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经二重
二十年后,共工殿的外面传来了一个消息,蚩尤兵败涿鹿,轩辕黄帝一统天下,大巫刑天怒发冲冠,执干戈攻入凌霄殿上,却被玉帝昊天斩杀于常羊山脚下,成为一个执干戈而舞的怪物,就这样子,曾盛极一时的巫族又折损了两位大巫……
大巫九凤统领残余巫族试图与人族修好,岂料,人皇颛顼在和谈之日突然发难,九凤措手不及之下重伤而遁,不知所踪,巫族,再一次变成了一盘散沙。
“哗”的一声,九头蛇手里的酒杯被捏成碎片,散落了一地,他气郁难平,叫嚷着:“岂有此理,这天庭真是欺人太甚,三番五次相助人族,损我巫族多员大将,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不成。”
“九哥别那么大声,师父可就在房间里,让他听到你可完了。”敖庚一边做着嘘的手势,一边注意着内屋的动向,巫族处于此风雨飘摇之境,共工殿内相柳最为伤心,要是让他听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恐怕都不足为奇。
九头蛇也发觉自己的声音的确有些过大,瞅了一眼内屋,低声叹了口气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阿爹为什么没有答应蚩尤叔叔的请求,那么多位叔叔都葬身涿鹿,有天庭相助的人族,不是单凭现在这个元气大伤的巫族的力量可相抗衡的,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天庭,还有轩辕老儿,你们都给我等着,这个仇,我和阿爹迟早是会报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昔日的天庭杀我族人,除我龙根,我恨他们入骨,现在的天庭看样子似乎也不怎么样,未来等我功夫练好了,我们一起去天庭讨个公道。”敖庚出声回应道,右手搭在了九头蛇的肩上,重重的按了下去。
是夜,敖庚独自一人坐在床铺之下,看着手中昔年相柳给他的共工祖巫的修炼笔记,自言自语的说道:“《共工水经》的第一重我已经练至巅峰,今夜我就可以尝试突破,师父说天象将变,早一天增强自己的实力就在未来的劫难中多一份自保的把握,我不求能帮师父杀敌,至少别给师父添麻烦才好。”
敖庚语毕双眼闭合,日夜练习的功法一经推动便在体内缓慢运转了起来,一股清冷的真气在肚腹之内游走,将敖庚所有的杂念洗除,全身心的沉入到了修炼之中。
《共工水经》的第一重“滴水穿石”要求将真气全部汇于丹田之内,凝而后发,待真气由皮球大小压缩到拳头大小,便算是成功。之后,这真气必须由气态完全转化为液态,真正变成一滴水才算一重大成,方有进阶资格。这时,只要将这滴液态真气平稳的散入到百脉之中,让其将丹田与四肢百脉连成网状,液态真气渗透过敖庚身体各处的每一处血肉,去除体内杂质,练筋洗髓,这第二重便算是成了。
敖庚于一个月前修炼之时就已经将真气液化,他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巩固自己的境界,将这清冷的液态真气控制的得心应手,才做突破,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液态真气在敖庚的缓缓推进之下渐渐从丹田之中流出,向百脉扩散而开,这股真气在丹田之时尚且不觉,刚一出了气府,一股阴寒之感直接冷的敖庚连打了三个寒颤,险些就控制不知自己体内的真气。敖庚体内的真气全部凝聚于一滴之内,稍有不慎,让这液态真气爆开,轻则百年修行毁于一旦,重则筋脉错落,走火入魔而死。所以这个进阶的过程万万急不来,必须循序渐进。
寒意上涌,又渐渐散开到四肢百脉之中,那感觉比在冰天雪地之中用冰块洗澡还要爽上不少,这液态真气散开之后寒意不但没有降低,竟还在逐渐的增强,渐渐将敖庚的意识模糊了下去,敖庚不知道,现在他的身体表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浅浅的灰黑色冰晶,从远处看,他就仿若一尊铁铸的雕像。
“敖庚,起来练功了,阿嚏,怎么这么冷,敖庚你……”九头蛇刚走进敖庚的房间立刻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凉意,眼睛一转,立刻就发现了敖庚的身体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渣,他的身体表面青红二气来回变化,脸上表情扭曲,神色痛苦,似乎正遭受着极其可怕的痛苦。
九头蛇脸色一变,立刻就飞跃到了敖庚的床边,手指正要搭上他的筋脉,查看他有何问题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自九头蛇的背后响起。
“不要动他。”相柳忽然现身于九头蛇的背后,用一种严厉的口气说道,脸色凝重而严肃,一下子就把九头蛇震的呆立在了原地。
“阿爹,敖庚这是……”
“他在突破《共工水经》的第二重,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如若我们轻举妄动,怕会毁了他一声的修为。”相柳沉声说道,额眉微皱,这孩子,我还是有些低估他了。
九头蛇有些吃惊的说道:“什么,可是我突破《共工水经》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啊。”
相柳注视着敖庚猜测道:“也许是因为他体内没有我们巫族的血脉,再者,他之前自断龙角,实在是伤的太重,气血不足,所受的磨难恐非你我所能想象。”
“阿爹,难道以你的通天法力,都没有办法帮他吗?”
