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两难

波斯的冬天虽然没有冰天雪地的景象，也没有走出门外撒泡尿就冻成冰柱的情况，但也是有一些冷的，白天还没什么关系，但夜间也有接近零度的低温，为此赵子良已经下旨催促后勤方面准备大量的毛毯给将士们御寒。

这天赵子良打发走杜甫之后，就问刘单：“毛毯到位了吗？”

刘单道：“已经到位了，目前正在分发给各部！”

“哪儿弄来的？”

刘单道：“这波斯地区本身就盛产地毯，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波斯人商人们都是从百姓家中收购了准备贩运去其他国度的，我们从这些波斯商人的手里把这些地毯都买过来了！地毯的作用虽然不是用来保暖的，保暖效果也比毛毯差了一些，不过在这波斯地区御寒却是刚刚好，波斯人就是用地毯御寒的”。

赵子良点点头，“不错，什么价钱？”

刘单犹豫了一下拱手道：“成本价！”

赵子良没有计较这事，西秦军当然不可能以市场价去购买这些军需物资，因为这里是交战区域，西秦军没有大肆掳掠就已经是很人道了，这也是西秦军自从打进波斯地区以来遇到来自民间的抵抗力量很少的原因，西秦军即使要抢，也只抢那些巨富豪商、贵族、地主，大部分财富都集中在这些人手里，普通平民能有几个钱？而这些社会高阶层与底层平民之间是有矛盾的，这就是阶级矛盾，经过西秦军中某些人的挑拨，让这种矛盾扩大化或更加明显，普通的平民们对这些地主、巨富豪商和贵族们遭到西秦军抢掠、屠杀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有一种报复畅快感。

“大王，陈将军求见！”这时门口站岗的一个侍卫走进来禀报。

赵子良道：“让他进来！”

陈青很快走进来抱拳道：“大王，魏猛派人送来消息，第五军团、乌古斯和花刺子模大军已经攻取了拉伊，魏猛将军询问，北路军是继续西征还是南下，请大王示下！”

拉伊就是后世的德黑兰，此时的拉伊已经是波斯地区有数的大城之一，它拥有人口二十万，繁华程度在波斯地区是数一数二的，正如波斯地区的其他大部分城镇一样，它没有城墙保护，波斯地区大部分城镇都没有城墙，只有少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的城镇和城堡、关隘有修筑城墙，也不知道是波斯人没有修建城墙的习惯还是他们认为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打到波斯腹地而不屑于修筑城墙，总之，赵子良率军攻进波斯地区以来，根本就没有看见过具有相当规模的城墙，除了那些城堡和关隘之外。

“说说拉伊现在的情况吧，本王听说这可是一座大城！”赵子良说着起身走到地图前找到了拉伊的位置。

陈青迟疑了一下，才不得不说出实情，“没有城墙保护的拉伊根本不堪一击，魏猛率军第五军团、乌古斯骑兵和花刺子模骑兵在城外一举击败了一万六千大食军，随后杀进了城内。东厂方面的人传来消息说，繁华的拉伊遭到了洗劫，贵族、巨富豪商和地主们的家中被抢掠一空，甚至连很多平民家中也遭到洗劫，这些都是花刺子模军和乌古斯军干的，第五军团只是接管了当地官府的府库，魏猛无法约束乌古斯士兵和花刺子模士兵，只下令不准毁坏建筑和大规模屠杀。进城之后的第二天，魏猛就下令各部士兵回营待命，拉伊遭到的破坏不算大”。

赵子良手指头敲着案头，说道：“想让那些乌古斯人和花刺子模人舍命替我们打仗，不给他们一点甜头是不行的，魏猛做得不错，控制了局面，既让乌古斯人和花刺子模人抢得高兴，又没有让拉伊遭到太大破坏！给魏猛传达本王旨意，让他略作休整之后挥军南下进攻！”

陈青抱拳道：“那西面怎么办？亚美尼亚地区还有不少大食军，如果他们东进，魏猛部攻占的地区就会再次被大食军多回去”。

赵子良想了想，说道：“可萨地区的驻军也该动一动了，命令赵霆从第四军团抽调一万人进攻高加索地区，让当地的阿兰人出动一些人马协助我军在山地作战！”

陈青一愣，“大王这是要对大食国全面出击？”

赵子良摸了摸下巴，抬头看着大帐内众人说道：“我们要趁着现阶段大食国内混乱尽可能多占一些地盘，这不算全面进攻，如果是全面进攻就不止这么一点兵力了，等到大食国内各方势力分出一个胜负出来，我们再想快速占领更多的地盘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陈青抱拳道：“明白！”

