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2章 计议用兵

朱植回到城郊大营时,王府文武属官们正聚在大帐内讨论此事,对于这封有点语焉不详的军报,大家各执一词,争不出个结果。都司经历曹骥显然也不知郭英的意思,对于边情是知无不言,其他的都是猜测。

朱植升帐左右一看,左右长史、左右围子手千户及四护卫指挥都在,先将军报给众人传阅,转头目视王雄问道:“此军报略显含糊,武定侯恐怕有考校大家的意思啊,王指挥!你觉得武定侯这是何意?”

“依末将看来,武定侯之意可能不在于出兵,而在于练兵,只要辽东各卫有兵力集结往辽阳,无论朝鲜李氏还是猛哥帖木儿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之前招抚的女真散部都得送还回来,那么此事即可平息。”王雄想了想回道。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朱植心里却不以为然,若如此兴师动众就为了要回一些女真人,就有点劳而无功,没太大的意义!

“恐怕未必!既然武定侯言称将征讨猛哥帖木儿,则此言必然不虚。据曹经历所言,辽阳库存粮草仅够六卫兵力出征两个月所需,可朝鲜则刚好有粮,如何操持此事,恐怕需要殿下先去辽阳再决定。”夏良卿分析道。

看来夏良卿也有些谋算能力啊,与自己想到一块儿了,不过建议先去辽阳倒是不错,便点头道:“若征调六卫精兵已经足够,后续粮草可作为越冬之用。那么明日一早本王先去辽阳,诸位留守各司其职,两处工地都不能停,静待消息。若辽西诸位指挥赶来,知会他们加紧备战即可。”

遣散众人后,朱植走进日常办公的小帐,让乔玄俭去转告宁庸、李子明准备出行,并支给所需粮草武器,随之提笔写好信件,略一沉吟让侯二召来仪卫副祝友涓,吩咐道:“你去找李千户调一总旗围子手,另支三万贯宝钞明日去山东一趟,派人将这两封信,及其中两万贯钞送交郭典宝和丘审理,而你只需负责一件事,设法找到那韩氏母女,可明白么?”

“殿下的意思是……将她们带回来?还是另有打算?”祝友涓面色一变,这事可是不小的风险,但殿下让自己来办此事足见信任,顿时又有些受宠若惊。

朱植坐在案后,目光带着审视地打量着祝友涓,其实他也有些犹豫,王府将吏属官都在朝庭有备案,用他们做这些事不保险,但手下确实缺人才,可想了想还是道:“当初跟随韩氏的有十名李千户麾下士兵,你最好是先找到他们,若联系上找到人了也不用急着回来,就在山东做些营生掩护,替本王打听些朝野消息。”

这可不就是锦衣卫的勾当?祝友涓有些震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得默默点头先答应下来。

宝钞三万贯也是不少钱,给郭铭和丘世明当然是招揽工坊管理人才,另外就是收购鹅毛、布料,找些能做衣服的织户过来。棉布做羽绒服面料、里布会漏毛,必须是精梳细棉布,或混搭一些细密的丝绸和锦缎才行,所以布料可能要特制。

次日一早,朱植便带着两千骑围子手出发,因为没闲杂人等,仅带些干粮和武器,经六天快马急行,赶到辽阳时中秋节刚过,郭英已经集结了定辽左、中、前、后、并沈阳中卫共两万八千兵,正在城外大营操场训练。

朱植也就没进城,直接到大营时天快黑了,高筑的墙寨上角楼、哨塔耸立,士兵们戒备森严。郭英闻讯与杨文、周兴等人一起将朱植迎进营房,一些中低级军官们则识趣告退。

亲卫进来奉上茶汤,朱植一口气喝干,清了清干渴得冒烟的嗓子开门见山就问:“据此前军报,武定侯果真就此打算征讨猛哥帖木儿吗?”

“正是!只待朝庭旨意一到便即出兵,但粮草准备不足,不知殿下可有办法筹集一些?”郭英居然没否认,直接回道。

朱植的表情颇有些玩味地笑了笑,一语点破道:“让朝鲜出粮给我们打猛哥帖木儿,那么朝鲜此前招抚的女真散部、向北部侵吞的一些堡寨是不是要默认了呢?”

显然,朝鲜边界的事扯皮了几年,大家都不愿意与朝鲜人谈这些事,否则就会被李朝给赖上。因为此时大明与朝鲜的边界并不完全是依鸭绿江,在中游咸镜道与平安道之间的江界、集安以北的慈城一带是属于大明东宁卫辖地,以及摩天岭以北图门江南岸一线百里左右区域都属大明,所以李成桂一直想把这一片战略要地给吞下。

“这当然不行,即算我大明对朝鲜宽和以待,李氏仍然会提各种条件,但我方可以派人借粮以试探李氏的态度,如果肯借则说明无出兵辽东的意图,否则就恐怕要两边一起打了。”郭英抚须微笑道。

这是要先礼后兵?不过这样确实更稳妥,既然郭英已经向朝庭请旨,那十有八九会获得老朱批准,已经没办法推迟战事。

朱植心中暗叹,只好点头拍板道:“那就让杨总兵安排曹经历率车马队南下宁边都护府一趟,顺便将李朝擅自招揽的女真散部带回安置,必须要快去快回。而前期调集兵力所需粮草,王府可垫付五万石,但之后需要补足。”

“只要朝庭诏准,山东、河北会有粮调来,另据最新情报显示,猛哥帖木儿非常狡诈,这几个月一共招降了两三千女真人,近来已率部落离开阿速纳合站,沿忽儿海河与漆溪山之间草地向北迁移,这是想要退回胡里改江一带,如此我们的战线拉长,粮草转运消耗更大,殿下以为出多少兵合适呢?”

郭英取出一卷辽东地图挂在帐内屏风上,手指沿着出辽阳的行军路线一直比划到翰朵怜万户府(今黑龙江依兰县),又转头目视朱植问道。

如此审视考校的意味,傻子也看得出来啊,朱植苦笑,目光从帐内几人脸上扫过,淡然回道:“至少需出动十二卫兵力吧,以五卫兵力沿途设置兵站运粮,作战精兵七卫,其中配两卫精骑,五卫步卒,以女真三万户全体为假想敌也是差不多了。”

“假想敌?这倒也贴切,那此次用兵臣就坐镇开原,殿下率杨、周二位总兵出征即可。”郭英满意地点点头,又道:“那接下来就一起参详参详,看抽调哪此卫所的兵力。”

杨文颌首示意,周兴转身出了大帐,不一会儿带着几名佥事、经历抬来两个大木箱,取出辽东各卫所军力配置名册一一翻看起来。

朱植也上前好奇地拿起一本看了看,发现笔迹都是新的,这大概是几人之前早已参谋拟定,顿时就没什么兴趣,转头问杨文道:“广宁四护卫,得留下两位指挥主事,杨将军打算抽调几个千户所?”

杨文去另一只大箱子里找到一叠名册递上前道:“这是关于四护卫的,殿下可以看看!”

朱植接过来一翻阅,广宁护卫王雄部抽调两个千户,左护卫孙晋部抽两个千户,中护卫文廷震部一个千户,共一卫骑兵,另外是广宁左屯卫、中屯卫、宁远卫、义州卫共抽调十个千户步卒,这充份考虑到了王府与盘山的工程问题,只是统兵的将领人选,朱植想要更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