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你这个杀人凶手

密闭挑战存在的最大根源此刻就在面前，周游二人却无法将其屠戮，以报长期以来被戏谑、玩弄和讥刺的仇。

阴番符附体，便是‘无脸人’长期存在，未被别的邪祟或者地府各阴官发现，也未被屠杀的缘由。

周游的指甲长出，又缩回，再长出……

愤怒让他的指甲深深陷入到肉里，他却浑然不觉疼。

“邦儿，你究竟意欲何为？”

‘无脸人’站在周游身前，没有眼睛，却清楚地感知到了周游和宋康仁的愤怒，以及想要杀自己的心。

“你今日回来不是接师傅离开的，是杀师傅的吗？”

见周游不回答，‘无脸人’恶狠狠道：“好啊，我养的好徒儿，亏得当年我如此悉心的照顾你……”

“我不是你的徒弟！”周游忽然的喝道。

无法用武力解决无脸人，周游心中愤懑难消。

不过，有时候能杀人的，不一定是利器，还有可能是恶语。

“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是不是你的徒弟，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收刮掉你这里的那些阴灵。方才之所以承认是你徒儿，不过是想套你的话而已。”周游不疾不徐道。

‘无脸人’听罢有些呆滞，“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徒弟，那个叫邦儿的，他早就已经死了，灰飞烟灭，从六道轮回永远的消失无踪。”周游补充道。

‘无脸人’微微打颤，“你说什么？”

“刚才听力不是挺好的嘛，怎的忽然听不见了吗？”周游刻意压着声音，缓缓道：“我说，你的徒弟邦儿，早已经消亡，屠掉他的就是你的仇人磨罗，所以，你就别再期盼着他来找你，复活你，你报仇……”

“撒谎……”‘无脸人’并不信，“你就是邦儿，你身上有属于他的味道。”

‘无脸人’抓住周游周游的手，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忽然从心底升起，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信与不信随你！宋医生，我们走吧，天快亮了。”周游甩开‘无脸人’的手，转身离开。

“但是……”宋康仁有犹豫。

“没有但是，快走！”周游打断宋康人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地大步往洞外走去。

宋康仁原地站立片刻，看一眼‘无脸人’，又看一眼他身后的一群亡灵，心中颇为不舍。

毕竟如此多的阴灵，若是全部屠之，对自己本事的提升，不止一星半点。

犹豫片刻，宋康仁跟上周游。

“游子，你等等我！”

相对阴灵，还是周游重要一点，反正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改天抽空再来也无妨。

宋康人很快跟上周游的步伐，背后传来‘无脸人’的声音：“邦儿，回来，给我回来……”

周游完全不听，甚至丝毫不做回应。

身后，‘无脸人’的声音并未因此停下，不过换成了另一种方式，像是唱歌，有像是诵经，还像是……念咒语。

声音很低，完全听不懂他所念的内容。

这样的声音，之前也听过，刚进华承洞时，‘无脸人’用这样的声音让几百上千的阴灵陷入镇定，只是不是前后两次所诵内容是否一样。

“这应该是类似于安魂咒之类吧？”宋康人心里想着，刚要说点什么，周游忽然停了下来，微微低着头。

宋康仁不解，跟着停下，问周游道：“游子，你没事吧？”

周游并不说话，皱着眉头，表情很难看。

“你做什么？”宋康仁在周游手臂上推了一把，带着几许戏谑的以为说道：“你该不会是忽然想通了，准备把这些鬼物解决了再回吧？”

周游摇了摇头，表情越渐难看，头上一阵阵痛忽然来袭，就像利器剖开头骨，欲将当中脑髓取出。

周游一瞬间的站立不稳，扶着身旁墙壁，低低道：“宋医生，我的头……很疼，快……快带我离开这儿！”

周游很清楚，头痛，不是意外、不是病痛，而是身体里的邪念，他似乎想冲破自己的束缚，脱离而出。

之前，周游一直不明白，为何之前‘邪念’突然出现，告诉自己有这样一个聚阴的地方。

如今，总算想明白了：

华承洞，是邪念提供，他定是很清楚这当中有什么，包括邪灵，也包括‘无脸人’。

“身体里的另一个我，是我自己的邪念！”这个之前的想法，随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在周游意识里渐渐改变。

“邪念不属于我，恐怕正是属于那个叫‘邦儿’的。”

为什么他会以一个邪念的形式存在自己身体里，周游并不知，他只知道，‘无脸人’一定有办法唤醒这股属于邦儿的邪念，所以那晚邪念出现，以‘上千婴灵’做诱饵，诱惑自己至此。