相柳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我能帮他一时,却无法帮他一世,这一关若不是他自己走过,心里留下的魔障怕是会害他一辈子呀。”
“共工祖巫在上,保佑敖庚他吉人自有天相,遇难呈祥,逢凶化吉,有怪莫怪啊……”
此刻,敖庚体内的液态真气已经完全散入到了四肢百脉之中,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森然寒意让他冷的全身麻木,可是还没有结束,要等这液态真气将全身上下的血肉全部锻造完毕,至少要在保持这个状态的同时,让液态真气在体内循环七七四十九个周天,将原本清澈的液态真气变得粘稠,最后再拉扯成丝,将全身的筋脉都联系起来。
敖庚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运功,将散开的液态真气推动了起来,全身肌肉一下子仿佛在被冰刀子割般疼痛,寒气冲洗着敖庚的筋脉,本来被冻得都快没有知觉的敖庚,立刻就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寒冷刺骨,本没有表情的面孔一下子就痛苦的扭曲了起来,看得九头蛇直接把心揪到了嗓子眼上。
这样的表情持续变化着,因为洗练筋脉血肉的过程与推动液态真气散开不同,必须完全保持清醒,尽量让每一个细胞都经受这液态真气的冲洗才算大成,敖庚体表的衣物在真气的影响下直接破碎,一层黑色的污垢从他的体表派出,却又马上掉落,可是马上,又有一层新的污垢排出,好似往复循环,永无尽头一般持续……
四十个周天过去,敖庚体内的真气已经变得越来越为粘稠,敖庚不敢松懈,暗运气力,将这粘稠的真气反复挤压捏搓。真气在压力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为细长,好似一条条彼此缠连的丝线,深入到敖庚筋脉的深处,将体内那些本来互不相关的筋脉完美的连接成了一个整体,寒气渐渐退去,不,更准确的说是内敛到了那细丝连接而成的网络之中,那丝状物最后细到微不可见,彻底渗透进敖庚所有的筋脉与血肉之中,敖庚感觉现在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
敖庚一睁眼,立刻发现相柳与九头蛇都守在他的床头,立刻惊讶的叫道:“九哥儿,师父,你们怎么都在这?”
九头蛇见敖庚平安醒来,紧绷的神经立刻一松,笑骂着说道:“你倒好,这一睡直接睡了三天三夜,我和阿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感觉怎么样?”
敖庚挥舞了一下自己手臂,照实说道:“身体力量大了不少,而且变得更加柔韧,我的龙鳞感觉上好像附加了一层水波,挥臂膀时的阻力似乎被这层水波卸去,替我节省了不少体力。”
相柳点头道:“继续努力!”
敖庚与九头蛇之感觉眼前一花,相柳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阿爹这来去如风的是搞什么玩意呀。”九头蛇挠着脑袋有些不明白的嘟囔道,以前的阿爹是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呀。
敖庚呵呵一笑,在旁安慰道:“师父也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九哥儿,来,我刚刚突破,陪我练上一局。”
“怕你不成……”九头蛇长枪在手,随手挽了一个枪花就迅速突刺了过来,
敖庚一个晃身闪开了突刺,脚下生风,一个纵跃从窗外跳出,同时大声呼喊道:“这里太小施展不开,我们去外面训练场上痛快打上一场。”
九头蛇双腿用力,一个飞跃身体如火箭般弹起,凌空一踏,一下子就来到了敖庚的身后。敖庚看着身后九头蛇飞掠的身影,笑言道:“不如我们先比一下速度,我若让你追上了,就让你三招,你若追不上我,也让我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