怨气却弥漫了整个山洞。
一代一代积累下来，怨气已经很浓了，只是有灵性般，不忍伤害这些同样被残忍抛弃的可怜后辈，可若有其他生灵走进这里，只几个呼吸间就会丧命。
老方士想用这股怨气屠了村子，但又想到村中还有他的血脉亲人，又实在不忍心动手。
就在这怨恨和不忍间挣扎了许久，直到即将死去时，老方士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汇聚了洞中的怨气施展术法，为整个山洞开启了一点灵智，只有那么一丁点。他为这一点灵智定下规矩，凡洞中亡魂之血脉亲人，四十五岁时必需来到洞中，并死在这里！
不想来的也没关系，洞中有足够的力量影响到山下的村子，让他们的内心滋生出邪念，将上了年岁的老人都赶出村子。
赶上太平时节，或处在贤明者治理下也没关系，村里不赶人就直接诱导那些年纪大的人离开村子。
洞中的力量是普通人无法抵御的，无论是被驱赶还是被诱惑，离开村子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来到洞中等死，继而继续壮大山洞的力量。
个别离开村子去了远方的也不要紧，肉身回不来那就拘魂，死在洞中的无数怨鬼，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完成这项任务。
所有人都会老的，那就没有人可以例外。
老方士是要用这种方法，让那些抛弃他的人，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大家最终都会来到这里，跟那些被他们抛弃的人团聚，一代一代就这么延续下去。
就这样一直繁衍到近代，村子的原住户已经很少了，交流变得方便后，村子的邪门传开了，也就少有人愿意跟这个村子扯上关系了，到最后村子荒废了，仅有的几户人家也都搬走了。
如果这仅有的几户人家就此绝后，那么弃老洞的诅咒或许也会就此消失，但活着的人又怎肯白白死去。
他们逃跑，逃得远远的，利用现在发达的交通逃到国外去，他们寻找生路，找一些高人想方设法的解决身上的诅咒，甚至有人异想天开，找高人做法，在洞口设置了一道封印。
这其中很多举动都是徒劳的，他们大多都失败了，但还是有个别人成功了，有的拖延了死亡时间，有的则一直活到了现在。
可这却深深地刺激到了洞中的怨鬼，他们愤怒，他们不甘，凭什么那些人可以逃过他们的命运，凭什么不和先辈们一样在该死的时候死去？
封印根本抵挡不了那么多怨鬼的冲击，没过多久就被愤怒的怨鬼们撕碎了，许多多活了些时日的人都被抓回来了，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周长生。
周长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起来了，怨鬼们完全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可一天找不到他，怨鬼们的怨恨就加重一分，也更暴躁一分，如果任其这样发展下去，很快怨鬼们就会冲出山洞，不管不顾的为祸四方去。
或许这样一来，怨鬼们离开赖以生存的山洞，怨气就会慢慢消散，传承了几千年的弃老洞诅咒也会就此终结。
但山外面就是城市，一旦怨鬼出山，不知道多少人会为此付出生命。
几万？或是十几万？怕是庞大的怨气席卷而过，一夜间就得有上百万人死于非命。
“所以，赵晴就用泣血祭杀了我们，我们是周校长的学生，在古时，这也算是一种亲人了，这样多少能安抚下那些怨鬼。死人多了，也能惊动躲着不肯出来的周校长。”
刘娜把整个故事讲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白洛将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如果按照刘娜的说法，那赵晴杀他们就是为了拯救城市中的更多人了，但这实在让他这个受害人难以接受。
这个圈里的人脑子都有病的？处理事情的方法都这么极端吗？
赵鹏辉是，赵晴也是，是真的出于一颗拯救苍生的心，还是根本没把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死活放在眼里？
说的好似多么大义凛然似的，但也没见赵晴自己跑来制造轰动。
