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子夜（上）
干瘪的脚，行走在一条满是碎石的道路上，碎石锋利的棱角，让这条路如同一条荆棘之路，这双脚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血脚印，在这漆黑的夜里，这条路格外的醒目，醒目的让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一个肥硕的身影，正坐在一张摇椅上看着这一切，他的身影与走在石路上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戴在他十个手上的宝石戒指，如同墨北县城，烟雨楼的女子一样，各个散发着争奇斗艳的光芒。
胖子撇了撇嘴，放下手里的茶碗，抬头看了看天色，咒骂道：“什么TM的鬼天，黑压压的一片连个月亮都没。”说完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锃光瓦亮的鸡腿，不一会就在他嘴里变成一根骨头，胖子将骨头随手扔到一旁，一边吧唧着嘴，一边把那只满是油腻的手，在他那件用金丝银线制成的衣服上擦了擦。
“我说老陈头，这都挖了快半年了，怎么连个黑玉的影都没见到？”胖子一边剔着牙一边说道。
“赵爷！村子里的百姓可是一天都不敢歇着啊，村里能用的劳力都用上了。”陈生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可是这墨石村的村长，如果黑玉在挖不出来，你就跟着他们一起活埋了吧。”说完胖子扭动着肥硕的身子，艰难的从摇椅上站起来，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陈生看着赵广离开的背影，心里开始担忧起来，作为墨石村的村长，他心里很清楚，墨山里根本没有，赵广嘴里所说的黑玉。
赵广之所以认为这墨石山里有黑玉，那是因为半年前，墨北县城城主赵成林大寿那天，一个前来祝寿的算命先生告诉他，在墨石山里有一块漆黑无比的黑玉，只要能拥有它，就会成为这世间万物之主，拥有无上的权利。
赵成林听完后大悦，不但赏了这个算命先生黄金百两，还任命算命先生为赵府的大管家，命他跟随儿子赵广，一同前往距离墨山不远的墨石村，让那里的村民开山挖宝。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半年有余，别说黑玉了，就连一块矿石都没挖出来，陈生想到这里急得直跺脚。
“安宁哥！给我看看你的手。”廖小琴对陈安宁说道。
“哎呀！都说了没事，就是开山的时候磨破了点皮。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男人干活的地方，你们女人少来。”陈安宁说道。
“今天赵成林的儿子赵广，又派人给我家送礼了，咱俩的事你跟你爹说了没有。”廖小琴拉着陈安宁的手说道。
“就因为那个算命先生的一句话，现在全村的人跟着受苦，咱俩的事先放一放。等这事过去，我就让我爹去你家里提亲。”
“那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廖小琴有些委屈的说道。
陈安宁盯着远方那片漆黑的天空说道：“没事！很快的！很快的！”
墨山山洞内，昼夜不停的传出的敲击声，打破着黑夜的寂静，经过半年的开挖，他们已经挖空了整座墨山，然而赵广他们却并没有看到黒玉的半点影子。
此时赵家府内，算命先生全身捆绑，正跪在赵府院内，此时的他全身上下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在这寒冷的夜里，这个算命先生已经被冻的快失去知觉。
“管家！时间已经过去半年有余，为何还没看到黒玉的影子？”赵成林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边品着茶一边质问道。
赵成林见算命先生低着头不说话，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欺骗我赵成林的下场？”
算命先生抬头看了看赵成林，哆哆嗦嗦的说道：“赵老爷，您在给我几个月时间，我一定把黒玉交给您。”
听到算命先生这样说，赵成林放下手里的茶碗说道：“带上来吧！让这位先生见识见识，咱们赵家的手段。”
这时一个全身只剩下皮包骨头的人带到算命先生的面前，几个下人掰开那人的嘴，这个人嘴里血淋淋的一片，此人的舌头已经被活生生的拔掉，得算命先生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吐了起来。
赵成林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将此人带走，于是便对算命先生继续说道：“这个人本是墨北县城里，街头的一个算命先生，他只是说了一些我赵成林不爱听的话。”赵成林看了一眼算命先生的表情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很通情达理的，之前该赏你的我一分也不差你，但是我想要的你却没有给我，你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听到赵成林这样说，算命先生连忙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赵老爷，您大人大量放小人一马，实不相瞒，着墨山里面确实藏有宝贝，再给小人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哦？照你这么说，你没有骗我？”
“是的！只是这墨山里的宝贝，一般不轻易显世，除非……”算命先生话说道一半，突然闭口不再继续说下去。
见到算命先生闭口不提，赵成林有些着急的说道：“除非什么？”
“除非每日献祭一个活人，以表示对上天神灵的虔诚。”
“什么？”赵成林吃惊的问道。
虽然赵成林无恶不作，虽然赵成林横行霸道，但是让他每天活祭一个人，听到这里顿时赵成林感到毛骨悚然。
见赵成林半天不做声，算命先生顿时来了兴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赵老爷您想想！从古到今那个朝代的君王，不是踏着成千上万的尸骨坐上王位的，您跟他们比起来，您这算是仁慈的了，一将成名万骨枯啊！”
赵成林刚才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让他平白无故每天杀一个人，这对他来说有些做不出来，毕竟现在的他还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魔鬼，一边是所谓无上的权利，一边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这让平时嚣张跋扈的赵成林，一下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心中的纠结让赵成林有些头疼，他摆了摆手对下人说道：“把他先带下去，今后的事情容我想想。”
“那墨山那边该怎么办？”身旁的一个下人说道。
“让他们继续挖，山挖空了就继续向下挖。”赵成林不耐烦的说道。
见赵成林有些发怒，下人赶紧附和一声便退下了。
墨石山下大帐内，陈生低着头沉默不语，赵广抱着一只烤乳猪努力的啃着，经过一阵风卷残云，半只乳猪已经进了赵广的武王庙，赵广擦了擦油腻的嘴，对陈生说道：“老陈头！咱们得账也应该算一算了吧。”
“赵小爷！您也看到了，这墨山真不像那个算命先生说的那样，藏有什么宝贝啊。”
“我那个爹啊！也是老糊涂，听信了什么狗屁算命先生的话，害得小爷我半年来在这里吃苦受罪，既然没有什么宝贝，那小爷我也怪不了你们。”
听到赵广这么说陈生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一半了，赶紧连声道谢。
“先别谢我！我可是有条件的。”赵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听到这里，陈生放下一半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