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老树
望月阁，位于山庄偏末端的位置，内部与茅草屋外形完全不一样，装潢奢华，用餐、嗨歌、各种游戏设备一应俱全。
因为是提前预定，唐正在电话中已经订好了餐，五人坐下之后，陆陆续续有饭菜端来。
看着很新奇，味道香浓，很好吃的样子。
可惜，周游三人无心也无福消受此等人间美味，只能看着唐正与乔宇二人狼吞虎咽。
湘儿全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微笑，像一名女仆。
周游三人拿着筷子迟迟不动手，惹来湘儿的疑惑：“怎的，是我们这里的菜不合几位的口味吗？”
周游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只是……”
周游想要找借口搪塞，王守义在他脚上狠狠踢了一下，“你们的菜做的很好。”
说罢，王守义往夹起一片青菜叶子，送入口中的瞬间眉毛顿时拧到了一块，胡乱嚼了两下迅速咽下肚。
光看王守义的表情，周游已经感觉口中、喉咙，以及腹部一线全是难以忍受的酸楚，但余光瞥见湘儿一脸狐疑的表情，不得不夹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霎时口中一阵难受，腹中如火灼烧，直要吐出来。
周游忙端起一旁的水灌下一大口，恶心感随之被咽下肚。
虽然想吐，但勉强能忍受。
与此同时，宋康仁也吃下一块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或者说，他善于自控，痛苦与难受不易轻易表露。
来戏柳山庄吃东西，果真是迄今为止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唐正全程看着周游三人吃饭的动作，惊得瞪大了双眼。
拜师这么几个月，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周游吃东西，那痛苦的表情，好像是正要被押解上断头台。
从未见过师傅有怕的东西，一直以为他无所畏惧，没想到他竟怕食物。
这倒是新奇的很啊！
“湘儿小姑娘，对吧？”宋康仁放下筷子，假装转移话题地问道：“听说你们这儿有道名叫‘帘卷佳人’的菜？”
湘儿抿嘴，露出微笑，“几位客人面对这满桌的菜无甚食欲，怎的还要添菜？”
“此菜非彼菜，这一桌子的菜没什么食欲，并不妨碍我们对卷帘佳人的喜欢。要不，给我们上一道？”
湘儿皱眉，“对不起了，几位客人，今儿还真是不凑巧，这道菜已经卖光了。”
“哦？今儿是大年初一，你们生意也这么好？”宋康仁思量片刻，加大声音道：“小姑娘，你可知道我们今日就是为卷帘佳人而来，你莫不是看我们陌生，不愿意卖这道菜给我们，或者觉得我们付不起钱？”
说罢，宋康仁将钱包往桌上重重一放，表情微怒。
“客人别动怒，我不是这个意思，”湘儿脸上连忙赔笑，“既你们知晓这道菜，自然也知道它的特殊性，更是需要提前预定，你们贸然前来，我们确实材料不够，所以……还请几位客人见谅。”
“你……”宋康仁腾地推来椅子站了起来，周游忙跟着起身，拉了拉宋康仁手臂。
宋康仁坐回到凳子上，手重重在桌上一拍，一声怒喝：“要什么没什么，滚滚滚，滚出去，别站这儿碍眼。”
湘儿被宋康仁突然的愤怒弄得有些莫名，眼睛变红，“对不起，我的服务没能让你满意……”
“我说了，让你滚，你是不是没听见？”宋康仁盯着湘儿，眼神里带着火。
湘儿泪眼汪汪，满脸无辜，但还是乖乖的退出房间：“几位客人慢用，这是呼叫器，有什么事叫我！”
“滚！”
门打开再关上，片刻之后，宋康仁一脸的怒容变成一抹微笑。
“怎么样，刚才我表现的还不错吧？”
“不错！”周游笑笑，”成功把那么个漂亮小姑娘骂哭，你也挺本事的。”
宋康仁斜眼看周游：“我们是来查事情的，又不是来消遣娱乐的，那个小姑娘一直待在这儿，跟电线杆子一样，不把她赶走，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再说了……”
宋康仁眼波流转，在屋内四人脸上一一扫过：“你们都不站出来当这个恶人，只能我来当了。”
对面的唐正与乔宇二人，因为刚才宋康仁忽然的发火，吓得连才也不敢吃，靠在椅背上一脸惊恐的模样。
“宋……宋医生，你的意思是，刚才你只是在演戏，并非真的生气？”回过神的唐正俯身桌上，半笑半迷糊。
“不然你以为呢？我有暴躁症啊，随意发火？”宋康仁道。
“呵呵，”唐正笑容尴尬，“那你刚才说的什么帘卷佳人又是什么菜？好吃吗？”
周游三人同时望向唐正，唐正扯了扯嘴角。
