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摔跤赛
云衡看看气得发抖的无名,起身倚在墙边等着。
半晌,无名平复好呼吸,重新来到她面前。
云衡看他神色无喜无忧,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裁剪合身的正黑西装有些褶皱了。
她抬起手帮他抚平。
无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右手迅速摸向后腰,警惕地看她:“你做什么?”
云衡无辜的将手举过头顶,说:“我看你衣服乱了,帮你弄一下。”
无名脸色缓和,但是与她保持着距离:“这不用你管。”
他说:“赌局你赢了,秦岭的命归你了,我说话算话。”
云衡身子矮他半头,此时抱着肩仰头瞥他:“还有五百万呢?”
无名没说话,只是坐回位子上,摆正了蓝牙耳机。
“格桑,带秦先生过来。”
耳机里回应一声,然后蓝色信号灯熄灭。
很快,秦岭被两个人架着抬入棋牌室,格桑跟在后面进来,将门关好,安安静静背手等候吩咐。
云衡连忙过去扶秦岭,他蓬头垢面的全是灰土,冲她咧嘴笑了笑。
她看得心疼,忙去伸手勾秦岭手脚的绳结,旁边人要出手阻拦,被无名用眼神制止了。
秦岭绳子松开,被云衡扶起来活动了下手腕脚腕,他下颌绷出一道冷厉的硬线,面无表情的看无名,眼神狠厉。
两人目光交锋,相错而过,无名淡淡地说:“让秦先生受苦了。”
秦岭直勾勾看着对方,半晌,笑了:“你解开我的绳子,不怕我跑?”
无名不以为然,眼睛微眯着:“外面有我二十多名手下,你插了翅膀也逃不掉。更何况,你还带着个女人。”
云衡揪着秦岭的手连忙松开,有些紧张又自责地看秦岭。
秦岭拿起她的手揉揉,放在掌心,目光看向她,温和得像水,让她丢入雪地里的透心凉一瞬暖开。
云衡眼眶微湿,含笑直视他。
无名咳了声,说:“其实秦先生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离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云小姐已经替你一笔勾销了。”
秦岭用眼神询问她,云衡弯下眼睛,拖着可爱的眼尾说:“刚才的赌局,我赢了他。”
秦岭眼中满是赞许,又听见云衡补刀:“他现在还欠我五百万。”
无名眉心抽了抽,双手扶额。
秦岭将目光看过去,出声问道:“现在轮到我了,怎样做能救云衡?”
无名抬起头,视线与他撞上,秦岭眼珠漆黑,看不出任何波澜,隐隐有些红。
无名说道:“我看你对什么东西都了解一些的,下棋、射箭、赛马,那你也应该懂摔跤吧?”
秦岭眉毛拧成一团,半秒,回说:“我会格斗术。”
无名紧接着一锤定音:“那你就去摔跤。”
秦岭眼神一暗,云衡要冲过去骂无名,被无名手下死死摁住,动弹不得。
云衡挣扎说:“你真不要脸!”
