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豪赌

宁芝该透露给狄云枫的毫无保留,没透露的狄云枫大致也猜到了。

宁芝是远自外海的人鱼族,圣蓝岛是人鱼一族的故土,她没说是何原因导致故土被侵占,但从先前她憎恨人类和修士的过激言语中大致能分析得出。

人鱼一族颠沛流离,独剩下她一人潜伏在滨海镇逃过一劫,听她说人鱼想要维持人身必须吃食圣蓝岛上的“圣蓝果实”,她携带的果实已所剩无几,最多坚持不过一月便会变回人鱼身,到时她只能活在水里,死也只能死在水里。

“那你为何就没有想过回归大海呢?”狄云枫问道。

宁芝抹去眼角的泪花儿,悲伤道:“人鱼族不是战斗水族,想要横穿水域到达外海根本不可能,很多海兽都惦记着人鱼的身体和血肉,而且……而且我又回去作甚呢?圣蓝岛只怕早就已经被其他水族占领了吧?”

宁芝的眼泪“吧嗒吧嗒”留下,变成一颗颗晶莹的珍珠落在掌心,她捧着眼泪化作的珍珠,手把手递给狄云枫道:“这就当做是我们达成协议的定金,你若能安全回来我定会的按承诺付给你五万灵晶。”

近了才瞧见这个女人的美丽和柔弱,妖精果真是妖精,迷死人的小妖精。

宁芝背过身,肌肤丝滑如玉,又听她羞涩道:“白长老若是真能帮我这个忙,莫说是五万灵晶,哪怕是以身相许宁芝也愿意,只要白长老不怕我掏你的心窝窝。”

狄云枫揉了揉鼻子,先是问道:“你们人鱼是不是一生下来就要选择一个男人侍奉?”

宁芝惊讶道:“白长老为何知晓人鱼族规?”

狄云枫淡然笑道:“我只听过美丽的人鱼传说。人鱼象征着美好的爱情,若人与能遇见一个真爱她的男人,她就有机会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宁芝惨淡一笑:“可我们族内从来就没有哪个人鱼成功过,有很多傻女孩儿以为自己能得到爱情,可谁知却被人族骗去供人凌辱赏完。”

“楼主,楼主,你们完事了没?下面又有人打架了,拉都拉不住,你快亲自下楼去瞧瞧吧?”琳儿的声音突然从外头传来。

“这姑娘也是人鱼?”狄云枫笑问道。

宁芝苦笑道:“她可不是人鱼,她呀是天生的人精!”

“我要走了,顺便下楼去看看,你要知道我最擅长的便是拉架了。”

狄云枫与宁芝走下楼去。

……

最正确的拉架方式便是将打架的双方全都胖揍一顿。

狄云枫很久都没有用全都,凭力气酒鬼打过架,今个儿有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在场,他怎么也要好好炫技一把!

“白长老,你小心了,若是打坏了楼里的东西,可是要从你酬金里扣除的。”

狄云枫当然不能给雇主克扣赏钱的借口,打起架来游刃有余,崩坏两颗牙齿就绝对不会断掉三根肋骨。

几个回合下来,楼中的几个闹事者全都躺在地上“哎哟连天”地叫唤。

狄云枫拍了拍手,回头冲宁芝比了个离开的手势,在一行人的佩服目光中大摇大摆走出玉烟楼。

出了玉烟楼,不知不觉已来到深夜,天上又是酥麻小雨,只有在指路的灯笼下才能瞧见缥缈之芒。

狄云枫点上一口烟草,开始有了下一个搞钱的目标,

若去大街小巷找那些闲人懒汉问:“你们觉得人生最有意义,来钱最快的事情,最快乐的时光是如何?”

