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总统的决心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特勤局长内森·格林，联邦调查局局长艾米丽·潘提斯，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沃尔顿，神盾局华盛顿地区联络人莎朗·卡特，这四个人代表了目前美国关于安全和反恐领域最高端的决策和执行力量。而此刻，这四个人同时，用最强烈的态度，向总统提出了一个他完全无法接受的建议：无限期推迟国情咨文讲话。
“正是这样的危机时刻，美国才需要展示自己的信心和力量！”
康威总统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凝重，神情坚定。他审视着四位安全专家，想把自己的意志和立场传达给他们。
“美国人民需要看到他们的总统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我们的盟友们需要看到美国依然坚定不移。自从911之后，我们的信心受到了重创，就连二战也没能波及的美国本土似乎也不再安全。但是，我依然对这个伟大的国家充满信心，对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国防力量，对你们，充满信心。事实上，911事件不到二十四小时，我自己就申请加入了美国空军，我们也亲手惩治了对我们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恐怖分子和战犯！”
康威总统的语调越来越激昂，神情也越来越激动，回忆起当年他人生中最成功的投机，他一直无比骄傲。可以说，正是当年参军的举动，帮他赢得了如今的地位。而现在，他准备用同样的方式，再次强化自己的形象，让美国和世界从此记住他，威廉·康威，临危受命，但同时临危不乱，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我们的敌人想看到的，就是咱们自乱阵脚，噤若寒蝉。这里是美国本土，华盛顿特区，如果只因为国外发生了一点骚乱，就吓得美国总统躲进防御工事，取消国情咨文演讲，整个美国就会沦为全世界的笑柄，人民也会怀疑，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这会引起全国范围的动荡，让恐怖分子更加有机可乘。更别提我们的市场，我们的经济，一旦我们退缩，肯定会股价下跌，美元贬值，物价上涨，失业率提升，我们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女士们，先生们，”总统盯着四位安全专家，“国情咨文讲话必须如期举行。请你们竭尽全力，保证美国的安全。”
四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站在墙边一言不发的幕僚长马克·厄舍和贝儿。
从理智上说，贝儿觉得总统做了个非常愚蠢的决定。至少这种时候，如果贝儿看见总统不顾危险去发表国情咨文讲话，她会觉得总统是个缺少理性判断而容易被情绪所左右的人。下次大选的时候她肯定不会再投票给他。
但她不得不同意的是，总统的出现确实有助于提升士气，毕竟大部分人都是容易被情绪所左右的。他们还在做着美国天下无敌的春秋大梦，在缺少教育的前提下，在荷尔蒙，酒精甚至毒品的催化下，一边高举着种族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大旗，一边打球，飙车，斗殴，还抱怨着移民抢走了自己的工作。不过与此同时，让这帮人保持信心和平静是非常重要的，他们虽然没什么创造力，但却有超强的行动力和破坏力。一旦他们飙起来，比九头蛇可怕多了。
所以贝儿其实是赞同总统的想法的，毕竟她自己也刚刚领悟到，这个世界并不总是讲道理的，她愿意支持偶尔不讲道理的总统。
“我只是生活助理，你们看我也没用。”
她这种含糊的态度让除了莎朗·卡特之外的三个人都非常不满。他们都有足够的权限，知道贝儿根本不是个生活助理，而是复仇者派来保护总统安全的人。此时她的态度，甚至可以代表复仇者的态度。而复仇者的这种态度，一直都是美国高层最反感的。
不过莎朗心里有数，虽然贝儿无权代表复仇者表态，但是复仇者的精神领袖，美国队长，肯定也是同样的态度。他和这位康威总统一样，战场的洗礼，让他们重视正义和荣誉胜过自己的生命。
如果贝儿此时能侵入这位单纯的特工卡特的思想，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莎朗，这位总统没那么高尚，而美国队长，比那更高尚。
球被踢给了幕僚长，厄舍低声说：“我为总统服务，各位也一样。”
康威总统拍了拍手，结束了这次谈话：“就这样吧，一切照常，这期间，就辛苦各位了。”
……
离开椭圆形办公室，贝儿悄悄叫住了莎朗，又问了一次关于总统夫妇的药物的分析结果。
“我催过西蒙斯了，”莎朗说，“不过最近她的工作太多，只能做初步检测，所有的药物都没问题。具体的暂时没空。”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总统夫妇的恐慌症是因为……”
