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老人与警
大个子跌跌撞撞地摔了一跤，腿磕在石头上受了伤。
他并不着急起来，坐在地上看伤口，但穿的太厚，完全挽不起裤腿，坐在地上直蹬腿，嘴里哭诉道：“疼……爸，我膝盖疼。”
老人心疼不已，慌忙着要去看儿子，怎奈脖子上架着周游的铁锹。
周游不放行，他动不了。
“宝宝不哭，爸待会就来看你。”
周游满脸黑线。
那大个子少说也得二十多岁年纪，摔了一跤不会自己起来吗？
原地打滚……这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吧？
“小兄弟，你就把铁锹拿开吧，我去看看我儿子。”老人求周游。
“刚才若不是我反应够快，你手里那一把铁锹就落我脑袋上了，如果当时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
“我儿子他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智商只有六岁，你就放我过去吧！”老头更着急了。
难怪大个子行为举止幼稚。
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怜悯他人的时候。
周游故作高傲地扬眉：“你想过去也行，先告诉我，你们父子俩大晚上的在这儿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样的老人与‘小孩’，周游不足为惧，“别再说是‘家里闷，上山透气’之类骗鬼的谎话。”
老人想了很久，道：“我……我其实是带着我儿子走亲戚，半道上迷路了。”
说谎精？
周游手上用力，铁锹压得老人肩膀疼，整个身体慢慢向下弯曲。
“我可没耐性了！”周游皱眉，冷冷喝道。
“我……我们真是走亲戚的……”老人欲言又止。
“嘴巴还真是紧！”
忙了一晚上，周游没有心思听一个老头的谎话。
看着两人掉在地上的铁锹与自己的铁锹，周游猜测道：“你们该不是跟我在做一样的事情吧？”
老人一听，表情顿时紧张。
周游瞬间明白了什么情况。
“你们俩是盗墓贼？”周游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老头你负责盗墓，你那个胖儿子负责搬东西……”
说罢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凭那个傻大个和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如何盗墓？
再着，这里都是普通坟墓，墓中不应该有多值钱的玩意。
就算盗墓，也不该是盗这样的墓。
老头和傻大个的行为，倒像是：盗尸！
老人勘查地形和打望，大个子搬运尸体。
“你们是在偷尸是不是？”周游说出自己的想法，老人立马变得紧张，‘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哭诉道：“小兄弟，我们只是混口饭吃，你千万别报警……”
老人的动作完全回答了周游的问题。
盗墓，或许只是盗走死者墓中值钱的东西，偷尸不一样，是在冒犯死者，这种行为比盗墓可恨上百上千倍。
周游没说话，脸上越渐阴郁。
“你们偷尸……做什么？”想了想，周游问道。
“卖！”老人回答。
“卖给谁？”
“王老板……”
“他住在哪？”
“我不知道……”老头摇头。
周游睁大双眼，狠狠瞪着老头，老人顿时哭道：“我是真不知道啊，每次王老板需要尸体时，就提前告诉我，我找到之后带回家，一般第二天他就会带人来取走。”
尸体能干嘛用？
周游想不明白，问老人道：“你知道那个王老板买尸体做什么吗？”
“不知道！”老人摇头，“不过我听说……”
老人降低声音，像是怕别人听见：“有些地方有结阴亲的说法。说是没结过婚的大姑娘或者大小子，死了后下地狱会遭到惩罚。所以有些年轻人死了之后，亲人会给他配冥婚。“
冥婚……
这个词让周游浑身不自在，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之前‘被结冥婚’的经历。
冥婚和阴亲这样的字眼，周游永远不想再听到。
“这是你的猜测吧？”
“嗯！”老人点头，怕周游质疑，又补充说：“不过冥婚的事情是真的，我以前就见过。我……”
“行了，这个我知道了。”周游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打断道：“你之前跟我说一堆大道理，挖别人的坟，偷别人的尸是如何不道德、生业障，又是如何的让父母亲伤心，你怎么还做，而且还以此换钱？”
“我……”老人楞了一下，“我跟你一样，不怕业障，而且我爹妈早就死了……”
一句话让周游顿时说不出话来。
看着老人一脸认真的模样，周游也并不好责骂，收回手里的铲子，道：
“行了，起来吧，你儿子再哭就该把附近的人招来了。”
“是是是！”
老人快走到大个子身边，掀起他的裤腿，对着大个子膝盖上被石头刮出的小伤口一阵吹，边吹边安慰。
一开始大个子哭不停，在老人的安慰下终于破涕为笑。
这一幕，周游竟看得有得感动。
在父母亲眼里，孩子再大也是孩子，再大也需要保护。
老人扶着儿子从地上起来，几句细语后离开，周游拽着铁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冲老人背影道：
“老人家，刚刚忘了问，你说那个买尸体的王老板，全名是什么？”
“王守义！”老人回答。
周游顿时呆住了，王守义，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理发店隔壁的寿衣店老板。
是碰巧重名，还是……他们就是一个人？
周游沉浸在惊愕中，传来老人的声音：“对了，小兄弟，今天的事……你能别报警吗？”
“那你能保证以后再也不偷别人的尸体了吗？”周游反问。
“这……”老人犹豫。
“如果你保证以后再不偷尸，今天的事，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周游真诚回答。
老人再次犹豫，几秒后道：“我一个人带大这个傻儿子挺不容易的，没别的本事，只能靠着卖尸体赚点钱……”
意思很明确！
“不……”周游刚要说话，老人抢着说道：“小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你别忘了，你今天的行为，我可都看得真真切切的，你要是报警，恐怕以后我们就要做‘邻居’了。”
最后‘邻居’二字，老人特意加重了语气。
周游当然明白老人的意思：要想他以后不偷尸，不可能！
若是报警，那就是鱼死网破，自己今晚的行为到了警察那里，和老人的偷尸没有多大区别。
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威胁气。
“放心，我不会报警的！”周游笑笑。
“好勒，谢谢小兄弟你了。”
周游点头，脸上依然带着笑。
等老人和大个子离开后，笑容渐渐凝结。
不报警？
怎可能？
周游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不是一个轻易受人威胁的人。
老人若继续偷尸，将会给尸体家人带来多大的伤痛，完全可以想象。
周游掏出手机，按下110：“云家村的墓群里有人偷尸，请处理！”
说罢周游挂断了电话，后续如何，那是老人与警察的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