那些闲人懒汉一定会统一回答道:“人生最大的乐趣,来钱最快得事情,当然是赌钱了!最快乐的时光自然是在赌桌上揽银子之时,那才叫做人生的意义。”

赌钱可不是狄云枫的强项,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运气很好,在人间当杀手那会儿,被几个朋友架去过赌坊,随意下几两银子便能赢好几十两,以至于他买什么,所有的

赌客都压什么,庄家赔了个精光,结下不少梁子。

有妓院的地方就一定有赌坊,赌徒们若是赢了钱必须得去风流快活一晚上,可若是输了钱就只能睡大街人冻挨饿。

“兄弟,赏两个钱吧,我已经有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虽是寒雨天,一条街上还是挤满了无家可归的人,大多都是些没有修为的男人,油头篷面,黄皮寡瘦,吃了上顿没有上顿,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赖人,他们连扒手都懒得去做。

狄云枫本不该怜悯这个跪着爬过来的男人,这男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已饿的不成人样,饿去了他年轻时该有的精力,饿去了他的思想,饿去了他的尊严。

但至少他是聪明的,他懂得抓住机遇,面对像狄云枫这样一个衣着光鲜亮丽,又刚刚从玉烟楼这种高档青倌出来的富家人,伸手哀求,说上两句好话,也许等大爷一高兴,真就赏他两个字儿讨活呢?

“这五两银子拿去,做点小买卖也能讨生机,大男人又怎能放下尊严呢?”

狄云枫将袖中唯一的几两碎银子都给了眼前这个识时务的年轻人,便没有再多说其他话,朝前头一条赌街走去。

赌街一条几百家赌坊,小到一个门市,大到霓虹高楼;小赌坊输赢涉及的钱财不多,普遍比较光鲜,大赌坊暗箱操作颇为严重,捞着好处的人只占一小部分,多数还是被庄家给吃了去。

像狄云枫这样腰缠万贯的主儿,小赌坊哪儿容得下?须得去大赌坊大展拳脚才行!

“百家楼”便是一条街放眼望去最大、最气派堵楼,光是门楣上的招牌便由纯金打造,镶嵌灵晶用以做框,门前守门的修士修为最低也有虚实境界,来往之人皆是滨海城中富贵名流,凡人修士各掺一半。

凭狄云枫的这身装束还是被看门的修士给拦了下来。

“如何?我不够资格么?”狄云枫冷声问道。

听一个修士道:“这位仙长,百家楼有一个规矩,必须身价在三十万灵晶以上才能出入楼中,您不妨拿出三十万灵晶让我们先验一验,若资格足够,自然会有人来接您进去的。”

狄云枫是个守规矩的人,便取出三十万灵晶装在储物袋里,一柄递交给看门的修士检查。

看门修士侵入神识查看,满意地笑了笑,从中抽出一百颗灵石收入囊中,大言不惭道:“取一点灵晶做今夜的服务费,仙长您不介意吧?”

狄云枫笑道:“那是自然。”

看门修士将储物袋奉还,又问:“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女修,凡人……仙长喜欢哪个类型?”

狄云枫抿了抿嘴唇:“有没有元阴尚在,但又懂规矩的女修士?”

“仙长可真是好口味,”看门修士笑得,又冲之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再给一百灵晶,包长老满意,筑基女修,绝对完璧之身。”

狄云枫取出一百灵晶的爽快地丢给看门修士:“速来。”

看门修士便冲门口随意比划了两个数字,又见一个侍从推搡着一位上身袒胸露乳,裙摆过膝两寸,稍吹一阵风变更瞧去所有风光的女修士走来。

“长老,今夜乃至以后她都是你的了。”看门修士将女修推进狄云枫胸膛。

“哎哟!”女修惨叫一声,撞在狄云枫坚硬的钢铁之躯上,哪儿能不疼?

