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七章 乐极生悲
“终于到家了，妈，我回来了”，墨婉儿拉着杨天佑的手一边飞奔一边喊着。
这沐府的仪门楹联相当气派，黑扁金字写着“凤诏每来红日近，鹤书不到白云闲”。头顶的门扁也是气势磅礴，“木府”二字更是苍劲有力。
未待进门一众人等已是迎到了门口，带头男子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眉眼之间与婉儿极为相似。
只见他长袖一佛抱拳道：“都尉，统领护送小女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在下沐修涵早已备好薄酒以示感激。”
婉儿一个雀跃挽住了说话男人，“天佑表哥，这是我父亲。”
墨影拱手道：“见过沐家主，老庄主让我代为问候。”
杨天佑也学着墨影的样子拱手问好，只是称呼改成了伯父。一番客套后终于上了餐桌，这几天在路上就没好好吃上一顿。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早就垂涎三尺。什么世家礼仪，什么饮食文化那是忘得一干二净。
不待主人发话，二货拿起筷子就夹那蜜汁莲藕鸡，吃了一块不过瘾干脆站起来把盘子端了过来。婉儿在一旁连咳几声，踩住了他的脚。
沐修涵倒是面露微笑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无妨无妨，如此甚好。传闻墨家新任督尉耿直不阿，器宇轩昂，今日一见果然是豪爽之人。”
杨天佑赶忙放下鸡腿回话道：“伯父过奖了，临出门老爷子交代过沐家与墨家世代交好，沐家主乃豪气干云之人与之相处休要虚情假意。晚辈来时路上早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所以才……！”
刚一说完桌上人哈哈大笑，气氛也是热闹起来，觥筹交错之间诸人已是亲近许多。直到酒足饭饱主人安排好住宿，大家才各自散去，躺在床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半杨天佑准时醒来，门口早有侍从等候在外。洗漱完毕出去溜达一圈，行至后花园中见一中年男子在耍些套路。停下看了一会，此人身穿紫袍，脚下一双黑布鞋，天庭饱满面色红润。
开始杨天佑以为他舞的是猴拳，一会之后又是学虎，又是学鸟。看得不明所以，便想上前询问。
侍从一把拦住道：“老家主正在戏五禽，不好打扰。”正想退去时，那人却是将他拦了下来。
“老夫沐清风，阁下可是锦刀督尉杨天佑？”
这二货原先以为沐家上一代家主沐清风跟他那外公墨老头年纪相仿，今日一见只是中年人模样，心中大惊，当即抱拳作揖。
“见过老家主，晚辈杨天佑正是墨家新任锦刀督尉，刚才不识前辈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沐清风点点头说道：“即是老友之孙无需多礼，听闻督尉天赋异禀，气运非凡，可否让老朽看一看脉象？”
这老家主一边把着脉，一边上下打量。突然面露震惊之色，倒是让二货紧张了起来。
“老家主，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督尉非但没病体质还比一般人好很多。可否再将后背展示于我？”
杨天佑虽不情愿，但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他，只好转身撩起上衣。一道气流从他脚下进入大腿又从脊柱直往上行，一直走到头顶，接着划过脑门在眉心处消失。顿时觉得浑身舒畅，一个激灵居然发出了小声呻吟。
沐清风倒是显得无比激动，当场也不说明只是让杨天佑跟他学那五禽戏，恨不能立马教会。
这老掉牙的套路杨天佑实在是没兴趣，碍于情面只能依葫芦画瓢勉强耍了起来。老远看见婉儿来了，赶紧挤眉弄眼示意救驾。
