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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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鬼——《聊斋志异棋鬼》有记。
扬州督同将军梁公，退休之后在乡下养老，喜欢下棋。
九月九日登高时，梁公和朋友约在郊野游玩对弈，突然有个陌生书生走到棋局边观看，不忍离去。
梁公见书生有文士风雅，邀请书生下棋。
书生百般推辞，最后还是坐下与梁公对弈。
梁公胜了一局又一局。
书生屡败屡战，酒肉饭食滴水不沾，从清晨到日落，厕所都不去，只为了下棋。
忽闻书生恐慌大喊：“请梁公不要喊马夫来！不要捆我！”
梁公有一位马夫，经常灵魂出窍，去五鬼司当阴差。
等梁公反应过来，书生已经跑得没影了，经马夫解释，知晓原委，这才明白，这书生嗜棋如命，玩到倾家荡产，其父母抑郁苦闷含恨而终，而书生依然不知悔改，阎王便减了他的寿数，让他成了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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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租客……”
玲希看着手机，上边有老板传来的委托资料。她面露疑色，挠着后脑勺，也不敢一个人打开看。
叶北将大卡车停在巷口，将玲希留在车上。
他和陈小五三七劈完上回委托的账务，听小五说，这一个月，都是托隔壁好哥们小黑帮叶北管着奶茶店的货源和账目——叶北又给黑哥结了八千来块劳务费。
“要不要给你菩萨补个漆？”陈小五提及不动尊佛像之事。
叶北寻思着，猫主子要是调皮捣蛋，可以暂时把它当做玲希丫头的坐垫使用，这加特林菩萨一次三千多块，他如此抠门之人怎么可能会用在穷奇的心理康复疗程上。
“先放在你这儿，给它做好保养，每天记得清洗一次，我国庆节前后会来取。”叶先生答。
陈小五：“成!——咳咳……”
听小五哥清了清嗓子，突然拿出一个大喇叭来。
“普陀寺方丈去印度取新经啦！带着三十六位护持弟子和香火钱出门旅游啦，我们功德祠伙房师傅没有办法！只能清仓甩卖法器!原价十万多八万多金身佛像！通通三万块！通通三万块！”
听陈小五这推销的声势，一对蓝汪汪的大眼睛不时偷偷瞥向叶北。
叶北原地转了个圈，抱着猫主子跑得飞快。
“告辞！”
他开车带着丫头来到第一单委托书上的任务地点——衡阴市火车西站。
委托书上的灵灾等级为【吝】，是很普通的案子，赏钱是一万两千元。
火车西站是一座物流站点，没有多少客运车辆，也是整个衡阴市最大的快递物流集散中心。
委托人就是其中一家物流公司里的一位快递老哥，其人不愿意透露真名，委托书上用了一个代号示人。
【派大星】
“根据委托人所述……”叶北关上车门，带着玲希来到一间出租屋楼下，“有只鬼和他居住在同一间出租屋内，已经在一个屋檐下呆了两年了。”
玲希说：“这人心还真是大呀，一定是个开朗的善人，不然怎么和鬼怪和睦相处那么久呢？”
叶北觉得丫头好像压根没资格说这句话。
他看着街道两侧小商铺的快餐店，不少物流工人正在吃午饭，不时有客人把擦嘴的餐巾纸顺手扔在公寓楼下的垃圾桶里，远处生活超市里进进出出的全是快递小哥，出了这条街之后，就是农郊的野道马路，很荒凉的样子。
“走吧，上去看看。”
叶北领着丫头上楼，提前给丫头准备好了音乐，免得她一个不开心，等会把楼梯压塌了。
上楼过程中，叶北和玲希复述着委托书上的细节。
“鬼哥哥一直赖在卧房不肯走，和他睡在一张双层床上，他睡下铺，鬼哥哥睡上铺。”
“哇……听老板这么一说，有点吓人呀。”玲希抓着楼梯扶手，突然栏杆发出阵阵异响。
丫头战斗力上升的速度有点快，叶北连忙换了个说法。
“据派大星描述，这位鬼哥哥生前是一位快递员，和派大星是同事，派大星叫它海绵宝宝。”
“他俩认识？”丫头松了一口气，“难怪能和和气气住两年呐。”
叶北说:“死者海绵宝宝是因为工作繁重，操劳过度而死，死后依然执意要与委托人合住，其他的细节，要去问问委托人派大星了。”
到了三楼，两人走过公寓楼狭小的过道，叶北敲了敲派大星的房门。
“派大星？”
他喊着委托人的化名，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十五分。
听屋内没动静，玲希问了一句。
“会不会不在家啊？快递周六周日也没休息的，应该去上班了吧？”
叶北拨通了委托人的电话。
听房内响起铃声——
——过了足有几分钟，叶北重拨了好几次，大门才打开。
“派大星？”叶北问。
“嗯，是茶先生？”
开门之人脸很白，身材虚胖，约有一百八十来斤，身高一米八左右，两眼眼角下垂，天生一副委屈面相，戴着眼镜，一条眼镜腿断了，用胶布粘着勉强能用，看上去是个节俭之人。鼻梁高挺，鼻翼宽，板寸头，脸上有点点胡渣，二十六七岁，看上去很可靠的样子。
叶北愣了那么一会。
原因无他，猫主子在这位派大星开门时，狠狠吸了一口气。
“嗨！你好呀！”玲希见着这憨憨的胖哥哥，主动打了个招呼。
“哦……你好。”派大星眼神躲闪，像是生活中少有见陌生女人。
“方便吗？”叶北问道，“客人在家吗？”
派大星琢磨着茶先生话中之意，想了想脑筋才转过来，说的是自己屋子里的鬼。
“不在家，海子晚上才回来，你们进来看看屋子里的古怪吧。”
叶北和玲希进了屋。
派大星听闻茶先生用茶治鬼的传闻，去小厨房一言不发烧着开水，准备给茶先生温茶用。
叶北则是观察着小屋的结构。
房子很小，大概三十来平，只有一个客厅，一间卧室，厨卫浴阳台都分到了朝南的小走廊上，不足六平。
客厅朝门左侧安置着一张旧沙发，右侧是吃饭用的小桌板，桌板靠墙有一张衣柜。旁边是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应该海绵宝宝的旧物。
派大星从阳台推门探出脑袋来望了一眼。
“坐会嘛？大老远的跑过来，路上也辛苦。”
叶北比着大拇指，谢绝了委托人的好意，他扫过屋里所有的物品，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绝不为过。
“兄弟，能看看其他东西吗？”叶北指着衣柜和行李箱问。
“没关系……不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翻海子的箱子，它回来会不会找我麻烦……”
叶北露出白森森的獠牙，笑容灿烂。
“没事儿，它回来我会找它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