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残局
半个小时前。
卢万斯沿着巨蟒的食道前行，很快就遇上了身受重伤的布朗尼。由于心脏受到了严重损害，此刻的他已经气若游丝，但步伐却沉稳而坚定，向着甬道的最深处迈进。
“卢万斯，你怎么来了？”见卢万斯跟了上来，布朗尼嘴上虽然在提出疑问，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惊讶之色，像是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卢万斯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扛起：“当然是为了救您啊，国王陛下。想不到您年纪一把了做事还这么冲动，居然满脑子都是怎么跟敌人同归于尽，太中二了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布朗尼无奈地摇了摇头，擦掉嘴角渗出的血迹，“我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心才来的，但这不是毫无价值的牺牲，而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彻底消失。”
“我知道。”卢万斯冷哼一声，“所以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吗？”
“帮我？”
“是啊，你走路太慢了，我扛着你下去不是快一点？”卢万斯开始健步如飞，很快便来到了一处90°的斜壁，“我要直接滑下去，你可给我抓稳了，国王陛下！”
尽管打从心底不想接受这名少年的帮助，但布朗尼还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失去重心的感觉让心脏受损的布朗尼几乎断气，不过好在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再加上卢万斯的动作还算温和，俩人很快就平安“着陆”了。
不对，确切地说，是更巨大的挑战直到现在才出现，因为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汹涌澎湃的胃酸，如果不能想到合适的方法“渡河”，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将是被活活腐蚀到骨头的下场。
即便是在死去的方式里，这无疑也是非常糟糕的一种。
“用这个吧。”卢万斯想了想，脱下了身上的战衣，将它朝外一抛，“这是创世神留下的东西，挡住区区的胃酸，一定不在话下。”
听到“创世神”这三个字，布朗尼沉默了一瞬，胸口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压迫得他又吐出了一大口血。
“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不要阴阳怪气的。”卢万斯一边发出责问，一边踩着“防护膜”小心翼翼地前行，“你这么激动，一定是察觉到了我身上的不对劲吧？”
“是，你的体内寄宿着魔王的碎片，而你身上的武器的防具又来源于创世神，所以我真搞不懂，你到底算是站在哪边的？”
“不懂就问啊，我又不会不告诉你！”卢万斯爽朗的笑声中透出了几分恶意，“我既不站在神这一边也不站在魔这一边，而是站在我自己这一边。这个答案怎么样，不赖吧？”
明明同时受着两种力量的眷顾，却狂妄地自称两不相帮，这已经不能用不知天高地厚来形容了……
布朗尼不能认同他的发言，却又被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所震慑，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不知不觉间，俩人已经成功渡过了胃酸河，马上就要接近怪物的心脏了。只要再前进一段距离，布朗尼就会使用杀手锏，和敌人同归于尽，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卢万斯，临走前，我要送你一份大礼，你可要承受住了！”
“嗯？大礼？什么大礼？”卢万斯怔愣了一瞬，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背部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烧痛感，好像有股热量以此为中心发散了开来，直至扩散到五脏六腑，让他为之窒息。
“这是我的精灵结晶，是我一生的修炼成果，希望你能把它保存下来。”
“可你怎么办？没了这东西，你还有能力炸毁敌人的心脏吗？”
“有没有那个能力，你看着不就知道了？”趁卢万斯因为难受而弯下腰来的时候，布朗尼顺势从他背上下来，身体从手臂开始逐渐冻结成冰。
这是水系魔法，与布朗尼本身自带的火属性相冲突，所以除非摈弃体内的精灵结晶，否则他是无法使用这个招式的。
在布朗尼的脚步向前移动的同时，那颗巨大的心脏也对此产生了反应，在周围凝结出一层防护膜，想要阻挡外敌的入侵。但是没有用，防护膜一接触到布朗尼的身体就像泡沫一样被粉碎了，布朗尼整个人都化为了一柄利剑，直指怪物的心脏。
直到这时卢万斯才意识到这位王的真正实力有多么可怖。凭借他的力量，恐怕不牺牲就把敌人解决掉也不是问题，可他却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难不成在他内心深处，其实对米兰达也存在着一份愧疚之心吗？
“卢万斯，你在胡思乱想点什么？”
即便在临近终结之际，布朗尼也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敏锐，把卢万斯的心思读了个一清二楚：“我是很内疚，也很后悔，不过后悔的是没有及时斩草除根。要是我当初行动的时候再仔细一点，一定不会给斯巴达留下可趁之机，让他有机会制造出米兰达这种怪物。至于灭掉幻灵一族，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觉得那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这是布朗尼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在那之后，他的身躯便淹没在了巨大的光束中。他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把敌人的核心彻底毁灭了。
将刚才的经历讲述完毕，卢万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泣不成声的凯蒂的后背，想借此给她送去些安慰。
“原来是这样……”雷伊恍然大悟，“难怪你一下子变强了那么多，原来是吸收了父王的结晶。之前我确实听说过，实力雄厚的精灵身体里会有一块结晶，只不过一直把那当作传言，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别扯开话题。”卢万斯打断了她的话，“我的事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说说吧，为什么你会是精灵，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一点的？”
“这个问题，恐怕由我来回答比较好。”一旁的黛拉抢过了话头，“事情要追溯到十几年前，那时候王才刚刚继承王位，因为成天忙于工作，没把心思放在婚姻大事上，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类女性被送了进来，而那个女性，就是雷伊的母亲。”
“人类女性……难道说布鲁卡遇到的那个就是……”错愕的目光移向布鲁卡，只见他缩了缩脑袋，茫然无措地摇了摇头。
不是吗？不对，与其说是在否认，这个表情更像是在表达“我不知道”这个概念。
想想也是，现在手头又没画像照片一类的东西，布鲁卡也无法判断雷伊的母亲和他所见到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换个角度思考，从这里的居民对人类的陌生程度来看，能来到这里的人类屈指可数。这样看来，布鲁卡所接触到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雷伊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