赵子良看向帐内大将们，对楚歌道：“楚歌，你带一万兵马为先锋去接收亚兹德，这沙罕关一破，亚兹德没有任何防护根本就守不住，本王估计那里的守军此时只怕都跑光了，你尽可能向西推进！战事打了这么久，大食人固然损失惨重，我们西秦也损失不小，特别是经济上的损失，两方开战，商贸往来几乎全面停止，就连跟其他国家的商贸也受到而来很大程度的影响，财政税收少了很多啊，如果再打下去，我们的经济水平会出现下滑的情况，所以我们要尽快结束战事，先稳住经济情况再说！”

楚歌站出来抱拳道：“微臣是武将，不懂政事，只管打仗，大王说打，微臣就带着将士们打，大王说停下，微臣等就收兵！”

赵子良对楚歌的态度很满意，“好！武将和军队就是要服从指挥听命令，要能打能收，军队如果不受控制是很危险的，本王很高兴你有这个觉悟，你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就出发！”

“领命！”

十二月初五，赵子良率大军主力进入亚兹德，留下来的波斯人、亚美尼亚人和大食人都选择了臣服，他们跪在地上迎接赵子良的到来。

赵子良进驻了城主府，屁股还没有坐热，刘单就来报告：“大王，曼苏尔要见您！”

赵子良想了想，说道：“曼苏尔只怕是在这里呆腻了，想回家了。也罢，你带他来吧！”

“是！”

这段时间赵子良几乎每天都要与曼苏尔进行一次交谈，谈论的话题涉及很广泛，曼苏尔给赵子良的感受是此人知识渊博、工于心计、有极为敏锐的政治敏感性，但此人毕竟老了，精力不济、行事也颇多顾忌。

不久，刘单带着曼苏尔走进来，赵子良起身请他就座，笑着问道：“本王听刘大人说阁下想要见我，不知有何事？”

曼苏尔直言道：“阁下曾答应过放我回去，不知这话算不算数？”

果然如此，赵子良点头笑道：“当然！这段时间我与阁下相谈甚欢，我们彼此之间也了解得很深入了，如果阁下想要回去，明日我就可以安排！”

曼苏尔心中一喜，说道：“那就谢谢了！”

“不过，在阁下回去之前我认为有必要把现在大食国内的形势跟阁下介绍一下：自从您来了本王这里，大食国就开始混乱了，首先是您的儿子马赫迪王子逃到了贝赫达希尔城堡并取得了维齐尔哈立德和近卫军统领阿提斯等多数大臣和武将们的支持，他们拥戴马赫迪成为大食国新哈里发；接着，您其他几个王子在巴格达、埃及、叙利亚、耶路撒冷、麦加、毛里塔尼亚、的黎波里等地相继自称哈里发，而且开始召集招募军队互相征伐，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你的存在，如果你现在回去，你的处境只怕会很危险，首先您要经过马赫迪的统治区，他会不会对你不利，这恐怕只有有他自己知道。在这种局面下，如果您依然坚持要回去，那我只能祝你一路平安！”

曼苏尔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才被掳来一个多月的时间，大食国内就发生了惊天之变，那些儿子们无视他这个父亲及哈里发还活着的事实，竟然一个个擅自自封哈里发，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但现在大食国的大权已经被那些王子们刮分了，马赫迪还说服了哈立德和阿提斯等人，这怎么可能？那个废物有这么大的本事？

曼苏尔反应过来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赵子良，“阁下，如果你想强行把我留下来，完全用不着编造这种荒唐的借口！”

赵子良叹道：“本王就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说的这些，但本王刚才说了，如果你想走，没人会阻拦，本王会亲自送你到双方交战线上，把你移交给大食国的守军！”

曼苏尔皱眉道：“看来你没有骗我，但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我很清楚我那些儿子们，他们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阁下可能不太了解你那些儿子们！他们平时的表现与在你面前的表现绝对不会相同。现在你失去了权利，你的儿子们可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你敬畏了！我看你一时半会也无法决定是暂时留下来还是回去，你还是先想想清楚，如果你要走，就让门外太监找刘单，刘单会向本王报告的，到时候本王送你走！”

曼苏尔确实有些无法决定，他对马赫迪还是很了解的，这个儿子从小就不怎么听话，性格乖张狠戾，手段残忍。马赫迪是他与一个希腊女奴所生，因为母亲卑微的身份，马赫迪从小就受到其他兄弟们的欺负，生存的环境造就了马赫迪乖张、狠戾、残忍的性格，如果他进入马赫迪的地盘，难保这个儿子不会对他下毒手。

一时间，曼苏尔陷入了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