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想只做普通人

在远离人群处，能源部长路易斯·威廉姆斯从一辆非常低调的汽车中走了出来。

他并不在安排给指定幸存者的安全屋，那里早已被九头蛇攻占，并且安置了大量的炸药，只等前来抓捕的复仇者上门。

“很意外吧，各位。”

能源部长一如往常，一举一动都是学者风范，和华盛顿政客的圆滑狡诈格格不入。尤其是现在，当他脱去西装，穿着白大褂，带着护目镜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似乎又成了当年那个成果斐然的威廉姆斯博士。隔着护目镜，周围的人也能感受到他眼中闪烁的热情。科学家面对未知，不仅有深深的敬畏，更有无法抑制的探索的欲望。他们提出假设，设计实验，在即将得到最重大的结果的瞬间，那种无可比拟的狂热和冲动，让威廉姆斯博士跨出了最后一步，从人，变成魔。

他服下两篇阿斯匹林，取出一把手术刀，沿着左手腕血管的走向，精准地划开一道至少五厘米的伤口。

“阿斯匹林，有助于稀释血液，沿着血管方向切割，可以防止血液过快凝固。”

他一边解说，右手同时握紧左手小臂，挤出更多的血滴在地上，与被死侍砍倒的众多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卡特特工，你现在想偷偷发消息求援也没用了，这附近所有的手机信号都已经被屏蔽，国会内的固定电话线路也被切段，现在这里就是个孤岛。”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离这么远，我还能看到你的小动作？”

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很弱了，离这么远，照理来说，还在国会门口的几个人根本听不清。但威廉姆斯的声音似乎就在他们耳边，如影随形。

也不知他挤出了多少血，此刻威廉姆斯的脸色已经惨白，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看着就想要不行了。可他的精神状态却是达到了有生以来的巅峰水平，亢奋到了无以复加的状态。

他非常敷衍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单腿跪下，以手触地，抚摸着满地的鲜血，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随着他的动作，满地的血液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就像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士兵。而威廉姆斯本人的血液，则充当了指挥官的角色，指引着所有的血液，按照威廉姆斯的设想，飞速流淌着，在地面上画出殷红的轨迹。

只用了十秒钟，原本毫无规律洒落的鲜血就组成了一个花纹繁复的巨大圆形法阵，包围了整个国会大厦。

威廉姆斯站在法阵上，看着地上的血液闪烁着红色地光芒。光芒忽强忽弱，暗合了威廉姆斯本人的心跳和脉搏。

在法阵的作用下，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体力在逐渐恢复，甚至更胜从前。只要在法阵覆盖范围内，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每个人的心跳，呼吸，甚至内心中隐藏最深的想法，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这个法阵，就是今晚的最重要的一环，也是威廉姆斯拿到《三玄》之后，从那本谁也看不懂的古书里领悟的最重要的成果。

以威廉姆斯作为美国人的视角看：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人们重新开始新一年的工作，这是天时。

世界头号强国美国的首都，华盛顿特区，象征美国精神的国会山，这是地利。

国会大厦内，包括总统及内阁成员，军队将领，联邦大法官，各国使节，参众两院五百多名议员，美国举足轻重的人物里，大半都汇聚于此，这是人和。

他要做的，就是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达成他这十九年来唯一的目标。

看着威廉姆斯满脸狂热的神情，站在他身后的阿莫拉忍不住出言提醒：“你想要的，我已经帮你得到了，你最好不要食言。”

“我是很守信用的。”威廉姆斯说，“只要阿斯加德真的和你描述的一样，他们就一定会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然后派出最强大的战士来试图阻止我们，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然而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换成了莫名其妙的嘲笑的语气：“只怕你亲爱的阿斯加德根本就是一团糟，自己的乱子都收拾不过来，根本无暇他顾吧？”

阿莫拉的脸色猛然阴沉下来。

“我警告你，别得意忘形。”

“你这点儿心性，也好意思自称为神？”威廉姆斯说，“都说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一语道破不愉快的真相。你们这些所谓的神，看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局势完全在威廉姆斯的掌控下，无法求援，又无力反抗……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啊喂。”

死侍嘟囔着，刚才他用剑在地上画井字棋，不过他玩儿腻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新玩儿法，所以他打算来拯救世界了。

“你说啥？”凡妮莎感觉自己没睡醒，韦德·威尔逊居然会说出这么正经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骗到你了吧！”死侍捂着肚子笑着，完全不在意根本没人能理解他的笑点，“这大叔谁呀？把你们都吓成这样？”

“我是路易斯·威廉姆斯博士！”

死侍迅速地左右转头，他觉得这个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可他周围完全没人。

“噢！！！！！不会吧？你这是魔法？”死侍发现了远处正在摆造型的威廉姆斯，“什么博士？你学什么的？博士毕业了居然还没秃顶，你的论文不是造假的吧？”

