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5章 这才是大奸臣

姜果然是老的辣!

一块在锦衣卫当中沉浮了几十年的老姜,自然是辣到了极点。

骆思恭早就看明白大势了眼下这位大明天子和太祖、成祖一个路数,凶残着呢!

在他手底下做官得千万牢记一点,绝不能和他顶着来,要不然会死得很难看的!

当然了,身为朝廷命官,也不能因为皇帝老子太凶残,就不去当奸臣捞银子了。

想当年太祖高皇帝在世的时候,当官的该捞不还是在捞?只是要小心一点,低调一点。

所以对付朱由检这路凶暴英明之君,就不能在明面上硬顶,要不然就是找死了。而是要阳奉阴违,适可而止……这个万岁爷虽然凶暴英明,但他也是孤家寡人,对付下面的奸臣只能用杀鸡儆猴的办法。

所以大家就要努力当猴,绝不当那只被宰掉的鸡!

而这一次,骆思恭、骆养性父子不仅要当猴,而且还要当两只左右逢源,上下通达的猴头。

一老一壮两只猴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壮猴头骆养性又对众人道:“万岁爷在陕西时先拿一帮变民开刀立了威,六十破一万……然后又除了秦府的藩。到四川、贵州则屠了安奢两家,还移了蜀藩。在湖广,呵呵,不说了,惨啊……现在又到了南直隶,大家伙好好想想吧!”

“对啊!”

“他到哪儿都得死一堆人!”

“咱们的小心一点……”

“算了算了,一千万就一千万吧!”

这帮勋贵都怕了,南京勋贵本来就怂,北京勋贵再怎么都在第一线守国门,时不时的还得和鞑子打一仗,多少有点血性,而南京勋贵舒服了二百多年,是真的朽烂到家了。

“骆卫帅,咱们交税就是了,为什么还要保住南京户部啊?”

不知道是哪个没用南京勋贵忽然问了一句。

骆思恭已经把这帮怂货的表现都尽收眼底了,当下就笑道:“保住南京户部的权,咱们这些人才能躲在后面有所转寰啊!如果没有了南京户部,那咱们就得直接去面对万岁爷派下来的大府了!”

南京户部再怎么都比军政财大权一把抓的“大知府”好应付。南京户部高高在上,手头的权力又不是太大,而且责任也不大南京户部和北京户部肩碰肩的衙门,谁卖谁的账?而且大明皇帝又难得来一次南京,只要他不来,那就是天高皇帝远。

骆老头子又道:“现在老夫估摸着万岁爷一年能收到2000万应该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这2000万从哪儿来……还不是咱们和南京户部商量着来吗?”

魏国公徐弘基打断骆思恭道:“骆卫帅,不是说1000万吗?怎么变成2000万了?”

“还有商税呢!”骆养性接过问题,“南直隶工商繁荣是一眼可见的,能不交商税?再说了,从崇祯七年大比开始,进士名额就要分省计算了……而各省额度多少,是和纳税多少挂钩的。

现在湖广一年给朝廷2000万,咱们南直隶能少给?少给了,以后的阁老可就都是湖广人了!这事儿咱们能答应,江南士林也不能答应啊!”

把税收和进士、举人名额挂钩的路数还真是挺奸恶的,这摆明就是要调动下面的士大夫和商人、勋贵斗争,同时也挑拨各省各府士大夫之间的关系。

“可是1000万商税也太多了吧?”

“是啊,1000万呢!”

“怎么拿得出来?”

勋贵家的子弟一般都是学渣,没什么机会可以走科举的路子上升,所以他们才不在乎有多少额度,当然不希望用自家的银子为士大夫的子弟铺路。

骆思恭拈着胡须笑道:“2000万其实也没那么多过去朝廷从南直隶所取的额税,基本是钱粮各半。其中的粮食又要走漕运北上,送去北京。可是南直隶这些年棉桑大兴,人口又大增,粮食早就不富裕了,甚至还不够自己吃的,每年都要从湖广购入大量的粮食。如果能将所有的田赋都折了色,对南直隶来说是很有好处的。

另外,万岁爷已经下了废漕改海的决心这对南直隶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善政啊!南直隶为了维护运河畅通,每年扔在运河上的人力物力,都不下200万之数,而且保漕弃淮又让淮河两岸时常洪水大发!

骆老爷子叹了口气:“譬如徐州上一次的洪水淹了几年,到崇祯三年才退水退之后就是运河清淤,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还没搞完,今年又淹了!

光是徐州和淮安府的淮北州县,因为这两场洪水损失的粮食,就够整个南直隶缴个两三年田赋了!”

南直隶的田税总额虽然只有600多万石,看着不多。但是由南京户部负责的漕运开销,以及治理淮河、洪泽湖和南直隶境内黄淮的开销,是不算在这600多万石内。这些费用基本上得由南京户部自筹,也就是向下摊派。

而黄淮运这个大麻烦的根子就是黄淮夺淮后的“保漕弃淮”,这个政策穷了两淮几百年,将本来富裕的淮河沿岸变成水患连年的苦地方。

如果大明朝廷肯放弃漕运,改用海运。那么“保漕”就变成“保淮”,就可以在徐州和淮安府的淮北地区另外开凿黄河入海通道。这条河道一成,黄河泥沙就不会再进入淮河,淮河水患也就能大大缓解。而且维护淮河、黄河、运河的费用也可以减少许多。

整个南直隶从中的获利,每年都会有几千万石

骆思恭又道;“另外,现在朝廷有了2000石湖广米,就不需要南直隶拿出米粮北运了。这样咱们就你争取折色而且还能争取折布和折绢。南直隶盛产棉布丝绸,这2000石的税收是交粮食、交银子、交布绢,那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万岁爷能答应折布折绢?”又有一个南京勋贵问了起来。

南直隶有苏州、南京、扬州、松江等四个纺织业中心城市,布匹丝绸的产量极大,不仅行销中华,还远销世界。如果将2000万石折成布绢,那么对南直隶来说,压力就大大减轻了。

“能啊!”骆养性笑了起来,“万岁爷不是不讲道理的现在淮河还没治理好,南直隶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再运2000万石北上,那可就得饿殍遍野了。而运银子北上南直隶市面上才多少银子?一年运2000万北上,很快就会没银子了。而北直隶的银子太多,粮价布家就该大涨了。不如运布匹丝绸北上,又可以当军饷发,又能用来拉拢蒙古人,不是很好吗?”

大奸臣还是懂一点金融的,知道北京周围商品经济不发达,根本消化不了大量的白银。而南直隶经济发达,又需要银子周转如果朱由检效仿逆子,建立了一个以银行业为中心的金融体系,当然不愁北京银子多了,南京的银子少了。

可是朱由检没想过这事儿,也不懂这个,所以他肯定会答应折布折绢。

骆思恭的目光在厅堂之内又是一扫,笑着道:“诸位如果没有意义,那咱们就一块儿拟个奏章,然后过江去狮子岭见万岁爷也让万岁爷瞧瞧咱们这些勋贵和大明朝都是一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