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写报告
尸体发出的巨大腥臭味让余天宝渐渐地也感觉有些不适，他身后四个鬼倒是都好好的，毕竟他们早已经不会受到味道的影响了。
为了避免它们被那具奇形怪状的尸体影响到，余天宝趁着贺明诚晕头转向的爬起来整理自己时，将他们全都派回到了庄园。
虽然说是四个鬼合力分了一只鬼吃，但那只鬼的能量也足够它们消化好一阵的。
“余天宝。”贺明诚在椅子上呆呆坐着，抬起头看他，“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余天宝指着那具尸体说：“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影响到我们？”
贺明诚连忙转过头不去看，余天宝故意道：“我的确受到影响了，但是晕倒……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他暗戳戳的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两人，“他们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以后再给你解释……”贺明诚对余天宝的体质显然十分羡慕，他在椅子上足足缓了接近两分钟才彻底回神，起身道：“走吧。”
这一回他声音里却有了那么一点的底气不足了。
余天宝注意到他离开的时候，故意，不，似乎是不经意的踩了麻梁俊一脚。
“里面的尸体出现了尸变，我要求你立即联络十一楼的特殊事件处理部，不用太过紧张，虽然出现变化，但并不足以影响到我和我的搭档，只是刚刚进去的两人似乎需要紧急救助。”贺明诚走到值班室，对坐在里面正惬意吃着蛋糕的人交待着，那里面的人没有急着放下手上的蛋糕，而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扶了一下眼镜。
余天宝看到他的眼镜似乎微微反光，他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奇怪，既然发生了尸变，你就不该不受到影响。”
贺明诚放在台子上的手交握在一起，忽然用力捏了一下，沉声说：“也许我已经渐渐有了进步。”
“是吗？我以为你这辈子都只是这个样子了。”那个人故意压低了声音：“那么，等我进去看一看，再出来做汇报好了，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接下去发生的一切应该和你们无关。”
他转过头，改用审视的目光又看了余天宝一眼，余天宝微微颔首。那人笑道：“这个年轻人跟着你倒是可惜了。”
他望了望余天宝没有改变的神色，沉吟了几秒钟，决定还是对他给一点恰到好处的忠告，但只是提醒，而不能得罪贺明诚这个有名的暴脾气：“希望他不会像他的前任那样，最终被送到我这里来。”
贺明诚的脸色微微变得不自然了，他咳嗽了一声，头一次对余天宝放软了声调：“走吧，赶紧回去，我还要教你怎么写报告。”
余天宝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玻璃窗里老神在在，正拿出相机和一些奇怪液体的人，可惜那个人已经专注于手头上的事情，又或许是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他的目光。
跟着贺明诚走向电梯，回到十楼的一路上，余天宝都停不下来思绪，那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最终被送到停尸间的前任搭档，意味着贺明诚之前的搭档死了？他是怎么死的，和贺明诚有关么，停尸间里那具诡异的尸体算是什么，异型人么，还是贺明诚口中的什么“混血的下级仆从”，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应当是这个意思……
这些混乱的信息装满了他的大脑，他不得不用另外一种思考方式来分析之前遇到的事情。
那具尸体，假设是“混血的下级仆从。”
那么，这仆从是服侍谁的？是否隶属于一个庞大的组织？一个不同于鬼魂，而是更加恐怖，更加奇异的组织。
混血又是什么意思，混谁的血，人类？
人类又怎么和那么一个形象丑陋的东西混血呢……
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深深地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从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那个怪异的东西令他莫名想起了之前在地铁里召唤出的黑色怪影，还有那只庄园里的蜘蛛，还有一些驭使论坛和商城里十分隐晦地提到过的一些神奇物种。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这个世界上不止有鬼，还有“怪物。”
已经越来越接近这些怪奇之物的余天宝，面对这些信息不再表现的像是好奇的孩子一样惊讶，他越是知道更多的东西，就越能接受更多……也感到了更加多的危险。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如果连这些东西都存在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莫非是真的有神存在的么？
那种伟大而又神圣的存在，如果是真的的话，他该何去何从，他是否该寻求心目中的信仰？
这个想法忽地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让他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判断，如果世界上众人都忽然知道神真的存在的话，应该会和他一样的动摇。
如果是真的的话，当然……要去信仰他们啊，为了寻求力量，为了寻求寄托，为了今世往生，为了救赎和赎罪……
但，神真的会拯救众人么？
余天宝陷入了一个思维怪圈，幸好贺明诚已经带着他穿过黑暗的走廊来到一间小小的压抑的房间，他进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灯，然后拨开桌上堆得满满的材料，在一堆纸里面找到一张空白的，还给他拿来了一支钢笔。
的确是钢笔没有错，甚至还有特制的墨水。
“这种墨水写出来的东西喷洒上特定的药剂会隐形，遇热又会显形，而且字迹存留时间更长，这些纸也都不容易燃烧，更不会被虫蛀，我是指，一般情况下的虫子。”贺明诚揉着脑袋，粗声粗气的说着，教他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写下来。
余天宝没想到这样一个四肢发达的壮汉头脑里倒还真有几分东西，他似乎对写报告很有经验，虽然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尽量详尽的对余天宝做出了说明。
