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第二十九章

神仙也是拥有七情六欲的,云渡和锦觅身世的变动让天界各处都不安生,仙云飘渺之下有一丝嗅不到的暗潮汹涌。

九方云宫乃是天后的宫殿,此刻她正坐在正殿内咬牙切齿。

天帝站在省经阁内一幅美人图面前,缅怀心中挚爱,也许越是得不到的越是难以忘却。

“梓芬,没想到你和水神还有这样一对女儿……梓芬,云渡那孩子像了你十足,连低头垂眼,嘴角轻撇,眼底清光,都像了十足……梓芬,锦觅倒是一派春光明媚,她和旭凤好像情有些情义,只可惜,我是天帝,要顾全大局……梓芬,你放心,既然云渡和锦觅是你的血脉,我会把她们当做自己女儿一样看待的……好好补偿她们……梓芬……”天帝难得真心实意的惆怅,悉数付给了一幅画卷。

洛湘府庭院中

“我竟不知,你和梓芬还有一对双生子在世间,梓芬她太苦了,如果我知道她当年承受的一切,我一定不会听信天帝谣言和你完婚的,”风神临秀眼底带了痛苦,眼角微红。

“临秀,没有如果,就算重来一次,梓芬她还是会这样做。”水神轻叹一口气,“还好,让我遇到她们姐妹,不然将来,我该如何面对梓芬啊……四千年啊,我对她们一无所知,没尽过半分做父亲的责任……让她们一个以孤女的身份拘在水镜里,一个为了活命日日承受那般煎熬……”

“梓芬从来都只会替别人考虑。”风神感慨,突然愤愤,“我们要替梓芬报仇!”

“临秀,当我知道梓芬经历的一切时,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梓芬的遗言却是不许任何人替她报仇,……她已经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就是不希望我们冲动,不希望我们报仇。如今又有了漪儿和覓儿,我们反而更要稳重小心。”

“既然是梓芬和你的孩子,那日后便也是我的孩子。”临秀沉思片刻,真心实意的提出来接两个孩子回洛湘府的事情,“我们该把她们接回来,好好照顾,好好补偿她们。”

“临秀”水神感激的看了风神,风神微微一笑,“梓芬与我情同姐妹”

水神伸手去拿酒壶,风神发现水神的酒杯空了,主动拿了酒壶为他斟酒,水神覆上那只手,“临秀”谢谢你。

水神和风神隔着桌子对视,气氛倒是比以往暖和了些许。

栖梧宫内旭凤坐在正殿之中听燎原君回报近日关于黑衣人的事情,旭凤吩咐下去,要求布控外松内紧,将大部分人都撤回来,只派几个机灵的继续探查。

布星台处

润玉同云渡从天河尽处一路回到布星台。

“漪儿”润玉看着坐在身旁喝酒的红衣女子,温润的笑了,“嫁给我,只怕日后会受些委屈,润玉一生清寒,无尊位,少亲朋,只有一间陋室,几只小兽……”

云渡仰头喝酒的动作顿住了,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细碎的画面:

星幕之下假山石旁,白衣少年温润如玉,假山石上女子大红衣袍,本该红艳似火的颜色生生被这人穿出了清冷无边的错觉。白衣少年看着假山石上喝酒的红衣女子问道“云渡,润玉一生清贫,无尊位,少亲朋,充其量只有这几间陋室,嫁给我,难免清寒一些,委屈你了。”

“阿玉,我不委屈,我反倒觉得委屈了你。”红衣女子嗤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入了师尊门下的,修的灭情绝爱之道,我不懂情爱,心中空空如也。所以说委屈的那个人是你。”说罢,跳下假山,站到白衣少年面前,“如此,你可还要娶我?”

“无妨。”白衣少年垂了眼睑。

“呦呦……”梦魇仰着头叼了云渡的袖袍,云渡回过神来,低头拍了拍脚边的小兽,站起身来,微仰头看着润玉,“你可会缺了我烈酒?”