“怎么，这道菜有问题？我之前网上点菜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这道菜？”
“帘卷佳人不是一道菜，而是这山庄里的一项服务。”周游解释道。
“什么服务？”
“就是……”周游犹豫，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据靳楠说，戏柳山庄除了吃喝玩乐，还有一项最吸引人的服务，那便是帘卷佳人，简而言之就是由山庄里的年轻女孩子服务客人，算是一种不得见光的交易。
如此帘卷佳人并非每位客人都能享受，必须是山庄里的高级贵宾。
“就是一种……”周游想用最浅显易懂的言语解释，被宋康仁打断：“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你给他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说罢，宋康仁挥了挥手，起身去到门口，边走边说：“就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吃你们的菜！”
周游跟着去打门口，从门缝望去，外头已经完全不见湘儿的身影，只有远处一个和湘儿差不多的妙龄女郎领着几个客人远远走来。
宋康仁忙将门关上，压着嗓子道：“外头有人，等一会再行动。”
周游点点头，回头看向王守义道：“王哥，你以前来过这里，相信有不少人认识你，所以待会你就待在这儿，顺便帮忙看着唐正和乔宇，免得他们二人说错话、行错事。”
“行！”王守义并不拒绝，“你们要注意安全。”
“这是自然！”
“师傅师傅……”唐正踩着小碎步跑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这个山庄里到底有什么？”
“这件事不该你操心！”周游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你且好好待在这儿，哪也不许去，乖乖等着我们回来。”
“可是师傅……”
“没有可是！”周游厉声喝止，背后传来宋康仁的声音：“外头没人了，走了游子！”
“师傅，宋医生，你们小心一点！”什么都问不出，唐正只能叮嘱周游。
……
夜色越渐深浓，周游与宋康仁走出望月阁，望向东面。
“来自东方的阴气，感觉到没有？”宋康仁问周游。
是啊，阴气，扩散在空气里。
虽然并不十分强烈，但周游右手指甲明显有所感知，正悄悄长出。
“是那棵老榕树吧？”周游反问，却并不需要宋康仁的回答。
“去看看！”宋康仁道。
老榕树坐落在戏柳山庄之内，由一堵一人多高的围墙围着。
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榕树随处可见，但老榕树不可见，而且还是一棵长得像人的榕树。
虽然并不确定戏柳山庄里的事情是否与老榕树有关，但周游二人决定从它入手。
望月阁处在戏柳山庄的末尾段，距离老榕树并不远，几分钟后二人停在围墙之外。
“这棵树，我想象中更大！”宋康仁抬头，一眼望不到顶，“如此大榕树，算得上是自然历史遗产了吧？怎的没圈进起来，弄成个保护区什么的？”
周游并未回应，一个跳跃，翻身而入。
手电筒灯光随手一照，一簇簇气生根从树枝垂下，就像整装待发的士兵，整齐划一。
宋康仁跟着进入，站在一处气生根旁，小声地问周游：“游子，你以前见过这么大的榕树吗？”
与榕树的对比之下，宋康人与周游二人显得如此小巧玲珑。
周游摇了摇头，不仅没见过，以前更是听也不曾听闻过。
“这老榕树生的蹊跷，看着不像是普通老树！”周游低声感叹。
“是啊！”宋康仁赞同地在生气跟上拍了拍：“这般大的老榕树，几百年历史应该有了吧？几百年的老树能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吗？不仅树枝葱茏，树叶更是繁密茂盛，岂不是蹊跷。”
周游往前走两步，轻轻跳起，摘下两片树叶，冰冰凉凉。
“宋医生，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的阴气，比外头更加浓烈？”周游眉头紧蹙，表情很不好看。
“确实！”宋康仁目光如炬，在林中游走，手中手电筒往前方照去，忽然一个白影在光线中一闪而过。
宋康仁不曾料及，手不自觉抖了一下，忙回移手电筒再看，哪里有什么白影。
周游看到宋康仁片刻的手抖，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宋康仁摇了摇头，“没事，许是看花了眼！”
周游眉头皱得更紧了。
“咱俩最好靠近一点，别乱走，免得走散。”
