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天的无聊游戏
白洛还清晰地记得那天的站位。
他前面的是何太然,身后是丁毅,斜对角则是汪哲,四人站好位置便由汪哲第一个开始移动。
屋子里黑漆漆的,四人又戴了眼罩,走起路来就只能摸着墙缓缓移动了。
眼睛看不见,反倒让人的听觉格外敏锐,四人边走边开始小声嘀咕,无非是讨论这游戏灵不灵一类的,后来汪哲来了句不能说话,否则就白玩了。
四人又不再吱声,可没过多久,就又玩出了新花样。
先是汪哲拍丁毅时用大了力,丁毅感觉疼后就也起了坏心思,于是狠狠地在白洛肩膀上来了一下。
白洛吃了暗亏也自然不肯罢休,便猛拍前面的何太然,期待何太然能将力继续向前传导,最后报复回丁毅身上。然后何太然也不负他的期望……
就这样,好好的灵异游戏就变成了殴打大会。
直到何太然一个大力抽击,误拍在汪哲头上,汪哲惨叫一声,随即严厉呵斥、禁止捣乱四人这才又回归正轨。
然后,白洛就只能无聊地听着拖鞋在地上的拖拉声,和不时响起的拍手声,努力强迫自己不要睡过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白洛觉得这实在很无聊时,在一轮行走中,房间中却诡异的没有拍手声响起。
他一愣,还没来得及吃惊,就刚好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白洛一下明白过来,这一定是上一个轮空的人为了制造气氛故意没有击掌。
于是,他在原地停留两秒后也不击掌,而是直接向下一个角落走去。
从这之后,屋子里就再也没有拍手声响起。
这让白洛不禁在心中感叹,他们的游戏成功了,很难想象其他的成功案例是不是也是像他们一样达成了某种默契。
就这样,为了互相吓唬而达成默契的四个人不再击掌,就默默的在屋里继续转圈。
他有好几次都想中断这无聊的游戏,但想想赌注最终又放弃了。
不光是心疼那一个月的早餐钱,还有那一个月的早起啊,白洛自知让他早起比杀了他还难受。
抱着各式各样的心思,四个人谁都没有主动打断的意思,一场好好的试胆大会又成功演化成了耐力比拼。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的白洛都有些累时,突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走到过没人的角落了!
这个发现仅仅是让他略感惊讶,他本能的认为是谁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于是趁着不用行走的功夫,仔细倾听屋里的动静。
走动声在他斜对角的,推测应该是丁毅,正走向他身后没人的角落。只是从拖鞋声来看,丁毅走的很慢很慢,几乎是半天才向前挪出一步,走动间还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牙齿打颤声。
白洛心中一乐,几乎没笑出声来。
心想这可真是戏精的表演时刻了,于是也尝试着发出颤抖着的牙齿打颤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冰冰的手掌突然就按在他的肩头,细长的手指还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抓了下。白洛感觉肩头一疼,身子不自觉的一个颤抖,加上之前刻意的打颤险些没咬到舌头。
他感觉的出,那手绝不是丁毅的!再一回想,他并没听到拖鞋走过来的声音,白洛瞬间就出了一头冷汗。
那只手就按在他的肩上没有拿开,见他迟迟没动,冰冷手掌的主人似乎很生气,手掌摸索着探向他的脖子。当带着长长指甲的大拇指触碰到他脖子时,白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不迭地迈步向前。
这感觉白洛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他恨不得立刻摘掉眼罩叫停这个该死的游戏,但想到摘掉眼罩可能看到的恐怖画面和打断游戏后可能发生的一连串不可估量的后果,他又强忍着放弃了那么做。
脑子中有些乱,本能地靠着墙往前走,忘记计算距离的他,一下就撞到了何太然身上,就感觉何太然猛地一抖,然后也不等他拍肩膀,逃也似的立刻迈步前行。
听脚步声,何太然几乎已经跑起来了。
看样子何太然应该也发现情况不对了,可让白洛想不明白的是,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应该是在他的后面,丁毅的前面,有接触的丁毅能发现异常很正常,但隔着一个人的何太然怎么吓成这样的呢?
很快白洛就明白了。
两轮过后,当他又一次提心吊胆的准备迎接鬼东西拍打时,他竟然听见了身后的拖鞋声,然后丁毅那只熟悉的手就试探着拍到了他的肩上。
“呼。”几乎同时,他和丁毅一起松了口气。
白洛紧绷的神经这一放松下来,他才感觉到就刚才这一会的功夫,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好在,鬼东西玩够了也就回去了。
就在白洛这么想的时候,他向前摸索何太然的手却摸了个空,下意识的向周围一摸,就在比何太然略矮一些的地方摸到一个肩膀,这肩膀上滑溜溜冷冰冰的,白洛只感觉手中一湿,心中咯噔一下的同时急忙就收回了手。
那鬼东西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前面去了!
联想到之前何太然的表现,那鬼东西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不在他身后,而是很可能在何太然和汪哲中间。
又一次的惊吓让白洛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白毛汗再次冒了出来。在几次路过房门时,他都想跑出去算了。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能不能跑的掉,他跑掉后屋里的几个人又会发生什么。
好在他并没有纠结多久,在那鬼东西又胡乱出现在他身前身后几次之后,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只听得在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后,忽然有人一拍手,然后用沙哑的嗓音喊了声:“游戏结束!”
是汪哲!
其余三人听到之后这才想起还能终止游戏,连忙学着汪哲的样子,一拍手,然后齐声喊道:“游戏结束!”