“也许会”润玉温润的看着云渡。

“无妨”云渡垂了眼睑,“阿玉,如果我不懂男欢女爱,你可还要娶我?”

“无妨”润玉愣了一下,温润的笑着摸了面前人的头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

“只陪在你身边就好吗?”云渡继续垂着头,看上去像是盯了自己脚尖,实则是垂了眼:

碧湖轻舟,红衣白袍,交颈相抱。

“我要你答应我,只陪着我”

“那若是我离开京都城了呢?”

“那我就随你离了这京都。”

“既然如此,那我答应你,走到哪里都带着你,只陪着你。”

…………

…………

“嗯,只陪在我身边。漪儿,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你每天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可以吗?”润玉将人揽抱入怀。

“阿玉”云渡的头闷在润玉怀中,语调平和,润玉瞧不见她垂着的眼里一闪而过的狰狞之色。

“嗯?”润玉轻声应了,低头看看怀里的人。

云渡眼底又划过一丝迷茫:“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吗?”

“嗯。”润玉点头,嘴角微微勾起。

“可是娶了我,只怕天后再也不会轻放了你”云渡沉吟片刻,“只怕你会……”

“无妨”润玉打断云渡的话,“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润玉九死不悔。”

云渡心中微跳,脑海里细碎的画面飘闪不断:

一座临水阁楼内,一女子面容消瘦靠窗而站,裹着的飘纱白裙,被春风扬起,好似要带了人乘风而去。楼梯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白衣少年手捧着一件披风出现,女子回身明媚一笑:“阿玉,你来了。”

“漪儿,你病着,莫要这般站在窗前,小心着了风寒。”白衣少年将手里披风为女子穿上。

“阿玉,你瞧。”女子牵着少年的手指着窗外湖面上的戏水鸳鸯说道,“它们多快活。”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少年轻笑,“漪儿,我可比这水里的鸳鸯让人艳羡的多了,你不妨多看看我。”

女子嘴角的笑渐渐消散,目光中透着一丝莫名:“阿玉,我不懂情爱,如今身子又破败不堪,你可是还要娶我。”

“漪儿,润玉得你,九死不悔。”少年将眼前人的双手合拢放在胸口处,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这一生所求不多,你只需每日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可好?”

“好”女子沉吟片刻,展颜一笑,“我答应你。”

“风有些凉了,我们回去吧。”

“好”

……

……

……

转眼春日变冬寒,女子靠坐在暖阁内,虽身形容貌皆未发生变化,但眼底的水光却是暗淡不少,透着暮色。

“漪儿!”少年裹着一身风雪闯了进来,半蹲在女子塌前,“漪儿,我不求你爱我了,我要你活着,长长久久的陪着我”

“阿玉?”女子被少年的模样惊到了,“你说要下泗水公办,少说也要三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一回来还说什么活活死死的。”

“漪儿,我都知道了,我反悔了,我不想要你爱我,我只要你活着,长长久久的陪着我,就好,可还来得及?”少年秋水一般的眼睛因着连日奔波挂满了血丝。

女子听了少年的话垂了眼:“你去凌云峰了?”

“是……你病这样厉害,漪儿,我实在是怕。”少年哽咽,“都说凌云峰仙师黄岐之术天下第一,你可是他的关门弟子啊……漪儿,漪儿,我不是有意要诓骗你的,你莫要恼我。”少年哪里还有矜贵清雅天家气度,慌张如同三岁稚童。

“阿玉,我没怪你,你快起来,把衣服换一换,小心着了风寒。”女子哭笑不得的看着可怜巴巴瞧着自己的少年。

“我……”少年这才想起自己一身风雪,连忙起身把外衣脱掉,又将手搓热,坐回女子身边,双手捧起女子的手,小心的摸着,“漪儿,仙师说了,这病求人不如求己。润玉求你,我不想你爱我了,我想你长长久久的陪着我,好不好?”

