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牛奶不是必需品

叶北花了二十来分钟,才压下心头的狂喜。

按照他这个冷酷无情除灵机器的心理承受能力来算,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上一次他大喜大悲时,是和狐仙娘娘确定夫妻关系。

再上一次,是受到了猛烈的金钱攻击。

苏星辰等叶爸爸缓过一口气。

接着把话题引回正轨。

“叶北,先别大意。”

叶北正色,回到工作状态中来。

“继续说……我现在很开心,女儿身上飘来的味道呀,让我信心十足!”

他攥着拳,眼神中透出精光,充满干劲的样子。

“我以前为了生活奋斗,后来想着,能不能闯出个名头,身上多了一头猛兽,也不嫌它沉重。现在,我得为了这个家去挥拳。”

苏星辰沉默了,

他看着叶北,

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捉摸不透。

一开始,星辰以为叶先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有一天没一天的过。

等接触得多了,却感觉他是个很开朗的家伙,无时不刻都可以逗人开心,保持着希望和能量,随时随地都能灌注进伙伴的心房。

后来,星辰看见了他冷静又无情的一面,是对敌人的,对妖怪的那一面,无时不刻用伥鬼的身体,提醒着周围的人——这家伙还有一颗肉心。

武鸣曾经说,叶大哥像是一柄未经磨砺的钝剑。

现在,苏星辰却感觉到——

——叶先生的这口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经受过生活的磨砺,早已变得寒气逼人。

已经收回了普通的剑鞘里。

变得古井无波,深不可测。

叶北问:“你干嘛色眯眯的看着我?”

“艹!”苏星辰骂道:“谁他妈色眯眯的看着你了!”

叶北指着星辰的手机:“谈工作!”

苏星辰扫着便签,接着说。

“我的老师,你应该见过。”

叶北:“潘哥。”

“对,老潘教过我三个道理——

其中一个道理,叫做【牛奶不是必需品】。”

苏星辰又往手臂上贴了一块尼古丁贴片,

“——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可是我和他的差距,就在这儿了,我一直都学不会。”

叶北洋洋得意,迫不及待地问着细节:“说来听听,详细的说,说不定我天生丽质冰雪聪明,一下子就领悟了。”

苏星辰和叶北讲着细节:“意思是,在亚洲人中,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成年人群,根本就没办法吸收乳糖,

但是他们依然要喝牛奶,哪怕乳糖不耐受,没办法水解,也要去喝着试试看——

——而且,全世界的人口中,除了白种人里有百分之三十拥有喝牛奶的基因以外,其他人也是无法吸收乳糖的。

老潘用这个道理告诉我——

——就算喝牛奶,我也是长不高的。

与其关注喝牛奶这种对身高条件作出的战术细节,

不如想想,如何从战略问题上,去解决我身高给我生活带来的麻烦。”

叶北:“我听得半懂不懂的……”

“这就是差距了,你和我的差距,我和老潘的差距……”苏星辰有些怄气沮丧的意思:“兰花螳螂是个有备而来的对手,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

——要从战术细节上抓住她的痛脚,实在太难了。”

叶北提着建议:“叫潘哥帮帮咱们?”

苏星辰挥挥手,

“我早就把案子发给老潘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老潘刚给我发了喜帖,他要结婚,我也去不了,

而且婚假就三天,他后天就能正常出任务,时间应该赶得上,

再说了,我这个学生,不能总是依赖老师,

他也是个普通人……没什么超能力的普通人。”

……

……

旧丰县,丰城大道。

一行人赶到物流配送的地点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旧丰是个人烟稀少的小县城。

街头巷尾罗列着数十家商铺酒店,大多是三层独栋小楼,往小巷里走,就是民居。

花坛绿化和电线杆旁立着商家私自摆放的广告牌,汽车停得歪七劣辆是按照规定停放的。

这儿的治安,看起来比衡阴好不到哪儿去。

四人按照物流单号上的地址,走进一条阴巷。

到了配送目标的楼下。

星辰先打了个电话,确定收货人在家。

随后,他和其他三人安排了接头手势,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分给叶北、嬛婍、璎珞三人暗号,防止兰花夫人浑水摸鱼。