让‘无脸人’复活邪念，才是邪念的最终目的。

复活邪念的办法，可能就是此刻不断传来的低语声，是沉睡咒，也是复苏咒，让周游沉睡，让邪念复苏。

耳边，属于‘无脸人’的嘀咕细语还在继续，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传到周游耳中，都像是在头顶利刃上加力，使头痛越渐浓烈。

头痛欲裂，周游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

“快……快走！”周游催促宋康仁道。

宋康仁后知后觉，忙要扶周游，周游身体陡然一震，不似之前的颤动，绷直了身体缓缓向后转，眼睛看向‘无脸人’，眼神迷离，轻起脚步，朝‘无脸人’走去。

宋康仁一把抓住周游的手臂，“游子，你究竟怎么了？”

周游闭着嘴，完全不搭理宋康仁，继续往前去。

“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宋康仁站到周游前边，阻止周游的回头。

周游力气很大，甚至推动着送宋康仁前行。

“不对，周游的行为很诡异……”

宋康仁意识到周游的反常，加大声音再次大喝：“游子，你是不是被迷惑住了？”

周游对宋康仁完全无视，脚下轻缓慢，一步一步走向‘无脸人’。

宋康仁猛回头，冲‘无脸人’大声喝道：“是你，是你控制了周游？”

‘无脸人’没有回应，如咒如歌的声音继续从他身体里传出来。

“游子，你醒醒，别被迷惑了！”宋康仁扯着喉咙大吼，试图唤醒周游，结果甚微。

宋康仁回头，看向‘无脸人’，表情变得狰狞。

“你对周游做了什么？”

‘无脸人’多宋康仁的话置若罔闻，甚至看也不看宋康仁一样。

“你这个老东西，在念什么，闭嘴，给我闭嘴！”宋康仁蛇手再次出击，向‘无脸人’攻击而去，触碰到‘无脸人’的瞬间，被反弹回来，重重摔向石壁。

后背和脑袋，磕在石壁上，尖尖的石头撞得后心窝子和脑袋都很疼，疼着宋康仁全身痉挛。

宋康仁扶着石壁起来，周游已经行至‘无脸人’身旁，全身木纳，形如木偶、傀儡。

‘无脸人’没有五官的脸上，像是带着一抹笑容。

“我就说你是我的邦儿，你还不承认。我的邦儿，最受我的清灵咒，每每听到此咒就会乖乖听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无脸人’的骷髅手轻抚周游的脸，脸上笑意隐约间更加浓烈。

“你虽然和以前长的不一样，身上的味道还是一样的，你还是我那个可爱的徒儿。

邦儿，我知道你今天回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是因为有外人在，你不太方便说对吗？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

‘无脸人’犹豫片刻道：“为师现在虽有阴番符附体，但是只能自保，无法主动攻击人，”‘无脸人’微微侧头，面向宋康仁的方向。“你去，先解决掉那个人，我看着他特别碍眼，特别难受，杀了他，我们师徒好好叙叙旧如何？”

周游原地站里一会，似中了魔法，转身朝宋康仁走去，他的眼睛渐渐变成了红色，如血一般。

宋康仁背靠着石壁，顿时紧张。

“游子，你别被这个老头迷惑了，你快醒醒，快醒醒……”宋康仁大喊，几乎扯破了喉咙。

周游没有回答，更不停下。

“哈哈……”‘无脸人’发出一声低笑，冲宋康仁道：“你别吼了，没用的，我家邦儿从我领回去的第一天，就让我下了清灵咒，这是一种锁灵咒，只要我一念咒语，他就会乖乖听我的话。”

宋康仁脸色酱紫，憋着怒气大吼：“他不是你的徒弟，他是周游。”

“他就是我的徒弟，我的邦儿！”‘无脸人’声音里都带着笑。

“游子，你听我说，闭上你的眼睛，封锁你的听力，别听那个老头胡言乱语，一个字也别听……”

片刻的功夫，周游来到宋康仁身边，右手指甲渐渐伸长。

他的眼睛里，没有感情，只有杀戮。

“我的好徒儿，乖，就是你面前这个人，解决他，快点！”‘无脸人’催促。

周游缓缓举起右手，萦绕着黑气的指甲对准宋康仁的胸口。

“对，就是这样打下去，杀了这个讨厌还话多的小子！”‘无脸人’继续道。

宋康仁捂着心口，不躲不闪，盯着周游。

“游子，我相信你，你怎会被这区区咒语控制，快醒过来，醒过来……”

