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逝者如斯至始光
走出五行山山口,王真奇怪那五方揭谛已经不再此处。心中正纳罕之时,就听身后有人高宣佛号。
“王天官,你我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个声音,王真心里当时打了个突,不过脸上却未见慌张,转过身来脸上带笑的打着稽首。
“我当是谁,原来是观音大士,天庭一别已有几年,大士别来无恙啊。”
王真笑,观音这边也笑。
“有劳天官挂怀了,只是不知道这五方揭谛和天官究竟是有何仇隙,要是法门这么捉弄他们。”
观音这话是笑着说的,可王真已经感觉到了对方在给他施压,看着站在观音身后的五方揭谛,王真不由得一阵阵头疼。
不想自己今日一时放浪形骸,就被这观音给抓了个正着,对方两次摆明车马的要度他如西方教,现在又被这观音给抓住了把柄,实在是倒霉的紧。
不过心里这样想着,面上王真还是对答如流。
“菩萨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与众揭谛从无仇隙,不过是开了个些许的小玩笑,何来捉弄一说?当然要是王真孟浪惹得众揭谛心中不快的话,王真在此给几位赔罪了。”
说着话,王真就朝着五方揭谛欠身拱手赔罪。
五方揭谛心中都恼王真之前定住他们,害的他们在这里苦站了半天,可这也终究不是什么大事,王真这堂堂天官有亲自为他们赔罪,纵使心中仍有些不快,也就只能这么算了。
“佛门广大,只是天官万万不可再孟浪。”
金头揭谛语气有些生硬的说到,王真知他心中仍有些不顺,也只是笑笑不再多言,而这时就听观音菩萨在那边也开口说到。
“天官既然知道自己此番过于孟浪,那日后可一定要多多修持自身收敛心性,正巧我西方有真经三藏,最助人收敛心性,不知天官可愿修习一番?”
王真就知道观音得有这么一说,看来当初在陷仙台被自己拒绝之后观音并没有死心。
“哈,菩萨说笑了,王真虽愚钝却也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我自有老师教导,自家妙法尚习不过来,就不劳菩萨费心了。”
观音菩萨玉容微怔,又想起了几年前为寻王真根脚探云梦山之事,想到带着惠岸在云梦山中足转了有两月光景险些走不出来,顿时谨慎了起来。
“天官说的貌似也有些道理,只是并非贫僧妄言,似天官这等有慧根的,一家法门只怕还不够天官学的,来日天官心有疑惑之时可要记着西天有真法呀。”
说罢,观音便任凭脚下莲台托着自己飘然远去,不再理会王真。
王真王真远去的观音默然无语,想不到今日这观音竟不多纠缠自己,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想是这观音定然是忌惮自家仙师。
“众揭谛,既然此间以无事,那王真就自行离去了,耽误了几位的事情叫王真好生惭愧,不多搅扰了。”
说罢,王真也使出走天阶的法门,身形一晃就离开了这五行山地界。
“就这么让他走了,真是可恼。”
待王真走后,波罗揭谛仍有些气不过的说到。金头揭谛摆了摆手劝到。
“佛门宽大,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这儆世天官行事乖张,早晚要有果报。再者,菩萨已经走了,你我五人岂是他的对手?”
金头揭谛把话一说个明白,其他四位这才作罢。
……
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
却说自这一日王真在离了五行山回到仙府之后,果然依照之前答应季和的不再外出云游,专心与仙府之事务,教化世人惩治顽恶。
数十年弹指一挥间,山外改天换地不过转瞬,这人间果然如之前王真在天上所闻,鲜卑族拓跋氏励精图治,成为了北方一时之雄。
……
北魏始光二年,封龙山后殿校场之上,一银一红两道人影正在此间比斗,四周围着的尽是仙府天兵,看着场中间好不热闹。
那一身红衣的人影使一柄柳叶小青锋,剑光森森夺目看着好不厉害;对面穿着一身银甲的手中则是一杆长柄亮银锤,任凭对面剑法卓绝他只是将锤舞的堂堂正正,虽然他的锤打不中对方,可对方的剑也奈何不得他。
斗了足有几十个回合,那一身红衣的没了耐性,一时急躁樱唇微吐,放出了一条火龙,这火龙须目皆张,朝着使锤的就卷了过来。
“哎呦!!!”
银甲将一时不查,被烧的嗷嗷乱叫,甩着大脚板就跑出了战圈,噔噔噔来到校场之外镗啷啷把大锤一扔。
“不打了不打了!你这丫头无赖!打不过就放火!”
使锤的正是吕天龙,他在天庭上蹉跎了多少岁月,跟着王真的这些年可谓是厚积薄发,去年便证位真仙,武艺上也大有了长进。
“哼!你方才冲铁壳王八就不是耍赖?倒怪本姑奶奶的烧你?!”
苏月俏生生的站在校场中央,瞪着扔锤坐在地上的吕天龙毫不留情的讥讽到。
“嘿!你个丫头片子越发的放肆了?敢骂吕大爷我是王八?!天官您给评评理,说死了只比武艺招式,她半路使法术放火算怎么回事?!”
