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炼血气 (下)

余休看见此丹,立刻伸手将其抓起。

他抓着赤血丹,如同抓着一颗红彤彤的心脏,丹药正在汩汩跳动。

余休不再犹豫,张开口,立即将赤血丹含在口中,藏于舌头底下。

此丹想要吞服,必须先用使用者的鲜血作为药引子,点燃内里的药效,否则含在口中就如同含着一枚铅丸,无半分作用,就算是吞入腹中,也会原本本的拉出来,压根就不会融化,颇为奇妙。

并且点燃药效之后,使用者万不可直接吞入腹中,只能含在口中利用津液慢慢融化掉。

否则一颗丹药下肚,别说余休这等体弱之人,便是凝练出了血气的武者,也会被药效冲得五内俱焚,讨不了半分好处。

余休含着丹药,感觉口中血腥扑鼻,一丝丝津液流入肚子,火烧一般的感觉,同时太阳穴鼓鼓跳动,有要爆开的趋势。

“身子太弱,竟然连这么一点药效都难以承受。”他心中想着,“幸好此药并非虎狼一般的丹药,已经算是温和。”

来不及思考太多,余休当即抛开杂念,双手双腿伸开,在堂中扎出一个结结实实的马步。

他刚一扎下着马步,立刻感觉脊背和大腿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好似要跳动起来。同时腹中的一团火热爆开,让他气血上涌。

甚至余休也感觉自己的第五肢体也发生变化,久久不疲。他的脑中一时欲念横行,感觉口干舌燥。

“果真是大药!”余休察觉到自己的气血发生了大变化,心中不得不感叹。才含住丹药十几息的功夫,他就觉得头晕眼花,虚弱之感已经完全消去。

得到好处,余休不再感叹,回想着黑脸和尚打熬气力的动作,身子随之慢慢调整。

他扎在堂中,双脚很快就好像在地面生出根,双臂横在身前,纹丝不动,整个人如同一口扣在堂中的大钟,浑身散发出沉稳的气势。

不过这还只是假象,余休虽然接受了黑脸和尚站桩的记忆和经验,但是他的身子可没有相关的记忆,须得他一步步调整,一丝丝吸收。

站了许久,余休感觉自己的肢体好像不属于自己,酸痛的感觉像潮水一般涌来,让他心中不断的生出放弃念头。

可是余休心性坚定,一旦确认自己的桩功姿势正确,且未达到过犹不及的地步,便绝不肯放弃。

不知多少刻钟头过去,他脚下的地面变湿,是被他身上流下的汗水打湿的。一身青衫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同样湿漉漉。

“好热!”余休猛地睁开眼睛,目中好似烧起了一团火。

滋滋!他突然感觉目中一片模糊,好似昏厥一般,但是他定下心神却发现是自己身上的汗液突然蒸发起来,形成了雾气。

此时余休站在堂中,浑身上下,特别是头顶,都在不停的冒出白气,如同蒸煮的鸭子。

“不行,要先收功一阵子。”察觉到这个变化,余休也不再贪恋增长血气,张口便将口中的丹药吐出。

砰!赤血丹正好打在陶碗中,滴溜溜的转动。

余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白气从他的口中喷出,竟然凝而不散,足足有两尺之长。

余休看着这一幕,目中也是惊奇:“听说血气强盛的武者,其肺腑功能之强大,可以达到吞一口气吞半刻钟,呼一口气呼一刻钟的地步,吞吐之间,甚至能用白气杀人。”

他如今的呼吸表现,已然有几分武者的样子。

不过余休立刻就醒悟过来,他才第一次站桩,即便有上好的丹药相助,也不可能立即就凝炼出血气,除非他不要根基,拼着肉身留下大患。

眼前这一幕,其实丹药带来的虚假景象,是他肉身无法将药效完全吸收掉,只能随着呼吸泄出。

余休卸下桩功,双手环抱在腹部前,如同抱着一个球儿。静静等待片刻,直到双耳中血流流动的声音消失,才慢慢的迈开步子,舒缓全身肌肉。

刚踏出一步,余休就感觉肉身一阵酸软,差点就跪在地上。但同时腹中又生出一股暖流,不断的帮他滋养全身,煞是舒服。

这是药效在帮他弥补精气,修复肉身,以免留下暗疾。

余休走回灶房之中,取出水瓢,将烧过的凉水灌入腹中,连灌两瓢,他才感觉口渴的情况有所缓解。

接着就抓了一撮盐,扔在瓢中,又灌了几大口。

补充完肉身所需的水分之后,余休坐在长凳上,静静回忆着刚才站桩的感觉,吸收经验。

“若是真正的武者站桩,不仅不会出汗,连呼吸都会减弱很多,能将一团热气彻底封闭在体内,增长气血。”

他想到自己的情况,摇头:“流的汗越多,泄出的热气越多,肉身留住的药效也就越少。”

片刻,余休拿出义庄中的吃食,大嚼了起来。虽然赤血丹神奇,让他站过桩后连饥饿感都不曾产生,有辟谷养生之效,但是能节省一分药效是一分。

余休在修炼上,十分舍得浪费,但在修炼之外,就有些吝啬了。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他白日里站桩骑马,黑夜里观想画符,整个人又陷入到闭关修炼的状态中。

唯一的一次外出,是他出门补充粮食、黄纸、朱砂等物,直接花了几千钱,寻常人一年的收入。若非黑脸和尚的包袱中也有一点钱币,恐怕余休还需要想法子去弄钱。

他也打听了一下消息,发现南仁寺虽然起了一场大火,但是传言并没有烧死人。至于是真的没死人,还是假的没死人,和他无关。

除非有人找上义庄,开始怀疑他,否则余休决计不肯浪费一丁点儿精力在这些腌臜事上面。

……

这天,阳光正好,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感觉。

余休含着赤血丹,丹药已经只有花生粒大小,他没有待在堂中,而是待在院中,正赤着上身,浑身紧绷的站桩。

院中有瘦马,瘦马扫着尾巴在余休身旁溜达,时不时瞥他一下,啃一下马厩中的干草黄豆。

突然,余休身上筋肉颤动,呼吸间,背部的脊柱好似一条大龙般在抖动。

他睁开眼睛,目中一片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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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子未学武,获书揣摩之,半日得其法,三日得其意,气血乍凝。”——《道论:为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