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场如战场
二零一八年十月二日早上九点。
叶北，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
从小带小叶子玩的李阿嬷是个媒婆，耳濡目染之下，叶北听男男女女见着对象时，该说的甜言蜜语，不该说的气人浑话，都学了过来。
穷奇受了麻醉，在医院修养取生物样本，听医生说起码得睡六个小时。
一行人选了个靠近宠物医院的小旮沓位置，人比较少，不容易被打扰。
几人齐齐坐在一张大圆桌前，等着叶北和定春开口。
叶北那头，坐着陈小五，当做男方亲友，也算相亲流程上男方必备的【鉴婊大师】。
定春这头，陪伴着她的则是苏玉树，作为女方必须带的【渣男雷达】助阵。
等四人齐齐看向王玲希小姐时。
玲希终于像是明白了什么，看来叶老板说的没错，相亲现场就和打仗一样，一不小心就会伤及她的八卦之心。
听她笑嘻嘻地交代一句：“行！我去做茶！要吃什么尽管点呀！老板请客！”
说罢，丫头自觉地溜了。
叶北看苏定春穿着玲希的裙装，是一套印有星月的蓝色萌系小LO裙，带着轻巧文静的气质。
——他从定春身上嗅到了紧张和不安。
叶北主动开口，打响了攻防战的第一枪。
“别在意，我也是第一次试着这样去交朋友，站在这种角度上看人看事，会变得紧张也是正常的，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小五趾高气昂地配上同声翻译：“这些门店都是叶哥的产业，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吃甜食解忧，有什么话都能直说，我们不必拐弯抹角。”
苏定春点了点头，就像是参加什么偶像比赛海选的小歌手，第一轮走运没被淘汰，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之前的阿北，给定春的感觉是拒她于千里之外，现在好多了。
苏定春给自己加油打气，内心暗暗想着——上一次和阿北做告别时，到今天，已经二十五年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抓住他的手！
这样想着，她的心底涌出了源源不断的勇气。
“叶北。”她想和阿北站在同一个平台上，在同一个视角来对待这件事。“请问你现在主要从事的工作是？”
她做出了做稳妥的选择，这是玉树姐教她的。
苏玉树紧接着附上附加条件，将定春的话作了详细的翻译。
“工种和工资，工作时间和工作强度，有多少私人空间，有多少爱情生活，请一一告知。”
空气有种焦灼躁郁感。
叶北思考着措辞，他一条条答过去，五哥跟着见招拆招。
叶北：“主业是技术工种。”
五哥：“除灵师。”
叶北：“身兼两职，还有个私营老板的身份。”
五哥：“卖奶茶，开猫咖啡餐厅，有宠物医院，三家店都有专人经营管理，员工一共四十八人。”
叶北：“工作时间不固定。”
五哥略加思索：“除灵师这个职位经常被领导喊去救急……”
苏玉树打断道：“那就是经常加班了没多少时间能陪女朋友的意思？”
苏定春听见玉树姐的话，眼神都变了。
她扯着玉树姐的衣角，凑到耳边，小声嘀咕着：“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北会讨厌咱们的。”
苏玉树小声回道：“他有个女儿，你若不强硬认真一点，很难撬动家庭地位这杆天秤，小北也不会重视你。”
“这样……”苏定春跟着点点头，像是理解了姐姐的良苦用心。
五哥耸了耸肩，作无所谓道：“我相信这个问题可以先放在一边，毕竟叶北还在事业上升期，努力赚钱，为了未来两人的爱情生活质量，打下牢固的物质基础才重要。”
叶北给五哥比了个大拇指。
苏玉树笑道：“那就先不提这个，你也说了，两人可以来日方长。”
苏定春两眼一亮，没想到姐姐一下子就把话题引到【婚前计划】去了，她心中暗喜，阿北好像也没怎么排斥这个说法的样子。
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
叶北接着说道：“至于收入，离财务自由标准（2.9亿）还远得很，钱财来源也很不稳定，这三家店每个月的净利差不多能有……”
五哥拍了拍叶北的肩，抢走了男主角的话语权。
“这个数。”陈小五伸出五个手指头，补上一句，“有房有车。”
其实某些时候，相亲的过程中，并不是男女两方不合适，而是这些好伙伴在作妖。
苏玉树眼神可用威风凛凛四字来形容，她盯着陈小五，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行……你的大致情况我了解了。”苏玉树用手肘戳了戳定春，“我拉来的好姑娘呀，你谈谈你的情况。”
“哦……”定春略加思索，缓缓开口，“我是学农林畜牧毕业的，送了一年快递，干了三个月会计，后来去餐馆当服务生，重新……不，这才遇见的阿北。”
她抿着嘴唇，只怕自己说错一句。