狄云枫低头平静地望着胸口疼得眼泪花儿憋着却不敢落下的女子,心里头当然不忍,一百灵晶相当于十万灵石,拯救一个即将失足的女修士,也算是值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摆正女修的身子并递过一只手帕。

女修目光楚楚,却不敢接过手帕,细声道:“奴婢叫银兰。”

“世间有银色的兰花么?”狄云枫笑问道,即使隔着大白面具也能感到一股温柔。

女修有些呆愣,显然眼前这位长老和其

他人描述的不一样。

“呵呵,若让吴世非的婆娘来培育的花,莫说是银色,就是金色都能开出来。”

狄云枫亲自替银兰拭去眼角泪花儿,又取出一席长袍替她遮羞,嘱咐道:“今夜遇见我算你运气好,但你也莫要高兴到忘记了自己作用。”

银兰展颜一笑,露出那抹本该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女儿娇,轻快道:“被仙长选择是我的荣幸,能服饰仙长也是我的荣幸,银兰不仅是长老的向导还是长老的福星,你若带着我一定会一路发到底。”

“这些都是那些老鸨交你们的客套话?”狄云枫边随着银兰往里走边问道。

银兰点头道:“是呢,若不把这些随机应变的客套话说好,少不了被妈妈责罚。”

狄云枫轻声一笑:“那希望今晚就借你吉言咯,一路发到底!”

百家楼外头霓虹璀璨,里头富丽堂皇,可就是这般大的赌搂却只有两层,南北间各有两道自动攀升的梯子,机械设计颇为巧妙。

“仙长,一楼为普通的赌桌玩法,大小,牌九,骰子,马吊……各类赌法都有,你若有中意的便和我说,我可以带你去。”

眼前这人山人海的赌市,难怪要安排一个向导,让自己转悠说不定还得迷路。

狄云枫点点头,又指着稀少人上下的升降梯道:“那二楼呢?二楼又是怎样的赌局?”

“二楼是特殊赌局,具体是怎样的特殊银兰也不知道,但上去后每个赌坊都贴有标识,银兰是看不懂,但仙长一定能看得懂”说到这儿,银兰顿了顿,才有道:“但有一点务必要与仙长您提及,上面的特殊赌局是要有赌资验证的,”

她又指着两部升降梯下的各站着的两个青衣守卫道:“他们便是二楼特殊赌局的把关守卫,需验证灵晶一百万以上才准许通行。”

狄云枫兜儿里可没有一百万,不过倒也不急,机会是留给人创造的,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先开个张才行。

“我不喜欢动脑经,你给我找一个最简单粗暴的赌法,能简易到猜拳论输赢自然最好。”他提议道。

银兰摇摇头:“怕是猜拳那么简单的赌法了,要不通常玩法摇骰子?”

狄云枫揉了揉鼻子,苦笑道:“我好想也只会你摇骰子了。”

“好的,那仙长您请随我来,”银兰在前头带路,闲走之际又疑惑道:“仙长可真奇怪,我接待过好多客人,您是最奇特的一个,您与这赌坊格格不入,赌坊里的气息怎么也污浊不了你。”

狄云枫道:“银兰姑娘不也一样么?来赌坊这么久还能保住自己的元阴,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银兰小脸儿难得一红,却悲伤道:“是仙长有所不知,银兰相貌不出众,说话又笨拙,但有一身不高不低的筑基修为,却被妈妈开价十万灵石。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看得上我,”

她偷偷摸摸地回过头来,感激了狄云枫一眼就赶忙偏过头去,道:“守卫只要有机会便会把我推荐给来赌的仙长,原因就是我在白家楼里放置太久。即是有意购走我的仙长,在看了我平庸的姿色后都纷纷摇头反悔,但……但白长老你不同,你虽带着个大白面具,但眼神和语言都好温柔,还肯替我这样一个地位卑微的婢女擦眼泪……”

她已经快要泣不成声,可她仍旧不敢的流泪,她害怕:“妈妈说银兰就是一见赌具,只供客人服务玩耍,不能坦露一点情感,否则让守卫瞧见了就会把我关起来!”

狄云枫的心都快要融化了,他一把将身前这可怜的姑娘拥入怀中,并告知道:“哭吧,你就在这里哭,撕心裂肺最好,有我在没人敢来伤害你。”

银兰眼泪禁不住决堤,将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与不甘化作嚎啕。

嗜赌者的兴奋叫嚷要比她的哭声高昂许多,谁又会在意她的一番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