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抑郁的孙蝶
“你到底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
“其实妾身也真的想到那块大地上去看看，毕竟有很大一部分人还是从我江南带过去的，妾身想看看他们现在活得怎么样……”
“那好啊，那就去看看吧。”
“给我哥去信这事儿就算了……我们在海上可能要航行将近一个月，现在就给他去信，岂不是给他给足了时间准备害您……”
“哈哈，第一次听一个妹妹把哥哥说得如此邪恶……”
“好了，您别开玩笑了……
您的心思，妾是知道的，您就是看着我不开心，想逗我笑……其实妾身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这一切都是您宽容，妾身得寸进尺了!若是换作旁人，我吴国皇族早已身死国灭，天下哪里会有他们的立锥之地啊……
现在他们竟然还在那么广袤的一片土地上活着，甚至不愁吃，不愁穿，生息繁衍的不错，而且还炼铁做兵器，野心勃勃的……
实在是妾身有愧于陛下……”
孙蝶轻轻的捏住刘谌的衣袖，低下头去……
刘谌轻轻抚摸着孙蝶的秀发，宠溺的捏捏她的脸蛋，道：“今天怎么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了……在我心里的国，就是现在大汉这片土地上产生的历史，现在以及未来……不管是过去的三皇五帝，还是夏商周秦汉，那都是我的国!
所以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国人，我最不想见到的场面就是这些国人，相互之间杀来杀去的……
所以，并不是因为你，才会让孙皓带着族人和一部分国人离开……事实上，连司马炎那样的大敌，曾经和朕杀得不可开交，朕还是一样放他离开了，听说现在他已经攻下了身毒北部大片土地……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江湖的地方，总是要起纷争，有纷争的地方，总是有这些是是非非来去不断……有时候天下乱，人们渴望太平，杀来杀去，好不容易就太平了!太平的久了，有的人难免野心膨胀，于是大家又分为几波，杀来杀去……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吧……
这些事莫说你一个弱女子，就连朕这样的，都无法左右……
我们每一个人，对宇宙、对于历史来说，何其渺小!我们只不过是在努力活着而已，阳光永远离我们那么远，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踮起脚尖，离它近了一点点……而我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点点……
这是一种无奈，但同样也是一种幸运……
永远都不要想着去拥有它，而是想着去享受它……”
孙蝶拉拉刘谌衣袖，道：“妾身明白了……眼前，身后，头顶和脚下，无限宽广、无限深厚……那些太过广阔和宏大的事物，我们所能享受的只有眼前，手边和脚下这一点点……
所以我的故国、我的兄长、我的族人，这一切的命运何其宏大，岂能是我所把握的……
我所能珍惜的，唯有陛下给予我的……其余一切都太大了，太远了……”
“好，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
沐浴着阳光，吹着海风，刘谌和孙蝶缓步走在金色的沙滩上，前面的攀枝花已经和他们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带着一群侍女，都是一群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和这个孩子心性的攀枝花正对脾气，他们一起奔跑，一起大呼小叫，一起跟小猴子下山似的，刚刚捡起一块贝壳，惊为神物，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还有比这更漂亮的，于是立刻扔掉了前面的，开始捡新的……
“妾身要是能像她一样该多好……”
“我们永远成不了她那样……她的心性，是上天赐予她最宝贵的东西……”
轰轰……
轰轰轰……
远处突然传来炸雷般的响声……
“蝶儿，我们的弟子真不错……他们这么快就已经架好了火炮，开始试射了……”
“都是些天分极高的孩子，各有各的长处……妾身不得不佩服您，咱们就这样带着他们在历练许多年，等咱们都老去的时候，他们也就炉火纯青了，就跟现在的您一样……
到时候您把大壮和天下交在他们的手上，那可正所谓固若金汤……这一份远谋，其实常人所能及？”
“嘿嘿，没想到连你都这样吹捧我，我感觉好舒服呀……”
“妾身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这些英烈之后，他们每个人本性都是纯良的……当然那些不纯良的已经被我们给筛选出去了……即便是这样，还是得好好培养、真正的付出感情……
我这个人，从来都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但我相信美好的情感和高尚的道德培养，终究能够化去内心的恶……
他们都是你我的弟子，所以我打算用一世心血浇灌他们成为大汉的擎天之柱，若是你我的一世心血换不来他们的一身纯良，那就说明人心是没救的，世间是不值得留恋的……”
“若要从这个角度切入，妾身怕你会伤心的……”
“看样子，你比我更不相信人性……”刘谌有点惊诧。
“不是的……其实我相信人心多数时候并不坏，但行差踏错，只在一念之间，圣人和恶魔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每个人都很难把握自己的!”
“你这么说，我也认同……这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唯一永恒的就是不永恒……”
“所以一切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不要对一切都抱有太大希望，稍微的悲观一点，才不至于被绝望伤得太深……”
“哈哈哈哈……”刘谌突然大笑起来，道：“你我夫妻都白说话，倒像是两个高僧边走边论禅悟道……”
“有时候，跟您这么扯来扯去，其实挺有意思的……”
“走吧!我们到船上去看看……听他们打得真热闹!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几发炮弹打出去，就舒畅多了……这可是朕发泄抑郁的不二法门……”
“好吧……走!其实经过你一番调解，妾身没有什么可抑郁的了！不过您这个不二法门实在太昂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