婉儿见过自家爷爷之后，非但不替他说话还卖力的督促起来。哪练的不对还要从来，一直练了快两个钟头才散去吃早饭，简直把人气死。
吃完早饭杨天佑蜷在房内不敢出去，生怕再被抓去练那五禽戏。统领墨影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返回了墨家。
午饭后老家主在议事堂召集了家族几位重要人物，商讨着婉儿去留之事。三位长老，三个儿子，各执一词争执不下。沐清风倒是气定神闲，也不理会他们，只是在伏案写信。
待信写完看着众人道：“我决定将婉儿留下来，还要改回她原来的姓名。另外还想请墨家督尉担任我沐家的客卿长老，信已写好即刻派人送去墨家。”
众人不解的看着这上代家主，先前反对之人倒也不敢违逆。唯独沐修涵面露喜色，情不自禁。
“婉儿本是极阴之体族人皆知，今日偶然发现墨家小子督脉二十八穴天生相通乃极阳之体。一阴一阳如此造化乃天赐良缘。”
沐修涵紧了紧眉头“此事不知婉儿什么意思？”
“我看那丫头与墨家小子眉眼之间早就有意思了！明天安排他们多亲近亲近！哈哈哈。”
话说墨老头这边收到来信也是喜上眉梢，一付奸计得逞的模样。只是面对那送信之人时，又换了另外一副面孔。
“天佑是我的心头肉，婉儿也是我从小养大。现在沐家一封信就想要回，还连带着来抢我孙儿，不太合适！”
“墨庄主，小的该如何回复沐老家主？”
“就把这话带给清风那老小子去，他懂的！”
此事杨天佑和墨婉儿还被蒙在鼓里，沐府上下也无人说起。再有两天便是八月十八，沐家长孙沐道宏的大喜之日。
杨天佑整日待在自己房中不敢出门，生怕再碰倒沐老头。正闲的有些发慌，墨婉儿来找来了。
“督尉大人，可愿陪本姑娘上街走走？我请你吃饭。”
“你有这么好心，怕不是让我给你上街拎东西吧？”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看你一个人闷在这里怕你难受才喊你一起的，不去拉到！”
“去，谁说不去了！”
两人开车出门，一路到处闲逛。这丽江古城当真是热闹，人群中随处可见衣着鲜亮的少数民族，古色古香的建筑也是别有特色。
杨天佑看着满街的小吃，什么都想尝尝。可惜口袋里没有钞票，只能跟在婉儿身后屁颠屁颠的到处跑。
“婉儿啊！我们回去吧。”
“才逛了一会儿，你怎么这么扫兴！。”
“早饭吃了一点点，饿的走不动道了。”
“这还不好解决！表哥远道而来，今天小妹带你去吃点特别的东西，也来尽尽这地主之谊。”
一听有戏，这二货赶紧起身。两人来到一家饭店门口正要进去，墨婉儿却一转身去了隔壁一家叫“苗食府”的竹楼。
两人落座后店主也不招呼，不一会跑堂小伙送就来了吃食。一碟干煸面包虫，一盘油炸蚂蚱，一盘烤知了，一碟烤蜈蚣。
这种食物太出乎人意料了，杨天佑看着一桌子的虫子不敢动手。
“怎么啦？表哥不是饿了么？”
“呵呵，也没有很饿。你先吃，我吃剩下的就好。”
“我们的锦刀督尉不会是怂的不敢吃这些吧？”
“哪里有？还有什么是本督尉不敢吃的！”
只见杨天佑眼睛一闭，拎起一只蚂蚱扔进了嘴里。从左边嚼到右边，再从右边嚼到左边，就是咽不下去。
墨婉儿见这模样一阵发笑，将那碟蜈蚣又推了过去，还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
“表哥再尝尝这个？”
杨天佑实在是没勇气把蜈蚣放进嘴里去，怂就怂吧，当即只得跟婉儿求饶。
“表哥认怂了，蜈蚣就算了吧！下次到我家乡一定请你吃最好的。”
“看你态度这么诚恳，那个烤蜘蛛，咖喱水蛭什么的就不上了。今天这个蜈蚣肯定是要吃了的，不吃的话以后私下里我就管你叫怂包督尉。”
“这哪成？你分明是欺负我啊！打死也不吃，怂包督尉也不许叫！”
婉儿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实在不吃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你以后凡事都得让着我，不管我做的对不对都要护着我才行！”