他利用自己超强的射击能力，在全自动模式下打出了一波精准点射般的攻击。他自己的“砰砰砰砰砰砰”的激情配音比枪声还要刺耳，连自以为已经掌控一切的威廉姆斯和躲在法阵外的阿莫拉都被烦的忍不住想吐了。

烦归烦，死侍的子弹完全没有伤到他们，甚至都没能接近他们。威廉姆斯只是抬起右手，做了个“停”的手势，所有的子弹都被一道无形屏障所阻隔，悬停在半空。

“这就是力量啊！”威廉姆斯兴奋地说。

他手掌轻轻向前一推，所有的子弹顿时被赋予了惊人的加速度，原路返回。

“真的假的？科学已经这么发达了吗？你这是在伊法魔尼读的博士吧？”

死侍吐槽着，为了躲闪子弹，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尬舞一般的造型，不过还是被打中了好多处。

“噢，我的肾！”

他捂着腰，猛地向前挺了一下肚子，刚好躲过一颗子弹，只听咔嚓一声，他似乎用力过猛，把脊椎折断了，整个人向后倒弯成九十度，身上好几处都留着血，肚子上有好几处弹孔。

死侍本人倒没显得特别在意，而是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胃部的穿孔那里。

这种诡异的场景，即使见多识广的阿莫拉也被震住了，威廉姆斯更是下巴都快掉了。五秒钟之后，全场所有人都开始拼命呕吐，只有凡妮莎一个人见怪不怪。

她冲死侍竖起了左手的中指，然后喊道：“这太恶心了，韦德，赶紧停下来！”

不过在死侍眼中，他只看到了中指上戴着的戒指。

“哦，对哦，你是我的未婚妻啊，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死侍还在抠着自己的胃，“你看看，我就说我只吃到了一个墨西哥玉米卷，另一个肯定被你吃掉了，你还不承认！你不觉得自己最近胖了一点儿嘛！”

死侍把手上那一坨甩掉，用力一挺直起了身体。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发现了十九个弹孔，不过都在逐渐愈合，没啥好担心的。

“真是优秀的能力啊！”威廉姆斯呕吐了一会儿，发现死侍居然跟没事儿人一样地哼着歌看着自己，不得不赞叹不死之身真的是非常令人羡慕的。

事实上，他本身就已经是非常令人羡慕的人了。即使被托尼·斯塔克压了一头，他依旧是全世界顶级的优秀学者，他的成果依然被广泛应用，他几乎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诺贝尔奖。但是，这世界上，还有很多让他羡慕嫉妒恨的人。

那些超能力者。

作为贝儿父母的同龄人，威廉姆斯是从小看着美国队长的故事长大的。在日常生活中，他也偶尔遇见过拥有神奇能力的变种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还是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可以说，成为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人，是威廉姆斯心中最根深蒂固的执念。

长大后，他成了一个优秀的科学家，可科学并没能赋予他超能力，反倒是给他带来了“仅次于托尼·斯塔克的优秀能源专家”的羞耻头衔，这让他极端痛苦。

直到他知道贝儿的父母利用《三玄》里记载的内容和一块不知哪来的宝石，创造了贝儿这个具有无限潜能的超能力者。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合适的路。

潜心研究之后，他发现自己在神秘学上的天赋竟然还超过了科学。神盾局顶级智囊团队都束手无策的《三玄》，威廉姆斯单凭一己之力，一年之内就已经初窥门径，两年时间，他就学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超能力者，无非就是产生了质变的强大生命。而量变引起质变，只要集合了足够多的优势个体，将他们的所有潜能集于一身，就足以引起他本身的质变，让他成为超能力者。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了精密的规划。弃学从政，进入华盛顿高层，联合九头蛇，又意外地得到了阿莫拉这样的强援。今天，他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只要通过法阵吸收了这站在美国最顶点的几百人，再加上死侍这个拥有不死能力的意外收获，路易斯·威廉姆斯将会以崭新的姿态重生。

一声巨响传来，远处火光冲天，隔了几十公里，依然清晰可见。

“可惜了，如果能把她也吸收掉，我就能成为最完美的生命。”威廉姆斯不无遗憾地说。

“别做梦了，她那个程度的超能力，足够抵抗你的法阵了。”阿莫拉说，“别磨蹭了，既然麻烦已经消失，就抓紧时间吧，别忘了分一部分给九头蛇，要不然你一个人也顶不住复仇者。”

“我知道。”

威廉姆斯缓缓张开双臂，浑身散发着和法阵一样的红色光芒。随着他的手臂伸展到极致，无数到血线冲天而起，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刺向了国会大厦，整个大厦不到眨眼的功夫就被戳的千疮百孔，随即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