“这就完了?”白洛讲完,叶正启就问道。
“然后我们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再摘掉眼罩开灯后,发现屋里就还是我们四个,什么都没有。”
“不科学啊!”叶正启搓着下巴思考着。
“见鬼的事,哪能科学的了?”白洛有些无力的吐槽。
“就是见鬼见的不科学啊!”
叶正启一本正经道:“别忘了我给你科普的鬼怪知识,鬼怪害人乃至直接接触人都是很麻烦的,更别说形成个实体跟你们走圈玩了。它要是真凶厉到那种程度,还玩什么鬼拍肩啊,直接拿把匕首把你们都捅死不更快?”
“不是说用泣血祭杀人后能控制灵魂获取力量什么的吗?会不会就是为了那些才故意那样的?”白洛问。
“不可能,你可能不太理解一个鬼能随时随地化为实体是个什么概念,那都超出厉鬼的范围了。那样的存在犯不着跟你们玩。”
叶正启摇头,依然没有思路,转而问一旁做沉思状的和尚:“你怎么看?”
和尚一震,从满脸向往的走神中惊醒过来,急忙在手机打字道:“到最后,打赌谁输了?”
我这……
白洛真想把这和尚裹上面,放在油锅里炸了,看看会不会有隔壁小朋友馋哭了!
叶正启也是一脸尴尬,解释道:“弘法大师没上过学,有些向往学生生活,走神了,别介意哈。”
白洛哪有心思跟个和尚置气,随口答了句:“闹成那样了,都吓得够呛,哪还有心思掰扯输赢,之后就都回去睡了。第二天何太然就自杀了,大家也默契的没再提那事。”
“贺学斌没有追问结果?”和尚一语点醒白洛。
对啊!
对打赌张罗的最积极的就是贺学斌,又是贡献眼罩又是贡献荧光粉的,可在四人回到寝室后,竟然对输赢漠不关心起来。
难道幕后黑手是贺学斌?但仅凭这一点就怀疑贺学斌实在太过武断了。
白洛决定打电话给贺学斌试探一下他的反应,结果接电话的是个警员,说贺学斌昨晚是在警局休息室住的,今天一早人就不见了,手机也落在那里没有带走。
“那这样,你一会回学校去找找贺学斌,如果找到他先就控制住他,等我和和尚去找你会和。如果他真的有鬼,那你多半也找不到他,你就到校门等我们,咱们再去玩游戏的那间寝室看看。”叶正启道。
“那你们去哪?”
“我们去找找关系,看能不能联系上警察方面,一来看看警察那面有没有贺学斌的线索,二来也处理下何太然的尸体,免得出现意外。”
三人互留了联系方式后,便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再次回到校园中,白洛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短短一天的生死之间,就让他感觉校园生活离他有些遥远了。
行走在校园中,不时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冒犯林校花的事就发生在昨天,此时正是热议的话题。
好在昨天晚上林可伊已经出面澄清误会,此时虽然有不少人对他好奇,但并没有人过来挑衅。
这让心情烦躁的白洛省了很多麻烦,也少了项发泄的途径。他是真想找人打上一架的。
去了些贺学斌可能出没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却在闲逛的路上遇上了他和丁毅的辅导员。
辅导员正愁眉不展的朝校正门走着,白洛索性就凑过去给他和丁毅请假。
辅导员毫不犹豫的越权批给他和丁毅一个月的长假,还一个劲的叮嘱白洛,不要多想,好好放松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情绪稳定了再来上课。
看着辅导员浓重的黑眼圈和紧缩的眉头,白洛反过来还安慰了他几句。
管理的学生先后自杀了两个,他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白洛估计为了不让他也想不开自杀,辅导员能答应他的任何条件。
一起走出校门外,辅导员立刻忙他的去了,白洛也看见远远走来的叶正启和和尚了。
和尚在这种公开场合还知道隐藏身份,只是把他那顶鸭舌帽一带,弘法大师就变成一个休闲的社会小青年了。
白洛瞟了他们一眼,没急着过去。还是他辅导员要忙的事情更能引起他的关注。
学校正门对面多了一道条幅,条幅上写着:还我儿子命来!
条幅旁边还有几个激动的家长在和调节的警察争执,周围有些想上前看热闹的学生,也很快就被校保安驱逐开,但还是有些不肯放弃,远远地观望着。
白洛看在眼里有些心酸。
叶正启走过来,见白洛情绪低落,道:“你就别在这感慨人情冷暖了,丢人!踏进这个圈子最基本的就得是看破生死,要知道,死亡只是另一个轮回的开始。”
白洛瞪了叶正启一眼,这两个货就没一个会劝人的,一张嘴只能让人更来气。
毫无自觉的叶正启继续给白洛爆料,道:“告诉你点颠覆你感情的消息啊,看到那面吵的最凶那两个没?那两人就不是你同学的父母!亲父母这会正在殡仪馆呢,这两个八成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这闹事等着学校给赔偿呢,要不是警察拦着,他们都想把尸体运这来施加压力。”
“你怎么知道的?编的好像你看见了似的。”白洛不信。
“我可不就是看见了嘛。我俩刚从那面回来。本想看看尸体上有没有线索,顺便就通知家属尽快火化。结果家属说学校没给出个说法前坚决不同意火化。”
“那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叶正启摇头,道:“唯一看出来的就是真是泣血祭。你那同学死像那叫一个惨啊!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流出去了,在那整个就一干尸,干干瘪瘪的。”
叶正启边说边摇头,见白洛目光不善地看向他,兀自不服气道:“你那什么眼神?我又不是法医,当然只能看看表面状况了。再说了,法医倒是想解刨看看来着,可人家也不知找了什么关系,直接把尸体弄回去了。”
白洛被叶正启叽了呱啦说得一阵头疼,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货是怎么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人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