“你先别搞你那套阴谋论了，”莎朗说，“现在的重点是总统的人身安全，要是真有什么意外，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啊。”
她没多说，快步离开了，不远处另外三位负责人还在等她，他们还要继续开会，修正策略，筛查漏洞，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
没过多久，马克·厄舍也从离开了椭圆形办公室，一出门就撞见了还在门口发愣的贝儿。
“想什么呢？现在可没空发呆。”
对这位总统幕僚长，贝儿还是很忌惮的。这个人没什么超能力，但是和科技，金融，石油业的各位大佬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权力中心游走自如，在幕后交易里纵横捭阖。他似乎光靠眼神就能看穿别人的想法。甚至可以说他才是白宫幕后的主人。就在刚才，他说话之后，几位安全负责人就都不在争辩，就足以看出他在华盛顿的分量了。
贝儿的水平，连古琦和贝克都比不上，更没法和厄舍这样的顶级政客相提并论了。不过她还是打算试试看，哪怕能套出一点点新线索，也是好的。
“听说康威刚刚接任总统的时候，你毛遂自荐去做副总统来着？”
厄舍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就像贝儿问的是“你中午想吃什么”一样。
“机会面前，有时候忍不住会不自量力。布洛哈特是个的绝佳的副总统人选。”
“但是没有你更好，是吧？”
“我们每个人都有更适合的职位，要在华盛顿生活，就得学会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然后，别胡乱插手别人的职位。”
以厄舍孤高的心态，即使是总统的女儿，十九岁的姑娘也不可能引起他的重视。不过面对一位超能力者，一个可能成为复仇者的人，他不得不重视一下。他心中的规则，对这些人来说，都不太适用。
“你这个生活助理还是很称职的，一项有分寸，懂规矩。要是国会那帮人都跟你一样让人省心，我这个幕僚长还能多活几年。”
“现在都这个情况了，国会还有人给你找麻烦么？”
厄舍半开玩笑地说：“这帮家伙，可没一个省油的灯。好了，现在可没时间闲聊，我还要组织一个内阁会议，你要是暂时没事不妨去看看第一夫人，辛西娅的状态最近不太好，那边可能挺需要你的帮助。”
看着厄舍离开，贝儿觉得有些挫败。她不仅没套出什么话，反而还被厄舍趁机教育了一番，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华盛顿真是太讨厌了。”
她嘟囔着，往第一夫人那边去了。
……
为了这次的国情咨文平安进行，相关的安全保卫工作已经做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整个华盛顿地区都已经成了禁飞区，五个小时之内，FBI就击落了17架无人机，使用这些无人机的科技爱好者和影视剧组都受到了出乎意料的严格审查。热门美剧《白宫故事第六季》因此延期，后续的几季很可能都会取消了。
为了防止导弹袭击，华盛顿特区周围，特拉华州，马里兰州和弗吉尼亚州边界都部署了大量的雷达和防空导弹。空军侦察机和战斗机二十四小时巡逻，这几乎就是战争的状态。
在海上，第七舰队也已经部署在了东海岸沿线，纽约，费城和华盛顿都处于他们的防护范围内。
反恐部队和海岸警卫队也在特区周围集中了兵力，重点防御白宫，国会和五角大楼周边。赶着早高峰上班的华盛顿居民突然发现，街道上多出了一大堆警戒和安检，密度高的就像无限延续的110米栏，即使你是奥运冠军也免不了迟到的悲惨命运。多少白领和学生痛骂着赶到公司和学校，结果发现自己的老板和老师也迟到了。
“我就拿了瓶水而已，每路过一处安检都得喝一口！”
一个可怜的小男生第三次去了厕所，他今天早上喝的水太多了。
无论什么原因，只要影响了日常生活，即使是白宫，也难免遭到口诛笔伐。
各大电视台的名嘴们争先恐后地吐槽着这一系列加强安全保卫的措施。
“我觉得这就是恐怖分子的策略，让我们不得不采用这种劳民伤财的防御。然后等到军费耗干了所有的储备，美国穷成了朝鲜，就算没有人来进攻，我们也已经一败涂地了。”
CNN的时事评论主播说着，导播适时地插入了一段笑声来烘托气氛，免得有老实人误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看不见得，”评论嘉宾说，“只要在每个安检地点都设置收费站，这笔收入搞不好能超过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不过至少在节假日的时候减免一下收费吧，我还打算四月份复活节的时候带家人去自驾游呢。”
第一夫人愁容满面，头痛欲裂，电视节目更是助长了她的痛苦。贝儿赶紧关了电视，然后发现网友们的吐槽更加犀利生猛。
“社交软件下面的留言都快数不过来了。”
第一夫人把手机扔给了贝儿，后者粗略地翻了翻，基本上就是骂声一片。
“那也没什么办法，”贝儿同情地说，“言论自由，这可是宪法第一修正案保证的基本权利呢。”
她抚摸了一下第一夫人的额头，帮她缓解痛苦。
“我们总会挺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