“这个吗……”
“你不答应？”
“可以考虑一下，但是……”
“没有但是，就这样定了。”
杨天佑见此台阶，赶紧闪出了竹楼，之后两人一路闲逛，各种小吃也尝了不少。当他们逛到一处叫花厨的私房酒馆门口时，当即被吸引住了脚跟。
只见那表演节目的女子头戴花环，手拿竹枝。身上的浅色背心，隐隐还能看见肚脐，至于那挎着腰鼓的小伙则自动被屏蔽掉了。
这种朦胧的视觉冲击对杨天佑的杀伤力在10000+以上，杨天佑看见漂亮妹子就走不动道的习惯彻底被激发了出来，现在只怕用三头牛都拉不走他了。
此处正在表演少数名族的传统节目，墨婉儿也是饶有兴致的在一旁为他解释。
“这是白族戏曲‘三道茶’，讲的是白族少年追求心爱女子的故事。”
都说这少数名族能歌善舞，当真是一点不假。歌舞表演屡屡博得围观人群阵阵喝彩，唱到高潮部分四名女子轮番向围观人群献茶。
第一杯叫‘苦茶’只盛半杯，第二杯叫‘甜茶’七八分满，第三杯装约六七分叫做‘回味’。
一一饮下后茶的滋味便突现了出来，“一苦二甜三回味”当即让人觉得这饮茶倒是与人生同一个道理，满也好，浅也罢，虚怀若谷。浓也行，淡也成，苦中有甜。浮也下，沉也上，怡然自得。
不知不觉已是日暮西山，二人匆匆回去各自休息。第二日醒来杨天佑全身无力，四肢冰凉，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门外侍从见他日上三竿仍无动静，便敲门询问。墨婉儿这才带着家中医官前来查看，一番诊脉后大惊失色。
医官怀疑杨天佑中了蛊毒，而且是极厉害的‘阴蛇蛊’，墨婉儿觉得事态严重当即禀告了家族长辈。
议事厅中沐清风双手负于身后来回渡步，几个儿子神色严峻。
“这蛊毒沉寂了上百年，自清末以来少有发现，如今却死灰复燃。难道也想在这时局变幻之中分一杯羹？”
这时家主沐修涵说道：“这‘阴蛇蛊’附于人体经脉之中以阳气为食，狠辣无比。若要保住性命只能自断经脉，将阴蛇囚于某一穴位之中。中蛊者或瘫或残，形如废人。现在我沐家出了这等事难向墨家交代啊？”
次子沐锦毅接口说道：“大哥说的极是，当前先需克制住蛊毒在身体中到处流窜，稳住病情，再想其它办法救治。”
三子沐存朴点头赞同却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说出。突然沐家小女沐素音开口道：“要不我们把《黄帝内经》提前交给墨家小子研习吧？他若是能打通任督二脉，要想将毒蛊逼出体外自是不在话下。”
沐清风思虑片刻一皱眉道：“这《黄帝内经》自上古之时就没几人能参悟，沐家穷几百年光景也能只窥得其一。要想短时间内习成无异于痴人说梦，更别谈驱毒疗伤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做事不理吧？墨家那边也说不过去啊！”
“唯今之际只能先以‘透骨草’暂时克制阴毒，再寻来‘翡翠雪玉龙’驱蛊。哎！！那《黄帝内经》本想等他和婉儿成婚后再传，现在也一并给了这小子吧，是福是祸全看他的造化了。”
“父亲，墨家那边要不要先知会一声？”
“墨家那边对于解蛊之事更是无能为力，暂时先不通知此事，待到病情稳定再行通知。”
药堂里杨天佑已被人扒了衣裤，浸在了浴桶中。透骨草的剧烈药性，刺激得他浑身皮肤，一会红一会白，身体也是一阵热一阵寒。
一刻钟后桶里热水已经发凉，并渐渐结冰。侍从又重新换上热水加入透骨草，反复几次后身体冷热才开始慢慢趋于平缓。
墨婉儿趴在桶边流泪，一边哭一边自责。
“都怪我不小心害你中了蛊，你快醒醒啊，我以后保证不欺负你了！”
杨天佑缓缓睁开眼，只觉得眼皮好重，睫毛上还挂满了霜冻。
“什么都……让你……看见了，以后……要……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