苏玉树捂着脸，觉得自己的队友实在是太单纯了。
“专业和工作经历，都与我的店很搭。”叶北倒是先开了口。
苏定春两眼一亮，“是吗！阿北……”
叶北笑着答道：“对，如果招工的话，我会优先考虑你，认识你很高兴！定春！”
苏玉树连忙接了一句，“不止和店搭，姑娘跑了一千多公里，到衡阴时气色也很好，应该很喜欢这座城市。”
苏定春霎时明白了姐姐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自己在这儿扎根，一路打蛇随棍上，立刻发起约会邀请！
“对……阿北，你能带我看看其他地方吗？”
叶北低头沉思，只用一句话就掌握了主动权，“可以，工作问完了，说说你的家庭。”
苏定春最难为情的地方来了，眼神有几分心慌意乱。
“对呀！岳父……家庭情况是个大问题呐……”小五还想上来给叶北添乱，让叶北一手推着脑袋往宠物医院去。
听叶老板冷冷说道：“你自己主动滚去喂狗，或者我闺女把你剁碎了喂狗，你选一个喜欢的。别来给我添乱。”
陈小五委屈巴巴地跑进宠物医院。
叶北再傻也看得出来，眼前两位女士恐怕对他有所隐瞒。
看陈小五走远了，定春干巴巴地说。
“是单亲家庭，我知道……单亲家庭不太好，帮不到咱们多少。”
苏玉树接道：“母亲照顾她长大。”
叶北又问：“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共六位……”定春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变小了。“我也知道……同辈越多，分到的疼爱也越少。”
苏玉树接道：“姐妹们对她很好，她在家中排行老三，也叫苏三娘。”
叶北叹了口气，定春听阿北这哀叹灰心的呼吸声，一时失了分寸，内心变得惴惴不安。
叶北问：“轮到你们问了。”
“刚才叶先生为什么叹气？”苏玉树谨慎的问道。
叶北如实答，“因为定春的态度不太正常。”
苏定春赶忙追问：“为什么？我哪里不正常了？”
叶北给定春倒了一杯茶，将茶杯慢慢地推到她面前。
动作轻柔细腻，仿佛每推进一分，定春脸上的表情就会跟着变淡一点，不会那么紧张拘谨。
“你看，这就是问题。”叶北说，“你很在乎我，姑娘，我隐约能感受到你的想法，你太在乎我的反应了。”
“难道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吗？”苏定春不由自主地拉住了玉树姐的手，状着胆子反问道，“我很在乎你，对，你深深吸引了我，我要向你示爱。”
叶北眼神略有惊讶之意，但在转瞬间就恢复如常，既然定春大大方方承认了，那么事情可以摊开了说。
“那么，可以说说你的其他姐妹吗？从这一位说起？”叶北招手示意，礼貌地给定春展示着苏玉树，“我没有对你们做任何隐瞒，我是坦诚的，真心的，将我的实际情况都如数告知，我还有一位即将出世的女儿……”
叶北说这句话时，刻意停顿了一下，两位女士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对这个消息不痛不痒，如果说苏定春对叶北【除灵师】的职业没有做多过问而显得可疑，那么现在这两人的反应，更加坚定了叶北心中的臆测。
“我想要和你完成相亲，可是我猜，你应该和这位责任医师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已经提前通过气了，而且还有很多事瞒着我，定春你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打工妹，毫无疑问，你们有计划、有目标，并且有极强的目的性，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有话不妨直说。”
叶北在思考，思考着这几位相亲对象的来意。
——是天枢对我这只不人不鬼的伥起了戒心吗？要用婚姻牢牢绑住我？
——是穷奇身份微妙的变化，让这位责任医师姐姐盯上了吗？
——这些大美女呀，我叶某人哪来的狗屎运和福分去消受？难不成是上辈子修的？
女儿的话，叶北一句都不敢忘。
要记得，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他也想好好相亲，将自己的事业工作和生活情况都如实和对象说了个明明白白，谁不想脱团呐？只是对方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叶北身为除灵师的职业病发作，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叶北：“商量好了吗？”
苏玉树捂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姐大大方方地和定春换了个位置。
“三妹，你败了，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