“别听他的，快下手，杀了这个碍事的家伙！”‘无脸人’吼道。

周游红眼盯着宋康仁，镰刀手举高，然后落下，对准宋康仁的胸口。

那么一瞬间，周游身体忽然一颤，紧随着一声大吼，镰刀手从宋康仁肩膀划过，落入石壁上。

“嚓……”

长长的足以穿破宋康仁身体的指甲，深深地插入深深石壁。

周游的脸很红，堪比嗜血的眼睛，他的头上、身上全是细汗。

“你……别想再控制我！”

如饿狼一般，周游忽然一声大吼，声音在洞中不停回响。

“别再想控制我……”

这是周游对邪念说的话！

随着这一声大吼，脑袋的疼痛戛然而止，身体恢复知觉，除了一身湿哒哒的汗，仿若刚才被控制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游子……”宋康仁微微笑，笑容尴尬又带着几分喜悦。

他的额头也有汗，莫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刚才若是周游的镰刀手对准他的心口落下，他一定一命呜呼。

“邦儿……”‘无脸人’不敢置信，说话声音变得结结巴巴：“你……你怎么冲破了我的清灵咒？”

“我不是你的邦儿！”宋康仁回头，盯着‘无脸人’沉声道。

“不，你就是我的邦儿，你刚刚……”

“刚刚什么都没有！”周游冷冷打断‘无脸人’的话，“就算我身体里有属于你徒弟的东西，那也是曾经。从今以后，将永远消失无踪。”

“你……”

“你什么你？”宋康仁从周游身后走出来，一边朝‘无脸人’去，一边恶狠狠道：“坏事做绝的臭老头，竟想着让我们自相残杀，真是恶毒。既然周游已经没事了，那接下来就该解决你了！”

“你想干什么？”

宋康仁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原本我看你可怜，想着今日便留你一命，但是现在看来……”

“你……你杀不了我，我有阴番符附体。”‘无脸人’喝道。

“我们现在确实杀不了你，但是……”宋康仁扫一眼‘无脸人’身后的阴灵。

‘无脸人’意识到宋康仁的企图，顿时人皮脸蹦的通红，“你们休想赶走他们？”

“赶走？”宋康仁发出一声低笑：“不妨告诉你，我们今日前来，就是为这些阴灵，我们不为赶走，只为……吞噬！”

‘无脸人’没有五官的脸上，莫名的难看。

宋康仁看一眼周游，周游明白他的意思，低低道：“你想如何便如何！”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宋康仁勾起嘴角浅笑，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到‘无脸人’身边，压着嗓子道：“你这些年来赖以存活的是背后这些阴灵，如果失去了他们，你还能存在多久？”

“你……”

‘无脸人’想要说话，宋康仁完全不给机会，打断道：“我确实无法动你，但这些阴灵就不一样了，我翻手覆手，他们便……”

宋康仁故意放慢说话的语速，同时蛇手出击，对准‘无脸人’身后的魂灵一口咬下，魂灵瞬间被吞噬，慢慢消散。

愤怒让‘无脸人’人皮脸近乎扭曲，他想阻止宋康仁的‘猎杀’，可惜无用。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葬身宋康仁蛇手之下的魂灵不下二十个。

这些阴灵，连普通鬼物的思维都没有，被吞噬毫无反应，就是一堆等待享用的食物。

宋康仁清理干净‘无脸人’身后的游魂，言语刺激，“看着你养的这些阴灵一个一个消亡，你可有感觉到心痛？”

‘无脸人’面向宋康仁，并不回答，宋康仁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现在，你心里什么想法？”宋康仁问道，不等‘无脸人’回应，代替回道：“绝望吗？”

“你……”

‘无脸人’一开口，再次被宋康仁打断：“曾经，在知道我自己变成一个试验人，父母情人全部死亡之时，我也是绝望的！我甚至自杀过，可惜，试验人就算自杀，只要身体还在，就不会死亡。

或许，你就喜欢这样，因为你曾经是地府判官，人命对你而言不值一文。

我相信，所有试验人，都曾有过和我一样的无助和绝望吧？这些，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复仇，你那个叫什么邦儿的徒弟帮你炼制出如我这般的试验人。呵呵……”

宋康仁讽刺的笑，“可惜啊，你想变成试验人不成，却让我们这些普通人遭了孽，受了罪。

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密闭挑战丧命？”

宋康仁扫视一遍周围阴灵，“比这里的鬼物更多。而且，数字还在不停的攀升，从一千到一万、十万，甚至……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

这些人看起来还活着，却早已经死亡，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复仇。”

“你这个……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