“阿玉,你真的这样想吗?不会不开心吗?”女子反手握了少年的手,“阿玉,其实这些日子,我很开心,爱你,是云渡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漪儿,只要你好好的陪着我,我就满足了,我爱你就好,好不好?答应我。”少年隐下眼眶水光,“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你陪着我,直到暮雪白头。”

“好”女子眉眼弯弯,眼里亮起星光,一滴眼泪自眼睑坠落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少年低头吻住那滴泪,“漪儿,我去换衣服。”

“漪儿?”润玉见怀里的人过分安静,有些不适应。

“嗯”云渡轻声应着:

大红嫁衣,凤凰头冠,百人仪仗,青石城墙。

云渡突的睁开眼睛,内里无神:“你知道你和天上的星星有什么不同吗?”云渡此时已经被脑中细碎画面夺了心神。

润玉僵住,眼神里透着处一丝痛苦:“愿闻其详”

“星星在天上,而你……在云渡心里。”

“漪儿?!!”润玉正要将怀里的人推开,却被云渡反手抱住腰身,眼角出流出一滴血泪,“小白龙,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竟然食言了,对不起,我竟然把我们的曾经忘记了,对不起,小白龙,对不起……我……咳咳……阿玉……”

“漪儿,你怎么了?你松开我!”润玉察觉衣襟上的湿意,慌张了。

“小白龙,你别动……咳咳,让我抱抱你……咳咳,让我把话说完……”云渡双手交缠,死死扣在一起,润玉听了安静下来,“漪儿,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小白龙……咳咳……你别慌,我没事,我只是有话想对你讲清楚”云渡咽下一口血水,“阿玉,嫁给你,云渡从来不觉得委屈,……咳咳……小白龙,我喜欢你……是男女情爱的喜欢……我……”云渡话未说完双手重重的下垂了去,整个人朝后仰倒。

“漪儿!!!”润玉一把把托了云渡,奈何怀中人周身泛起一层寒霜,寒霜之上是蓝色火光,逐渐漂浮在半空中,“漪儿!!!”润玉白色的仙袍前襟处开着一朵朵惊心动魄的红色。

“痴儿……”紫薇帝君坠地显形。

“帝君!漪儿这是怎么了?求帝君救她!”润玉一身狼狈。

“夜神殿下可愿听老夫讲个故事?”紫薇帝君拉住润玉,润玉袖中的手微微攥拳,拱手行礼,“润玉愿闻其详。”

“四千多年前,元君抱来一个才临世的婴孩,只有这么大”帝君双手比划着,目露慈爱,“老夫第一次见到这么娇软的小东西,心中欢喜的很。可老夫很快发现这小东西七情残缺,六欲不全,体内还带了琉璃净火,只怕活不过一年半载,老夫不忍,取天极寒脉内一缕极光种入小东西的体内,阳极和阴极相冲,那得多折磨人啊,可这小东西性子格外的坚韧,活了下来,这一活就活到了现在。想必夜神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紫薇帝君感叹,“五十多年前,老夫的小东西同夜神殿下误落凡尘历劫,连带戈凌那畜生也跟着去了。”紫薇帝君衣袍突的无风自动,“那一年渡儿和戈凌同时凡胎身死,老夫下界接二人回上清界,可那丫头她说什么也不肯回去,就那么跪在我脚边,满面泪痕指着你,说答应了的事情她不能食言,她要以神魂之态陪着你走完那一遭。老夫实话告诉你,渡儿从未哭过!从未啊,老夫掐指一算发现她的命格呈现完好状态,当下老夫猜测,渡儿本就不是命格残缺之人,恐怕是那缕琉璃净火在胎内烧灼了她的情根,使得她情根残缺不全,呈现命格不全之像。老夫被她哭的心碎,答应了她。可老夫返回上清界,这才发现,她生死劫内套了一个情劫,老夫悔啊,不该留她在下界陪你。那时戈凌向老夫求娶渡儿,老夫哪里肯呢?当下就拒绝了。老夫娇娇软软的小东西,好容易活到如今,走了一遭凡尘补全命格却多出个情劫,老夫舍不得她再凭遭磨难,待她归来,趁她还未苏醒时封印了她的情丝,故意模糊了她历劫的经历,期望保她平安。直到天后寿宴,她因你一片龙鳞自解封印,吐血昏厥,老夫察觉后急急派戈凌前去接她回府,本欲亲手剔除她的情根,让她就此做个无欲仙。谁知道戈凌那孽障竟然借此机会以禁术鸳鸯结生拔了她的情丝,若非老夫撞破,只怕渡儿此刻早就被他种下鸳鸯结,违心的钟情于他了。”紫薇帝君长叹一声,“都是冤孽啊,老夫发现当即以净火将禁术烧灼干净,又亲自种下禁制,欲使她情丝此生不再重生。以鸳鸯结手法被剔除情丝者,情动则神伤,若要情丝再生,神魂必受凌迟之痛,而渡儿,若情根再生又要比旁人多一份灵魂烧灼之苦。老夫舍不得啊!今夜,老夫不知夜神殿下和渡儿说了什么,勾的她自解封印,硬要补全情根。”紫薇帝君眼中寒光一闪,“事到如今,老夫也无能为力,只能看她造化,能不能挺的过去了。”