而星辰自己则是以比大拇指的方式来表明身份。

做完这些,嬛婍和璎珞在楼下的面馆找食吃。

叶北和星辰匆匆上楼,准备将货品交付给天枢的探员。

两人走到二楼,发现二楼的门已经开了。

民居门口,一位男性探员正朝着苏星辰和叶北两人敬礼。

“可算来了呀?”探员满面春风,笑嘻嘻地迎客,“等你们好久啦。”

叶北和星辰不约而同掏出雷风恒,朝着这位老哥开枪以表友好。

一阵鸡飞狗跳的见面礼之后。

老哥捂着两枪防爆弹头轰得生疼的胸口,

喘着粗气,将客人们迎进屋子,

叶北看这老哥三十来岁,胸前的工作证上写着【太阴】。

这位老哥姓殷,名字叫两片创可贴挡着,不让看,就像和潘小娟一样难为情。

在天枢机关中,【太阴】属十四个主要部门中的文旅系科,是勘探名胜古迹,配合天梁挖掘研究出土灵物的学者。

殷哥接了叶北手里的物流包,便领着两位同僚到茶室坐下——

——叶北一路走走看看,看见书架上的玻璃柜,还有老屋里的陈列架上,放满了灵物,大多是金木器皿,还有一些卷宗和礼具。

殷哥一坐下,就止不住开始唠嗑。

“苏探员!”

听他起了个调,是个面善之人,也很社会。

又看他抱拳:“天机之狼!”

叶北刚想试试老学究的茶,听见这称呼突然笑出了声。

怎么从这家伙嘴里蹦出来的词儿有种莫名其妙的中二感。

苏星辰许是觉得丢人,挥了挥手。

“别提!不说!”

“那这位?”殷哥恍然大悟,演技十分浮夸的样子:“哦!叶大侠!久仰久仰!”

叶北倒是来了劲,同样抱拳还礼:“谬赞谬赞!”

殷哥也不讲究,推着茶壶往叶北那头送,自然是知道叶北的茶好。

叶北给两位同僚温茶时,殷哥也拆掉了物流包裹。

包裹中的东西,是一枚金刚橛。

是道家法器——多用来镇压法坛四角。

殷哥挠着头,寻思了半天,终是将这玩意送上了陈列柜,又拿出来一本卷宗,将法器登上书页。

叶北心中有疑——虽说这些配给到了探员手里怎么使用怎么报销都是探员自己的事,天枢也很难核实法器战甲的具体战损情况。

可是,为什么天枢给的配给,还要登进殷哥他个人卷宗里?

没等叶北多问一句。

“殷哥,咱们送这玩意儿来,你就没感觉什么不对的?”星辰问。

殷哥作无知状:“没有啊?没啥不对的啊……旧丰城外,斧头山的新墓陪葬坑里,有一只瓦罐煤油提灯,藏着妖邪,武装组的人暂时对付不了,为了保证文物顺利出土,我叫总署送来这玩意,是克害妖怪的利器。”

星辰再问及兰花螳螂之事时。

殷哥反倒是觉得苏星辰大惊小怪,这男人过了三十岁,就喜欢吹逼,任何事情仿佛都能用丰富的阅历和一张嘴来解决。

“那种小妖精!不打紧!武装组的小兄弟们一人一根金刚杵呢!还收拾不了她?

我是见得多了!只晓得藏头露尾的妖怪啊,都没啥本事,迟早有一天会被潘子给找出来的!”

