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扑朔迷离
这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他的面容沧桑，身上穿着干净的旧袍子，手里还拿着一根碧青色的竹竿，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他的目光空洞，眼睛也没有聚焦，似乎是一个盲人。
“你是什么人？”
李擎天看着这个突然间走出来的青年，厉声喝问道。
李擎天已经睁开幽瞳，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青年是活人。
聂忘看到这人，脸上闪过一抹激动，但是他却没有说话，显然，他认识这个人。
青年没有回答，他从身后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葫芦，然后将葫芦盖子打开，又在葫芦上轻轻的拍了三下。
半空中的那个神祇念，还未等反应过来，便被那葫芦吞了进去。
“终于抓到你了，现在我可以弄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了。”
瞎子青年喃喃的自语道。
“你到底是谁！”
李擎天再度喝问。
“没想到，还有活人进来了。”
瞎子青年一怔，他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无涯子！！”
突然间，宇文玥惊叫一声，“妙手丹青，画圣无涯子！我在典籍中看过你的画像！”
“什么？！”
李擎天瞪大了眼睛，他急忙搜寻脑海中属于冥月的记忆。
冥月的记忆深处，埋葬着一抹淡淡的身影，那个身影渐渐的与眼前的瞎子青年重叠到一起。
无涯子！
一千两百年前，冥月与无涯子携手仙界，乃是无数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不过两人最终没有走到一起，有缘无分。
到后来，冥月被大罗仙宗算计，死在天劫之下，无涯子将冥月的尸骨收起，连同山水图一道葬入玄州城之外的古仙墓中。
而千年前，无涯子成为玄州州牧，篡改了玄淅留下的祭祀之术的祭品，险些将大坟中的龙族公主化作嗜血凶物。
到了现在，这无涯子竟然又一次现身，出现在这埋葬神族的深渊之下。
“他就是无涯子？”
雨墨微微皱眉，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无涯子，“妙手丹青的画圣，竟然瞎了？”
一个画师，或者说是画圣，竟然瞎了。
对于画圣来说，眼睛就是第二生命。
“无涯子？”
青年微微的一怔，“也许吧，我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嘤嘤嘤！”
突然间，淼从雨墨的怀里钻了出来，她的小爪子指着无涯子，嘴里嘤嘤嘤的抱怨着什么。
“她说什么？”
李擎天看向雨墨，下意识的问道。
“这只小狐狸说，她在梦中看到，就是这个人将她一脚踢开，将青铜椁放到属于她的地方。”
雨墨想了想，然后说道。
“梦中看到？”
雨墨并不知道大坟中的事情，所以对于淼的话，她有些不解。
李擎天和宇文玥对视一眼。
淼的梦境，都是真的！
五千年前，那座大坟从天而降，摧毁真水城，让琴川殉葬，莫非这一切都是眼前的无涯子所为？
“究竟是怎么回事？”
雨墨有些疑惑。
胡恩和聂忘则是屏住呼吸，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两人都是活了几千年的上仙，自然见过无涯子。
千年前的无涯子，封神如玉，乃是仙界第一等美男子，让无数仙女倾倒。
但是无涯子却是拒绝了所有的仙女，他的眼中始终含着无法掩去的忧伤。
因为冥月。
但眼前的无涯子虽然还是那个模样，但却满脸沧桑，变成一个盲人，再也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嘤嘤嘤！”
小狐狸无比委屈，却也只能嘤嘤嘤的叫着。
原本，她是可以使用幻术模拟出人族的语言。
但雨墨将她的幻术破掉之后，淼不仅无法幻化出人形，也没办法口出人言。不过使用幻术对现在的小狐狸来说，还有着巨大的伤害，雨墨破掉她的幻术，也是为了保护她。
“原来如此。”
雨墨侧耳倾听，也渐渐的了解了一些来龙去脉。
“我见过你。”
妖姬仔细打量无涯子，突然间说道：“你在这里很久了。”
妖姬还是僵尸的时候，虽然没有魂魄，但她的身体却是被动的记忆着这里的一切。
在活人墓的无数年间，妖姬不止一次见过无涯子。
“我也不知道。”
无涯子喃喃的说道。
“一千年前，你就在这里……五千年前，你还在这里。”
妖姬十分肯定的说道。
“什么？”
宇文玥和聂忘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眼前这个人是无涯子无异，这一点，胡恩和聂忘可以保证。他们都见过无涯子，认识无涯子身上的气息，绝对不会弄错。
“你一直在这里，我的活人墓出现之前，你就在这里。”
妖姬无比肯定的说道：“几万年前，你就在这里！”
“也许吧……我在这里太久了，我都忘记自己是谁了。”
无涯子想要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但是他的脸早已经僵硬，只能轻轻的扯扯嘴角。
“怎么会这样，如果你一直在这里，那么外面的无涯子是谁？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和你给我的感觉一样。”
聂忘来到无涯子面前，“当年，我曾向你问道，你以一画赠我，让我成就阵法宗师……”
“我并不会画画。”
无涯子摇头，“我看不见。”
聂忘的手一抖，一幅画卷出现在他的手上。
这幅画卷之上，是一片山水泼墨，下方落款是‘无涯子赠先火师弟’。
“好精妙的画，完美的诠释了阵法的真理，记载着一种天地大道。”
冥月见到那幅画，眼睛微微的一亮，“这幅画，确实是无涯子，也就是眼前之人画的。”
这幅画上，还留有无涯子的气息，与眼前的无涯子一般无二。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其实，根本就不用在意这些。”
蓦地，无涯子微微的摇头，“在这里，你们都会忘记一切，这些事情根本就微不足道。”
“你想出去吗？”
突然间，李擎天问道。
“出去？”
无涯子一怔，继而他摇了摇头，“出不去的。我尝试过无数种方法，都无法从这里出去……”
“你不行，不代表我们不行。”
李擎天轻轻的摇头。
“我知道你们是想要通过上方的那条河出去，但是这座深渊被一件东西镇压着。一旦你们尝试离开，那么那件东西就会汲取你们的生命，将你们化作干尸，就如同峭壁上的那些生灵一样。”
“出不去，出不去……”
无涯子喃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