“漪儿……”润玉双手紧握,掌心被指甲戳破而不自知。

“夜神,你可知本座为何答应了你?”紫薇帝君闭闭眼,又自答,“本座当日恨不得杀了你,好就此断了她的情劫根源。可……渡儿连区区二十三年都舍不得抛了你,若本座真的为了一个劫难将你杀了,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认我这个老头子了。老头子活了数几十万年,就这么一个舍不得,当真是舍不得啊。昔日元君带她来本座府邸时,本座就想收了她做亲女,可元君说了万年内,她于本座只有师徒之缘,强求不得……”

“老头儿,你好唠叨。”漂浮在半空的人此刻苏醒过来,润玉一步跨到云渡身边拦腰将人横抱起来,“漪儿……”

“小白龙,你莫要轻信这老头儿胡说,他惯会骗人,你又不是没领教过。”云渡咧嘴轻笑,“老头儿,凡人一生百年还需有五味杂陈才能称的上有滋有味,神仙一活就是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无欲仙,太寡淡了,小爷可做不得。”

“死丫头!”紫薇帝君摸摸眼角,“没大没小。”

“是是是,是徒儿无状,夜半时分还惊动了师尊来着布星台给人讲故事”云渡轻咳一声,“师尊莫恼,如今故事已完,师尊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夜里风寒露重的,你老胳膊老腿儿的,莫要染了风,到时还要我哄您。”

“没良心,没良心,罢罢,本座这就走,省的你嫌我碍了你这小东西的眼。”紫薇帝君摇头,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了。

“漪儿……”润玉瞧着自己怀里虚弱的人,声音哽咽了,他心疼的恨不能替了她,手里的劲道丝毫不敢重了,生怕给她凭添伤痛。

云渡伸出手去够润玉的眉眼,润玉赶忙坐下,握着她的手,替她搭放在自己眉眼处,云渡轻笑:“这次我们月白天青的大殿下可是被我连累了。”云渡的手滑落下来,闭眼靠着小白龙的胸睡了过去。

润玉探查怀里人的经脉,内里破碎不堪,心中一痛,运了灵力为其疗伤。

“夜神殿下若是不想害师妹,还是不要乱来的好。”一道黑影出现,润玉龙目怒瞪,“戈凌!”自润玉周为浮现一片冰晶,簌簌的朝来人飞入。

“呵……咳咳”戈凌生受了,目带凄惨,“凡尘我争不过你,回了上清界,我还是争不过你,明明我才是和她生活了四千多年的人,她却次次都选了你!润玉!若有一日,我发现你有负她之意,我定会带她离开,让你再也见不到她,毕竟她还有一根情丝再我这里,你别以为杀了我就安枕无忧,我若没准备,我是不会出现的。师妹体内伤势,自行恢复对她最好,你若心疼,不妨拿了月露给她浸泡,当然若是再加一盏水属性应龙血,恢复的更快。润玉,我不是输给了你,我只是从来没有赢过小师妹。”