“那是……是呀,老师是厉害。”星辰嘴上唯唯诺诺地应着,心中叹了口气。

任务确实没有问题,也没有什么可以细查的地方。

等三人叙完旧情,喝完了叶先生的茶。

苏星辰和叶北还要赶赴云贵,去找老潘,要出国去送下一件货品。

至于旧丰本地的任务,殷哥有他的武装人员陪伴,也用不着叶北几个。

在道别时,殷哥还从屋里拿了几罐铁观音给叶北,作为谢礼。

顺手塞了两瓶牛奶,塞进星辰手里。

苏星辰假笑道:“客气!太客气了!殷哥!我喝不得……”

“没事儿!就当给潘子老婆带的!他结婚我也不去成,任务在身嘛……”殷哥大声嚷嚷,又小声解释:“我怕丢人呀……他都结婚了,我还没结婚……我也没钱打红包不是,天机之狼呀,你给我记得,千万千万说,老殷不在屋里,去坑里干活了,要是潘子知道我故意不去,他会给我小鞋穿的,也别叫潘子来逮我啦,我忙,他也忙!”

“诶!明白……”苏星辰额头冒着尴尬的冷汗。

叶北接了铁观音,笑嘻嘻拉着星辰走了。

两人下楼一通商量。半天没理出个头绪来。

既然兰花螳螂给叶北发的任务没问题。

那么……

问题又出在哪儿呢?

——面馆里。

嬛婍和璎珞俩姑娘倒是挺有共同话题。

听完了嬛婍的来历,璎珞饶有兴趣地问着,

“你真是以前那只大猫,还是那头大老虎?”

嬛婍还学不会用筷子,用手指挑着面条,也不嫌烫。

“正是。”

璎珞以罗睺的臂膀,用念动力的方式给阿嬛喂面条。

“那我还能摸你嘛?还能好好撸撸你嘛?你再变回去试试?”

嬛婍一边吃面条,漫不经心答了一句:“谢谢啊!做不到!”

可是看见那幽绿色的战神手臂,她心中总有点怕怕的。

璎珞抓住阿嬛的手,一点点教她筷子的用法。

“你的爹爹,叶北叔叔没教过你吗?”

“我都是叫他滚过来喂我,哪儿用学这些。”嬛婍不假思索答道。

“嗯……怎么能喊爹爹滚过来呢……太没礼貌了。”璎珞将嬛婍的手指合上,稳稳抓住两支筷子,夹住面条,要这妹子学会使筷子。

璎珞又想起自己的老爹,

她给嬛婍做着示范:“应该叫爹爹,我饿啦!快他妈喂我!”

嬛婍笑嘻嘻地点点头,她很中意这种措辞。

璎珞想了想,看着嬛婍离开叶北之后,突然变得成熟丰满的身材,她低下头瞅了瞅自己,有种不堪直视的感觉。

“可是,你现在看上去年纪不小啦,和叔叔不像是父女呀……”

嬛婍撇撇嘴:“……他才二十五岁。”

璎珞惊讶道:“我还以为他很大了,说起来有些失礼,我觉得,只有三十往上的人,才会那么机灵,那么市侩。”

“被生活捶得多了,变圆一点是正常的。”嬛婍学着抓筷子的手势,给眼前的小姑娘喂面,背地里对叶北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是损是夸,“不过,还算凑合吧。”

看叶北和星辰走进面馆,四个小朋友做完了剪刀石头布的游戏。

“闺女……”叶爸爸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冒出一句:“你俩……”

他看见璎珞这帅气的女孩子,

和闺女这帅气的女孩子,

两人手牵手,

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空气中有种橘里橘气的味道。

叶北当即凑到闺女耳边,

听他苦口婆心地劝:“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我还等着你嫁个土大款带我发家致富呢!要是有这种想法了,你也得挑个富婆呀!”

“我收回那句话!一点都不凑合!太他妈不凑合了!”嬛婍一边骂一边缩小,声音也越来越尖:“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这是爹该说的吗!”

苏星辰上去结了账,

行事果断,来去如风。

他对几人说。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