宋康仁点了点头，跟在周游身后，朝着深处走出。
越是走进，阴气越渐浓烈，本就寒冷的冬天，像是有一股凉气从内散发而出。
“你说，戏柳山庄里的那些诡异，会和这老榕树有关吗？”一边走，宋康仁一边问。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吗？”周游并不看宋康仁，随口回道。
“那这样一颗老树，你觉得它是如何做诡？”
“树精？”周游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
宋康仁冲周游笑，“我也这样想，这老榕树估摸着是成了精……”
话不及讲完，宋康仁忽然发出一声大叫：“哎呦，游子你干嘛突然摸我？”
周游瞪大了双眼看宋康仁：“我什么时候摸你了？”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后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周游握着手电筒的手紧了紧，不及思量，右手瞬间朝后腰袭去……
一个冰凉又干枯的树根，被周游拽在手里。
树根在周游手中轻轻扭动，像水中泥鳅，左右摇摆，却无法挣脱周游的束缚。
“小树精，真的是你！”宋康仁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变得狡黠。
树根从远处延伸而来，在地面上的一部分轻轻摆动，发出“吱吱吱”的声响，像是在与宋康仁交流，可惜他们听不懂。
“想偷袭我们，胆子倒是不小。”宋康仁语气低沉，想要从周游手中接过树根，脚踝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宋康仁预感不妙，忙起跳往后跳开，脚踝上的力度被忽然放大，宋康仁向上的力被阻断，跌落回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中电筒滚落而出，掉到不远处，光线正好照着他脚踝的位置。
一根足足半个手臂大的树根紧紧缠着宋康热的脚踝，并且树根不停向上伸张，欲将他整个小腿完全缠上。
“简直可恶！”宋康仁近乎咬牙，黑蛇顷刻而出，对准树根一口咬下，树根断成两截，一截仍然缠在他的脚上，另一节慌乱缩回，退到黑暗中再看不见。
“宋医生，你没事吧？”
周游想上来帮忙，一根树枝对准他的胸口袭来，周游忙弹跳开，手中镰刀指甲用力砍下，树根瞬间段成四五小段。
周游上前两步，想要将宋康仁从地上拉起，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
一开始声音很浅淡，不易察觉，慢慢地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就像从少到多的聚拢。
“不好，是那些树根，又来了！”周游感知到危险，甩掉手中手电筒，手中指甲越渐伸长，黑气萦绕。
树枝，从各个方向婆娑而来。
地面爬行、高空悬挂，以及气生根当中穿插，它们像长了眼的绳子，又像水中游鱼，更像是灵蛇，对着周游与宋康仁袭来。
“一只小小树怪，竟在这穷乡僻壤称大王！”
看清楚这些树根，宋康仁没有丝毫惧怕，蛇手一挥，口中吐出一团火焰，落在脚边，盘旋而来的树根遇火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朝背后逃走，一些速度较慢的，被火烤的滋滋响。
同时，周游手中镰刀手起起落落，那些从上而下，以及隐藏在气生根当中的树根被尽数砍断。
几十条根，在短短半分钟之内，全部消失无踪。
“不自量力的东西！”宋康仁口中低骂，重新拾起手电筒缓缓走向树干。
“游子，不用担心，如此树精，除了那些树根，恐连一般鬼邪都不如。”宋康仁担心周游心中恐惧，忙安慰。
周游‘嗯’一声算作回应，跟在宋康仁身后，亦步亦趋。
片刻的功夫，一颗两三个人怀抱方才能抱住的大树，呈现在周游二人眼前。
树干斑驳，历经沧桑，上头有很明显被砍过的痕迹。
“就是你吧！”宋康仁停在距离树干一米左右的位置，眼神犀利：“我当是什么灵邪在此作祟，弄出戏柳山庄这样一个大染缸。”
黑暗里传来沙沙声，就像是老树的回答。
“长得如此茂盛，看来吃过不少的人鬼邪灵吧！”宋康仁继续自说自话，“如你这般老妖，留着只是祸害，我今日就灭了你……”
“等一下，”周游想拦着宋康仁，但还是晚了，宋康仁的蛇手出击，触碰到树干又瞬间弹回。
宋康仁一声痛苦的尖叫，捏着自己的手腕，表情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