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心神不宁
有匪劫掠，这个消息像电击一样，瞬间便让本就垂垂老矣的安乐县城，恍若死城，商铺无论是否为烟馆，全是大门紧闭，生怕被土匪盯上。
李二爷匆忙召集二十多人，合着逗一笔新招的衙役，汇成一股四五十人的大部队，一路紧急行军，沿途街道萧条零落犹如死街，竟不见一个人影，偶尔憋见道路旁僵硬的尸体，八成就是大烟中毒上瘾者，他们已在黄泉路上快活，管不了人间有多乱。
枪声零落，到处是匪徒劫掠过的痕迹，瓦砾横飞，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散乱在地。
“大人！前面有一小股土匪过来了。”
说话的是大牛，他奔走在队伍最前面，最早发现。
逗一笔本意是尽快替李二爷夺回被劫烟土，纵然一路上发现了许多不平之事，统统略过，即使是烟民，也一样置之不理。
“有多少人？”
“不多！应该十个人左右。
“有没有枪？”
“看样子领头的人有土枪，其他人都拿着大刀长矛，在挨家挨户地敲门。这些人应该不是匪，只是见城中变乱，所以趁此机会耀武扬威，捞点好处。”
逗一笔也没想到此次动乱影响如此之大，只是白琅假装劫掠的消息飞出，一下子就变成大批匪徒横行，他甚至觉得自己串通白琅打劫李家的计划实在拙劣。
安乐县本就是个囤积已久的火药桶，有一点火星，就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自己事先没有考虑到这点。
这次搞定李二爷之后，怕是为此次动乱善后，还需大费周章。
逗一笔一咬牙道：“把那伙人拦下，扣押刀枪，不能再让他们走街串巷，继续危害相邻。”
李二爷着急了：“大人！咱还是赶路吧，晚了恐怕那老虎头就溜了。”
“你带着人往前赶，我只需要三四个就能处理掉这帮人。”
这是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二爷如今是泥菩萨过江，逗一笔不能指望李二爷浪费时间跟着他一块平乱。
“大牛！跟我来。”
这年头有枪就是王，对方只有一个有劣质的土枪，完全不足为惧。逗一笔只需要领着三五个人就能将其成功地缴械。
“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抢劫！你们怕是活腻歪了。”
逗一笔上前大喝道。
一帮做惯了偷鸡摸狗的盗贼，借着这次动乱的机会，扯虎皮搞点明面上的生意，这会儿遇上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同行，他们被逗一笔突然厉声呵斥吓了一跳，细看之下逗一笔率领的几个人固然荷枪实弹，实力强横，但是先前也遇到几波，只要声明自己也是趁机发财的，同行之间不会互相为难：“都是想着发财的，何必这么见外呢？这条街俺们扫了个遍，穷地叮当响，啥油水都没有，你们也别来凑热闹。”
自逗一笔上任以来，县衙穷困，建制不全，衙役专属服饰更是无从谈起，穿着大多跟平民无异，这帮宵小八成是把自己当成同行了。
今天不亮明身份，这帮人是不知道害怕！
“放肆！本官乃县令，你这帮顽劣竟然在本官面前大言不惭，还不放下武器，小心让你血溅当场。”
大牛应声鸣枪警告，所有人的枪口对准那嚣张跋扈的十几个人。
逗一笔上任以来，也就发布了一道禁烟令，算是打响了名声。但是这帮人横行已久，已往知县无人管理这偷鸡某狗的小事，是以肆无忌惮。他们圆滑狡诈，见这次匪乱有机可趁，犹豫了半天，见好几拨同行抢得盆满钵满，却无人管束。
笃定县太爷无暇顾及，这才壮着胆子拿着一把铁疙瘩，冒充白琅一伙。没想到这会儿忽然来了这一个管事的县太爷，他听说个这个要厉行禁烟的知县名声，一直没见过面，还真有点不信：“别扯淡！县太爷这会儿怕是在县衙睡大觉呢？俺们这会儿也没抢到啥好东西，你们没必要劳神敲诈于我。”
李二爷那边急如星火，不能在此磨蹭。更糟糕的是人手不够，无法将其逮捕押往大牢，连忙对大牛说道：“来人！将他们的刀枪全部收缴。”
那领头的人顿时慌了，这人来真的？
大牛威猛，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将其手中的土枪夺了过来。
大牛掂量着枪的重量，倒是挺沉，细看之下，啐了一口：“原来是把假枪！”
这年头土枪也是价钱昂贵，这种铁制的假枪应当是民间小作坊仿造时操作失误整出来的废品，空有一副枪的样子，却没有任何实际功能，有心人将其低价买来，以假作真，吓唬那些没见过真枪的人。
逗一笔恍然，他也没打算在这些人身上捞到好处，这要奖他们的作案工具收缴，至少会让他们有所收敛。
“你们这些奸猾，趁火打劫，在让本官遇到第二次就地枪毙！”
那伙人一听就地枪毙，终于警醒到眼前的人不是同行，八成是货真价实的县太爷。虽然之前没见过县太爷的面，但是逗一笔连续枪毙数人，禁烟中手段狠辣已经在坊间广为流传，都说这个县太爷是个狠人，不好惹，动不动就要枪毙人？
这跟传说的不就是一模一样吗？
那领头的反应迅速，慌忙跪地叩头道：“小人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
逗一笔道：“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假冒地土匪，本官早就将你们枪毙！滚吧。”
那伙人闻言，像受惊的老鼠，敛足屏气，心惊胆颤，灰溜溜地分散逃跑。
“大人！你这么放走他们，他们难免还会聚众结伙。”
“特事特办！咱们人事紧缺，就是把他们受压，也无人看管。惩治这伙人的事，等以后腾出手来再说。”
逗一笔不走寻常路，本想出奇招逼着那些商贩答应禁烟，没想到惹出刚打的乱子，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先把禁烟之事落实。
“咱们落后李家二少爷多长时间了？”
“大人！咱们加把速度还是能追上的。”
逗一笔忽然觉得心有点慌，隐隐约约觉得要出啥大事，却又说不上来，可能是禁烟之事超出控制，心神不宁造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