“就是这样，注意语气，一定要注意语气，上面那帮吸血鬼都是一些只注重华丽外表的老古董。”他注意到了余天宝微微有些疑惑的表情，望了一眼他手下写了几句的纸，沉吟了几秒，决定还是告诉他，“没错，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吸血鬼，但是都在西方。我说的吸血鬼，只是代称，我更愿意叫上面那些人为蛀虫。”
抒出一口浊气，余天宝了然般点点头，笑了笑，来回应贺明诚本不用有的解释。
贺明诚似乎忽然地有了那么几分不自在，为了掩饰这种不自在，接下去的时间里他的讲解的语气变得更凶恶了，但余天宝丝毫不受到影响，他只是笔挺的坐在桌前，一笔一划的认真写下来今天的遭遇。
当然，要隐没掉自己发现那具怪异尸体里出现的鬼影，还要将自己受到影响时出现的幻觉也全都改成模糊的无法听清的怪声，对了，将贺明诚倒在地上晕过去，改为……因为幻像无法站稳，跌倒了十几秒钟后，又自己爬了起来。
余天宝在贺明诚转过头的时候，偷偷将十几秒改为了五十几秒……
既然人人都要写报告，那么麻梁俊和温纯也要写，如果是五十几秒，可以解释成他们进来的时间十分巧妙，正好就赶在贺明诚跌倒的时候。
幸好他们两人很快就跟着晕了过去……
将报告写好，又工工整整的誊抄了一遍，放在特质的信封里封上口之后，他将原稿放入碎纸机碎掉，接过贺明诚递过来的另外一封信，拿着两封信走到门口，找到那个铁盒子，然后将信放了进去。
他听到铁盒子里发出了一声响声，再打开的时候，里面的信笺已经消失了。
真是神奇。
贺明诚因为这一次被尸体所影响，精神一直有些不大好，他在这间凌乱的办公室里转了转，说：“好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接下去你要做的事情，你记好。明天你的工牌会做好，你要去三楼的杂物部领取，此外还有一些我们的制服、武器还有你的积分卡、用餐券……”
余天宝拿了一个黑色的本子，一一做好记录，他写下来：“三楼杂物部，领取办公用品。”
然后接下来依次是：“四楼财务部，谈论津贴问题。”
“五楼事业部，就目前驭使能力做初步测试。”
“六楼是健身房，有专业老师，根据发展方向做特殊培训，每周二到每周五可以免费参加课程，晚上开门时间到十点钟。”
“七楼……申诉部门，居然专门有一层楼的申诉处理部门，看来理贤会的问题也不少。”
“八楼新人培训部。”
……
笔记上的内容越来越多，而贺明诚揉着太阳穴，还在一一做着交待，他满脸都是越来越多的不耐烦，偏偏不肯结束的人也是他。
余天宝忽然打断了他，“贺……”他卡了一下壳。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贺明诚非常公事公办的说，似乎想和他拉远关系，保持适当的距离。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虽然这样显得有那么一点没礼貌。
“好的，贺明诚，我很好奇，所谓的灵感过高，到底是什么？”
贺明诚一下子就停下了口中的滔滔不绝，僵坐在那里，紧接着，他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把绑在身上一样的西服外套脱下来，认真的挂在了墙上的挂钩上，拍了拍上面的褶皱，然后彻底放松的半躺回了椅子上。
“真是个犀利的年轻人……”贺明诚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慌不忙的吹了吹水杯里的水，轻轻吸溜了一口滚烫的热水。
将双脚放在桌子上，粗壮的双臂平放在扶手椅的扶手上，双手交叉，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叹了一口气：“灵感，简而言之，用专业的话语来讲，就是心智。这些新人培训部都会教你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基础的心智值，之后你会参加一个测试，然后会得到一个数值，如果你的心智值不是很高，并且能长久的维持在一个水平线下，那么恭喜你，你拥有了将来，死的更加凄惨的一个可能性。”
“……”带新人是你这样带的么大哥？嫉妒我你就直说啊。
余天宝咬了一下牙，保持着微笑的样子看着他。
“怎么了，你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么？”贺明诚冷笑了一声：“我对你没有必要撒谎，毕竟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事实上，我不知道赵姝为什么忽然要我来照顾你，还要我和你组成搭档，就算是你上面有人照应，但我们这种人早晚都会死，有后台也一样。”
余天宝这才明白了他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原来自己在贺明诚眼里就是走后门进来的，而且这个后门貌似还挺硬，反正是令赵姝和贺明诚都无法拒绝的那种。
回去要好好感谢一下林大佬才行啊……他提过已经帮自己给理贤会打了招呼。
“我相信你。”余天宝耸了耸肩。
听到他好似有些不在意的回答，贺明诚呵呵笑了一声，他觉得这个新人一定是在逞强，等他见到更多的生死场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淡然了，也许他还会后悔为什么非要进入理贤会。
算了，他闲着没事操什么心，这个人就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他的朋友们，他的搭档，他的仇人，还有那一茬又一茬前赴后继进入理贤会的新人，都会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像是他和麻梁俊这样的异类，能在理贤会混出资历来的人，哪个人没有几分压箱底的本事。
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那只是一个意外。
贺明诚想到这里似乎是解开了一个心结，他有些百无聊赖，对余天宝做最后的告知：“现在你可以去一趟三楼，先照照片，然后再去八楼，今天你们这批新人晚上都要在新人培训室上一节课。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
他今天的心智值委实遭受了重大的打击，需要用热水、安静的空间和一个好觉来恢复，不然再严重下去，很有可能造成永久性的精神创伤，他可不想成为九楼的那些疯子一样……
余天宝点头说道：“谢谢。”
然后他问道：“今天我还用再上来么？”
“不用了，明天你的考勤信息才会输入系统，所以你不用签到，来的时候先到我这里报道，这里是我们两个的办公室，你坐那里。”
他指了一下角落的位置，那里有一张桌子，被无数材料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吞没。
余天宝淡定的点头，转身离开。
他没忘了说一句明天见，然后看到贺明诚摆了摆手，几乎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他就一动不动，貌似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