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化生劫(十)
徐欢指着供桌上的灵牌对程泰森交代说,一会儿自己要用地火阵把雪阳身上的魈魂逼进死玉中,而雪阳的魂已被收在牌位里,但这场法事需要雪阳的血缘至亲,手捧灵牌为她招魂引路。
程泰森一听就明白了,当下把妻子请了进来,温言软语好一番劝慰,让她为了这个家不要再胡思乱想。
尽管刘慧芝的精神已经沮丧到极点,她还是顺从丈夫的安排,做了女儿的招魂人。
这种法事极为凶险,不宜有生人在场,所以程泰森按照徐欢的吩咐清空了房间,他自己则跑去监控室观察着房中的情况。
房间内,徐欢抖擞精神,拂衣正冠后,缓步来到法坛前,先焚香三柱,对着三清道仙的牌位三拜三叩,就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卸香供圣后,他掐着白鹤手诀,不停地猛跺右脚,口中念念有词:“天清地灵,天道为尊,正一教天师道茅山宗弟子徐欢拜请祖师爷显灵,保佑弟子替天行道,百无禁忌,普扫不祥……”
仪式开始,徐欢先烧一道招魂符,把黄纸随手一扬,拿起聚魂铃举过头顶,轻轻一晃。
“叮……”
清脆铃音,如深谷黄莺。
“开通天庭,使人长生,三魂七魄,回神返婴,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静听神命,百孽不侵,邪魔速归,早入轮回,急急如律令!”
徐欢一边摇着铃铛,一边挥舞着桃木剑,脚踏北斗七星步,围着阵法走动起来。
从他的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引魂咒语,刘慧芝跟在后面声音颤抖地喊着:“阳阳,回家了,你回来吧……”
渐渐地,女儿身体开始轻微抽搐,身躯不停地扭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想从她体内挣脱出来,却被红绳困在里面。
徐欢口中的咒语越念越急,女儿抽搐的也就越厉害,房间里霎时间阴风四起,窗帘飘飞舞动。
也就在这时,刘慧芝听见头顶响起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叮叮咚咚……”
“叮叮咚咚……”
突然,徐欢像是踩了钉子似的定在原地,刘慧芝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把女儿的灵牌也给摔在了地上。
“徐……徐先生,怎么了?”心慌意乱之下,她赶紧捡起牌位。
徐欢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抬头盯着风铃,这一会儿竟然冷汗直流。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刘慧芝转头看去,那块死玉竟然四分五裂了。
最诡异的是,头顶那串风铃也哗啦地断了线,铃铛散落一地,在两人脚边清脆地弹了弹。
这一切,仿佛形成了连锁反应,女儿不停抽搐的身体也安静下来。
正盯着监控的程泰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欢出门就接到了一通神秘的电话,正好这时程泰森也冲上二楼。
在程泰森的询问下,刘慧芝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玄乎其玄的事情,又哪里是她一个女人能看得穿的?
程泰森只得去问徐欢,但徐欢却一脸凝重地打着那通电话,还伸出手示意他先不要过来。
这让程泰森心里像猫抓似的,急得在原地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徐欢挂了电话,他急忙过去询问情况。
“唉!”
徐欢长出一口气,缓缓解开道袍的扣子,不容乐观地皱着眉头。
“你倒是说话啊,究竟怎么了?”程泰森急道。
徐欢这才开口问他:“你女儿房间的那串风铃,是哪来的?”
难道,是那串风铃有古怪?
嗯,是了是了!
程泰森记得女儿从医院醒来后,手里就一直拿着那串风铃。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慢慢转向身后的妻子:“慧芝,那串风铃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是我从旗里带回来的,在我前夫的房子里……”刘慧芝怯怯的回答,声音越来越小。
“那不是寻常的风铃!”徐欢肯定道:“是佛门法器!”
“佛门法器……怎么回事?”程泰森的头瞬间大了一圈。
“有高人在护持这只魈!”徐欢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抽了两大口,缓缓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这等法力的人,应该是金刚寺的住持觉休大师!”
程泰森是生意人,所以对四大皆空的佛教向来没什么兴趣。
但,金刚寺的高僧为什么要帮助一只魈呢?
当下他也不管这么多了,对徐欢道:“那串风铃不是已经毁了吗?你可以再做一场法事啊?”
但徐欢却已经把道袍脱了下来,摆摆手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出去说吧!”
两人来到院里,徐欢向程泰森解释起来:“金刚寺里的那些高僧,是佛教一个分支的弟子,具体的说,应该是从日本流传过来的真言宗一个密宗,又称东密,拜的是大明王菩萨,密号为护世金刚,所以才叫金刚寺,他们讲的是劫缘和禅机,只重因果,不问是非!”
“什么劫缘?”程泰森连国内的佛教都不明白,密宗又历来神秘,又何况还是日本的?
说起这个金刚寺,徐欢深入浅出地解释道:“佛教轮回有六道,作恶多端的人死后去三恶道,业报少的人去三善道,来世所受的苦难都是上一世的因果,帮助三善道的人消灾解难,这是一种修行,渡己渡人是为功德,这就叫劫缘,但如果是三恶道的人,就得让他们自己去偿还恶报,帮之,反而是罪过,他们认为破坏了禅机因果,有损功德,这就是所谓的定业不可转,重业不可救,而禅机就是时机,说白了,就是在正确的时间渡有造化的人!”
“这些和尚怎么这样不靠谱啊!”程泰森多希望玄门中人都能像徐欢这样功利,那就靠谱了。
徐欢摇头失笑,很是苦恼:“那觉休老和尚能观业身,此事既有金刚寺高僧在暗中护持,这只魈的来历恐怕真不简单呐!”
“那你看,现在怎么办?”程泰森说:“难道就让它夺了我女儿的舎,害我全家?”
“你先稍安勿躁!”徐欢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这事我一个人搞不定,我师叔现在他已经下飞机了,刚才他打来电话说,让我们去通城找他!”
程泰森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事不宜迟,当下就吩咐司机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