弄块牌子写上事情经过，再挑个好日子，吊死在校门口，不是更能引起重视？
白洛在心中吐槽着，他绝不相信赵晴的真正用心会像她说的那般简单。
把自己说的正派一些，无非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但是站在道德高点上指责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者没有丝毫意义，对方的实力已经代表了一切。
“她说没说过，她是个什么存在？村子的后代？还是那个洞自身产生的洞灵？”叶正启更关心赵晴的身份。
如果赵晴只是村子的后人，那还有转环的余地，可她若是那个山洞有灵智后衍生出的洞灵，那麻烦就大了。
虽然说现在的环境很难有精怪修炼成型，但那山洞都不知多少年了，死在里面那么多代人，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为过。
“这个她没说。她只是让我把事情传达给你们，还教了我点东西，让我来收回他们身上的泣血祭。”
刘娜的回答让白洛激动了一下，他正犯愁林可伊和丁毅身上的泣血祭呢。
可他又有些担心，他可不觉得赵晴会这么好心，不会想趁机下什么黑手吧？
“那就从我开始吧。”看出了白洛的疑虑，狄梦蝶主动站了出来。
她也是鬼，还要比刘娜厉害得多，她还真不相信刘娜一个新死的鬼能翻出什么风浪。
正常来说，一个新死的鬼只会浑浑噩噩的游荡去阴间，不要说有法力，就连方向都是分不清的。新死的鬼只能分辨阴阳，本能的就会进入对他们更有利的阴间。
只有那些有着莫大执念的鬼才会滞留在阳间，它们会找些东西依附，来抵消阳间环境对它们的影响。
通常会是尸骨、骨灰或是生前最喜欢的物件一类的，常年的依附会让鬼怪和那些物件产生很大联系，只要破坏烧毁那些东西，鬼怪就会受到极大的重创或者直接魂飞魄散。
这也是很多驱魔师对付一些鬼怪时的常用手段，简单还高效。
这类鬼通常心智不全，只能凭着本能办事，这种本能多数都是完成他们生前的未了心愿。
只有极少数的鬼会找到一些修炼途径，它们会开启真正的灵智，说人话，懂是非，性格上已经和人没有太大区别了。
狄梦蝶就属于此类，而刘娜正刚刚踏进这一类的门槛。
刘娜是被泣血祭杀死的，本就凶厉无比，一身戾气天生就化作了不少法力。本来她也是浑浑噩噩被赵晴奴役的，但赵晴也感念她的善良，就解除了对她的控制，还教了她一套鬼修炼的法门。
这次放她出来就是还了她自由。
狄梦蝶站到刘娜面前，刘娜慌忙站起，拘谨的后退两步。
“别紧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狄梦蝶撇撇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胆子这么小的厉鬼。
赵晴那边已经清除了她对泣血祭的控制，再掌握了法门，解除泣血祭就很简单了。
刘娜只是将虚幻的双手覆盖到泣血祭的印记上，很快泣血祭的印记就被她吸收掉了。
是吸收，连白洛这种刚入行的小白都看出来了，刘娜的魂体凝实了几分。
白洛悄悄问狄梦蝶，是不是可以用这种方法无限制的修炼，那还怕什么泣血祭的传播啊，越多越好啊。
白洛是好心关心“护身神兽”的修炼，没想到狄梦蝶听完后灿烂一笑，道：“这可算是邪法了，吸收掉泣血祭的同时也带走了他们身上很多的阳气，他们之后一定会大病一场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这样，我一定会控制好尺度的！”
狄梦蝶说完还馋猫似地舔了舔舌头，吓得白洛连连摇头。
接下来，刘娜又用同样的办法清除了丁毅和贺学斌身上的泣血祭。
在清除贺学斌身上的泣血祭时，白洛问她是否后悔。毕竟她选择不去害人，自己却死了，可害死了好几个人的贺学斌却活了下来。
“我不后悔啊，至少我的心很安定，不会觉得对不起谁。”刘娜回答的毫不犹豫，说完还低头看了看贺学斌那害人而变异了的右手。
“我觉得现在这样子也挺好的。”刘娜笑了笑，完全看不出伤感的样子。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跟着我们吗？”白洛很担心这个善良女孩，现在是善良女鬼的处境。
“不行！”叶正启和狄梦蝶竟然异口同声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