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问天

天道在发怒。

这是寻仙的第一个反应。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天道，他忍不住瑟瑟发抖。

却还是努力地争着眼睛看着苏怡与天道的这一争执。

不知为何，印着现在苏怡平静而有些疏离的神情，寻仙竟然当真从那不得寸近的雷霆风暴中看出了一丝无可奈何，以及——惧怕？

苏怡依旧笑着：“我源自初始，早于你的诞生，在你初生的印象中，你应当是这片世界上的第一个意识，是所有意识的总和，是天下无敌的，可是你发现你之前还有一个我，一个独立的，不受你控制的，力量高于你的一个我……”

“于是你开始怕了——于是你赋予了世间所有的意识以肉身，让我意识到我没有肉身在世间寸步难行，想用肉身困住我，可对我而言，肉身已然没有什么意义，接着你开创了功德，想以改天换地的功德锁住我，可你发现收效甚微，然后你又建立了因果，将寻仙与莺哥托付于我，想要牵绊我，之后，你用人性诱惑我，想要用人性将我困在这一方天地……我只是不明白，鸿钧，天道到底告诉了你什么，让你宁愿背下创造出魔族的罪恶，背下来自于法则的惩罚，也要将我困在这里……你到底从天道那里知道了什么？我到底是谁？到底，为何而存在？”

寻仙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苏怡发出的每一句话都好似一柄巨锤砸在他的识海，他能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个庞然大物的重击，堪称除了苏怡之外世间最强的神识也承受不起这一柄巨锤的考验。

可他偏偏也是个倔强的，到如此境地依旧想要将苏怡的每一句话听清，山下的本体也开始了摇摇欲坠。

他恍惚间听到一声叹息，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突然伸过来捂住了他的耳朵，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发现捂住了自己耳朵的正是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小的“苏怡”。

她浮在半空中，一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她微微低下了头，眉宇间竟然有一丝说不清的温柔：“……这是你们所谓的大道，是你听不得的。”

那你为何……？寻仙一阵恍惚，旋即又觉得自己有点蠢了，这个再怎么与苏怡分离，却也还是苏怡的一部分，应当也是能承受的起这番话的威力的。

“苏怡”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突然传音道：“我也听不得。”

寻仙一愣，“苏怡”又偏了偏脑袋，露出了自己耳朵里的东西。

——一幅耳塞。

寻仙：“……我突然好想吐槽啊。”

“苏怡”温柔一笑：“憋着。”

寻仙：“……”

大道没有回答，有兴许是回答了也没有人能听到，直到最后，风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在空中散去。

苏怡手指猛然一抓，却也只抓住了一道雷劫，她看着雷劫在自己手里上蹿下跳想要逃走，冷笑了下。

“虎头蛇尾的家伙。”

她看着听不到上面的动静不知道天道制造的风暴已经离开的两个家伙，偏了偏头，直接将手里的雷劫丢向两人。

寻仙感受着突然而至的威压急忙升起全部力量想要挡住雷劫前进，而雷劫却在刚得到自由的时候忽而一下拐了个弯，消失在天边了。

寻仙没有感受到雷劫，这才战战兢兢抬起头来。

就看到苏怡正一脸好笑的看着这边。

“苏怡”也把捂住寻仙耳朵的手拿下来，甩了甩头去抠自己耳朵里的耳塞。

寻仙还有些发愣：“结束了？”

苏怡看着他：“结束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寻仙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

苏怡又看着“苏怡”问道：“你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等雷劫吗？”

她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两人的动作，眼睛一暗：“你？”

“我什么我？”“苏怡”抠出耳塞，无所谓道：“那些你丢掉的，我都捡起来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苏怡严肃道。

“我当然清楚，我可是你欸，没那么笨，不过是想着，反正都是被丢的，大家都挺可怜的，不如抱个团儿咯——反正我也是你的人性啊，是最容易被感动的啦！”

“苏怡”接着又摆了摆手：“好了，你这边没事了，我这就走了……再见！”

寻仙看了面前的两个苏怡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我去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