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苏氏兄妹

山脚下,一间破庙。

李丘调转马头,下了大道,顺着小路往破庙赶去。

临到近前,发现是一间山神庙,已经极为破旧,久久无人问津。

牌匾歪落,院墙倒塌,两扇院门,一扇不见踪影,另一扇也只下剩半截,朱红剥落,残破不堪。

李丘下了马,牵着马走进院内。

杂草丛生却都已枯黄,老树树干佝偻,光秃秃的枝杈,只剩下零丁几片叶子还没有落尽,景象有些凄凉。

屋门紧闭,窗户满是破漏,凉风顺着破洞往里肆意吹着。

李丘打开屋门,尘土落满一地,房内蛛网遍布,满眼破败陈旧。

但还算宽敞,只有一尊残破的神像,和一张破旧的供桌,占着地方。

此庙早已被遗弃,他也就没客气,直接牵着龙雀驹进了屋子。

一会下雨,总不好他在屋内躲雨,让龙雀驹在外面淋雨,反正地方也足够。

将供桌随意打扫一下,准备若是连夜大雨,他就在上面将就一晚,有些不够长但要好过冰冷的地上。

李丘看着神像,忽然想起大开碑手这门武功的来源。

很难说赵全这个人,是不幸还是幸运。

说他不幸,却年轻走镖时在一间破庙神像里,发现大开碑手这门武功,简直运气逆天。

说他幸运,明明天资绝顶,但后天际遇不好,以至止步于第五境,无望第六境,抱憾终身。

想到这,李丘迈步往神像后走去。

他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赵全那般运气,能在神像里捡到一门武功。

转到神像后,仔细搜查了一遍,结果什么都没有,还弄了一手灰。

忽然,李丘听到两个人急促的脚步声。

一轻一重,似乎一男一女,落步沉稳有力,应该都练过武。

他皱着眉头,拍着手从神像后走出,正好撞见一男一女背着包袱提剑走进屋里。

男的玉树临风,气质温和,女的面容姣好,但眉宇间隐有几分傲气和刁蛮气,像是大户人家出身。

大户人家不一定养出这种人,但穷苦人家一定养不出这种人。

相貌上讲一对璧人,气质神态上却有些不搭。

两人见到李丘神情惊诧,似乎没想到破庙里会有人,本能往手上的剑摸去。

男人手仅是放在剑柄上就没再动作,女的直接将手中剑拔出小半截。

李丘脸上没表现出什么,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浑身肌肉绷紧,准备随时出招。

男人打量李丘两眼,手离开了剑柄,向女的摆手,示意她收起剑。

“这位兄台,在下苏留泉,这是舍妹苏媛媛,如有失礼,还望海涵。”

“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也是迫不得已,希望兄台不要往心里去。”

“天将大雨,我们兄妹想在这偶然一瞥的破庙中躲一躲雨,没想到兄台先到一步。”

“本来理应将这破庙让与兄台,只是大雨将至荒郊野岭,我们很难再找到第二个躲雨之处。”

“还望兄台多体谅,不知我们能否以左右为界,平分这小庙,各自躲雨。”

苏留泉抱剑拱手说道。

李丘看他言行举止,相比较于武者更像一个读书人。

“哥,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这小庙又不是他家的,我们能不能在此躲雨难道还需要他同意不成。”

苏媛媛有些不耐,拉了一把苏留泉袖子,说道。

“媛媛,莫要无礼!”苏留泉皱着眉头,转头低声呵斥道。

李丘看了看两人。

苏媛媛说话间带着的那股傲气和提及他时的些许不屑,让他很是不喜,甚至厌恶。

一看便知是没出过门的千金小姐,在家里刁蛮任性惯了。

但抛开心里恶感,他比较偏向于苏媛媛的看法。

庙又不是他盖的,想躲就躲根本用不着他同意,废这么多话干什么。

如果说不行,难道你会冒着淋雨的风险转头就走,那样未免也太过迂腐。

“想躲便躲吧。”

李丘不轻不重回了一句,牵着龙雀驹,拉着供桌,到了屋的左侧。

“谢过兄台。”

苏留泉不管李丘理不理,依旧拱手谢过。

看着供桌被拉走,苏媛媛倒没说什么。

供桌若是还脏着,她必定会开口理论一番,凭什么供桌要让给他。

但这供桌提前被人收拾好,她还不至于蛮不讲理的地步。

屋里右边,苏留泉大致收拾了一下,到外面挑了几块干净的石砖,垒成矮座。

两人坐了没一会,又起了争执。

苏媛媛想像李丘一样,把马牵进屋里来。

但苏留泉觉得有些不合适,这庙尽管有些破败,但始终是供奉神灵的地方,人进来落脚躲雨也就算了,怎么能再把马牵进来。

苏媛媛立刻以李丘为例,说李丘也把马牵进庙里。

苏留泉有些气愤,说那是外人我管不到,你是我妹妹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马最终没有牵进屋,两人弄得很不愉快,各自生着闷气,谁也不和谁说话。

李丘在一旁听了,觉得好笑。

这两人,一个刁蛮任性,一个迂腐古板,尽管是兄妹又怎么会不清楚对方性格,居然还会一齐结伴出行,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想来事态所逼,不得已这样。

李丘眉头渐渐拧到一块,脸色狐疑。

他忽然想起两人见到他时的反应,与其说警惕倒不如说更像紧张。

那种感觉,就像被人追捕,或者被人追杀,在没意料情况下突然撞见一人,有如惊弓之鸟本能反应下拔剑。

但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对,两人其他表现又不像被人追捕或追杀。

哪有人被追捕或被追杀,还有工夫进庙躲雨,尤其还有心情吵架斗气。

两人难道是结伴离家出走,正在被家里的人追赶,知道他们追上也不会伤害自己,所以有恃无恐。

和家里的人拔剑,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又不一定是爹娘追来,也可能是下人。

若是这样,两人身份应该不一般,毕竟不是谁家下人都有练过武,能制服带回两人。

又或者两人的确是被人追捕追杀,但追捕追杀他们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下落,肯定暂时不会追上,所以他们才会如此从容。

一时间,李丘作出种种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