吕天龙一骨碌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找王真给他评理。
“嗯,这是苏月她耍赖了。”
王真憋着笑假模假式的给凭着理,这吕天龙和苏月就跟上辈子有仇似的,几乎是说不上几句话就得互相损两句,隔个两三日就得闹一闹,给仙府里算是添了不少乐子。
“天官,您怎么又向着他说话。”
苏月不忿的跺了跺脚,气恼每次吕天龙争不过自己就去王真那找靠山。那边拔略奢凑过来,嬉笑着对苏月说到。
“还不是你们之前规矩讲的是只比武艺,老马现在是真仙了,在武艺上你压不住他了,以后再比没那么多规矩他不就任你收拾了。”
苏月听拔略奢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道理,连连跟着点头。那边的吕天龙却恨不得鼻子气歪了,朝着拔略奢就骂了起来。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他妈的谁是老马呀?”
吕天龙这么一骂,苏月倒乐了。
“你这马脸怪物,不叫你老马叫你什么。”
这下子可是给吕天龙气着了,从来都只有他给别人起外号的份儿,哪想自从苏月进了府就跟专门克他一样,这张嘴刻薄起来比他还厉害几分,长长闹得是打不过人家嘴上还吃亏。
“好了,你们都别闹了。今天你们这个‘对决’算是苏月输了,都各自歇着去,别耽误拔略奢操练。”
王真一言定了胜负省的他们啰嗦,苏月还不服气也只能等下次找补回来,锵的将宝剑还了鞘瞪了吕天龙一眼,吕天龙则嬉皮笑脸的得意着,紧跟在王真的身后退到了校场边缘。
见没热闹可看的众天兵哄笑了两声,重新列队齐整接受着拔略奢的操练。
拔略奢修行了几十年,终归是仙根不聪,到现在也尚未结丹,只比寻常天兵强上少许。不过说到领兵上,仙府之中可以说除了王真就要属他了。
毕竟领过万人大军,但这份阅历就要盖过多少人。故而这几十年,在修道上王真也就只是教了些修身养性收拢心性,倒是在洞中学的行军布阵之法教了不少。
鬼谷仙师洞中兵法浩如烟海,且有孙庞二位兵法大家珠玉在前,众多妙法随便拿出些就够拔略奢受用,故而几十年间拔略奢在兵法上可谓愈发纯熟。
看着校场中又经过增补了的一千天兵受这拔略奢的操练,吕天龙这里装模作样的点着头,其实他在兵法上早已不如人家,现在场上的操练他也就看明白个几成。
“嗯,这老拔越来越有模样了,再有几年就能赶上我的几分能耐了。”
王真冷眼瞧着吕天龙,知道他脸大也就懒得搭理,这边吕天龙却还在那不停嘴的说。
“天官,您说这老拔这都几十年了,连个金丹都炼不成,万一哪天他阳寿尽了可怎么办?”
王真则没把此事太放在心上。
“这有何难?拔略奢现在最少还有十年阳寿好活,实在不成我给他求个半粒仙丹吃下去,也能成个仙道。”
说罢,王真转身就往前殿走,操练兵马这种事他现在也没必要看的太细。吕天龙却没有跟着王真去前殿,而是留在了校场当中,等着一会儿跟拔略奢分享好消息,几十年了王真今天终于算是松了口,拔略奢也终于要熬出头了。
前殿之中,季和、陈祥和苏风都在专心做事,见王真走了出来全站起来施礼。
“接着做吧,不用管我。如今仙府中香火日渐鼎盛,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季和没有说话,陈祥却接言说到。
“岂敢居功,这全仗天官神威,若无天官卑职再用功焉能有香火鼎盛?”
王真笑着往下压了压手,打趣着说道。
“陈祥啊,你都进府几十年了,这凡间官场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过来?”
王真这么一说,几人全都笑了起来,陈祥有些赧颜的笑了两声。正在几人说笑的工夫,高天虎从殿外走了进来,仍是一身白衣身背宝剑的打扮。
“见过天官,属下方从平城回来,这人间却又生了些变故。”
“天虎辛苦了,坐下说话吧。”
高天虎道了声诺,自己搬来椅子坐了。近十年王真很少独自外出走动了,一直都是高天虎带他在外行走见闻。这高天虎的仙根是深厚的,几十年苦修已经证位真仙,如今在八员部众当中除了苏风就属他本领最大了。
“启禀天官,那胡夏赫连勃勃如今在人间兴兵,欲讨伐拓跋氏,近期两国就要交战。”
高天虎这么一说,一直没有多言的季和开口了。
“哼,那赫连氏胆大妄为,胡夏也是不正之国,此番擅动刀兵亡国指日可待。”
季和对这赫连氏可以说是早有不满,苏风在一旁也帮腔说到。
“不错,那赫连勃勃不敬天官,吾等早欲伐他,不如今次趁他妄动刀兵,天官引兵去惩治一二?”
原来这当中有些隐情,那胡夏国主赫连勃勃乃是匈奴王苗裔,虎踞关中以来素不敬鬼神,又自铸宝刀名为“大夏龙雀”,这在季和等人看来分明是犯了王真名讳,先前就曾建言王真惩治。
此番几人再次建言,王真仍是摆手说到。
“哎,我是惩治极恶的天官,岂能凭心中喜怒行事?人家不信我便不信,这也能叫做大罪过?
此人虽性情暴虐,但也有那么点才干,且不似刘聪等以残杀为乐。他今日自不量力讨伐拓跋氏,合该他亡国。我去灭他国算什么事?”
王真这么一说,几人也忍不住随着叹息。当初王真在关中显圣,又有吕天龙去点化苻坚,使得关中曾信奉儆世天官。可没想到王真因降服玄蛇,致使在北俱芦洲蹉跎数年岁月,待回来时那苻坚西秦已亡,终归是王真失信,关中之地不信王真也算是情有可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