“多谢”润玉压了怒意道了谢,“你说的机会,只怕不会有的。”

“呵,天家薄情者不知几凡,夜神殿下的话莫要说早了”戈凌捂着胸口隐去,“师妹一次只受得住一盏龙血,每隔七日一次,总共只受得住七盏。”

“漪儿,我们回家。”润玉站起身抱着云渡往璇玑宫走去。

璇玑宫庭院内

“殿下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邝露远远看到润玉,迎了上去,“殿下这是怎么了?云渡仙君她……”

“去备一桶无根水来。”润玉绕过邝露,急急进了自己的寝殿,邝露应了,没一会儿提了一桶露水来,“殿下,水来了。”

“出去吧。”润玉小心翼翼的将怀里人放在床榻之上,像放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等一下,你将此物交于日卯星君,就说本神今夜有些体乏,便不亲去交接了,请他多多体谅。”

“殿下,日卯星君是天后的人,不若我来照顾云渡仙君,左右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邝露劝慰。

“本神心中有数”润玉神色发冷,“小白龙,”云渡恰好醒来,拽拽润玉的手指,润玉凑近紧张的问,“漪儿,怎么了?”

“你去吧,我没事。”云渡想要坐起身,润玉按住她,“你别动,我去就是了,你等我回来。”说罢对着云渡面庞轻挥,云渡神色一怔,歪头昏睡过去。

“殿下?”邝露等着润玉改变主意,“还要本神再重复一遍吗?”润玉寒着脸,邝露低头退下。

润玉甩袖,殿门窗户皆自动闭合,润玉站在寝殿内在屋内布了结界,而后右手双指并拢朝地上一点,地上多出一个浴桶。

润玉将那桶无根水倒入浴桶,将所有月露兑进去,割破手腕引了一盏血加入,浴桶内飘起青烟,殿内弥漫起一股异香,乃龙血本身的香气。一切备好,润玉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云渡放在浴桶内。

一个时辰后,润玉将人捞起来,整理一番后放回床榻之上,这才收拾打理了自己。

“殿下,上清界紫薇帝君府来了一名叫点水的仙子,求见云渡仙君。”邝露领着点水站在殿外通报,殿门开了半扇。

“进来。”

点水朝邝露行了一礼迈步进去,邝露看着重新关闭的殿门,思量片刻离了璇玑宫。

“夜神仙上,帝君命点水前来照看仙君。”点水朝润玉拱手行礼。

“你来替你家仙君换了衣物,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润玉起身让出地方,“我去省经阁找几本书,一会儿就回来。”

“仙上慢去,点水会好好照看我家仙君的。”点水行礼,若是云渡醒着,一眼就能看出点水对润玉的不满。润玉自是感受到了,可此刻他计较不得,何况云渡此番皆是因为自己。

润玉点头离去,点水叹口气,转转眼,耸了鼻子:“哼,不枉云渡为你走一番炼狱。”原是她嗅到了龙血异香,润玉亲自打理过的寝殿,为的就是不让云渡嗅到龙血异香,想不到点水鼻子这样灵儿。

润玉匆匆离去又手捧几卷玉简匆匆回来。

“仙上,点水瞧庭院里的拒霜花和帝君府内的同出一脉,便掐了几朵,不知璇玑宫可有厨房?”点水见润玉回来,“点水想为仙君做鲜花饼,仙君要喝汤药,有鲜花饼好喂些。”

“后殿有”润玉点头应允,捧了书简靠坐在云渡身边看了一起。

此刻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