无名冲两人颔首微笑:“请记住,不要跟坏人讨价还价。”
说完,他从赌桌出来,格桑将门拉开,一群人跟着他浩浩荡荡离开,秦岭云衡也被人押着往前走。
出了房间,拐过走廊,耳边隐约听到鼎沸的人声从附近传来。
无名带他们来到一扇门前停住,门口的几名黑衣男子进行安全检查,给他们搜了身。
人声正是从门后传来。
检查完毕,工作人员打开了门。
瞬间,云衡觉得脚底都晃动起来,铺天盖地的叫喊声像是从头顶砸落。
门后是一座大型地下角斗场,这里举办黑市摔跤赛,每名摔跤选手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嘶吼着,他们睚眦目裂地厮打着对手,癫狂、原始、充满野性。
角斗场四周的看台上坐满了成百上千的观众,他们或起身呐喊,或脱去上衣挥舞,四处都是欢呼雀跃的喝彩声。
这场景让她感到恐惧,让她脊背生寒。
无名走在前面,云衡磨磨蹭蹭着,被无名直接揪住往前排贵宾席上带,秦岭则被格桑押去了后台。
此时场上的摔跤比赛已进入白热化,不少人都紧张看着,给自己投注的摔跤手加油。
这种黑市摔跤赛不讲究规则,只要能让对手三点着地,自己得到相应的分数,摔跤手可以不择手段。
哪怕是挖眼断指、踢裆掰手,甚至开瓢锁喉都不算违规,只要有结果。
这种黑市比赛死亡率极高,但是丰厚的奖励更是令无数摔跤手趋之若鹜。
今天的冠军奖品是一辆路虎揽胜,越野车停在摔跤场不远的红毯上,晶黑透亮的烤漆,层叠折射的两盏大灯,厚重结实的车轮,是无数车迷的梦想。
路虎车前还有几名模特在拗造型,模特身穿比基尼,体态丰满,身材火辣,不时扭动腰肢做出各种动作,吸引许多男人的眼球过去。
每当摔跤场上一局比赛结束,这里的车模就变成拉拉队员跳一段热舞,鼓舞那些筋疲力竭的摔跤手。
云衡将目光移回摔跤场,红衣摔跤手跟蓝衣摔跤手互相绞住对方,在摔跤垫上来回翻滚,观众骂娘声、喝倒彩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让他们快些决出胜负。
终于,场地中央咔吧一声骨裂,蓝衣摔跤手将红衣摔跤手的右手臂折断,红衣摔跤手惨叫出声,被蓝衣摔跤手乘胜追击,一拳一拳的打在头上,最后抱摔过头顶,重重砸在地上。
整座摔跤台都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云衡觉得屁股震了一震。
红衣摔跤手半死不活的昏迷过去,蓝衣摔跤手举着双手站起来,获胜。
云衡耳朵里还回响着不久前那道骨裂声,那声脆响让她汗毛倒竖。
无名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他侧头看见云衡脸色发白,讽道:“你怂了?”
云衡嘴唇抿起来,点点头。
无名冷淡地看着场上蹦下来跟观众一一击掌的蓝衣摔跤手,说道:“格桑跟秦岭待会儿都要上场,你最好期盼我投注的这两人不要碰在一起。”
他说:“格桑是最好的摔跤手。”
云衡反驳说:“秦岭一定会赢的。”
无名在位子上坐好,不与她理论。
蓝衣摔跤手守擂,等下一名摔跤手上场挑战。
格桑穿着红衣出场了,他块头很大,像个绿巨人,出场的时候拳头高高举过头顶吼了声,全场顿时欢呼起来,声音突破天际,云衡只觉得耳朵嗡嗡的。
格桑跟蓝衣摔跤手面对面站着,两人都是肌肉型壮汉,结实的肉块像砖头一样层层鼓起。
蓝衣摔跤手名叫察猜,此刻面目狰狞看着格桑,目光闪过一丝狠毒,像阴鸷的鬣狗。
格桑拳头捶着胸口蔑视对方,眼中写满了不以为意。
摔跤台上灯光灿如白昼,观众们激情澎湃,高高挥舞双手。
裁判吹哨,比赛开始,格桑咆哮着向察猜扑去,察猜敏捷地躲开,绕至格桑身后抱住腰,猛地一掀,两人一起倒地,格桑双肩触底,被察猜拿三分。
格桑怒极,脑袋向后猛地一顶,将察猜撞得措手不及,紧接着他身躯翻转,兀地向后凌空一跃,察猜进攻打空,眼睁睁看着对方箍住自己脖颈,凭借身体的惯性将自己撂倒。
格桑得两分。
两人再次分离,保持着两步距离互相打探对方,身体微屈,不时用手掌拍打对方,谁也不敢大意。
观众席上人声鼎沸,像煮沸了的的茶水,云衡却能清楚听见拳头击打在血肉上的声音。
舞台上两名摔跤手站在灯光下,结实的肌肉块被染出一道道壑影。
两人头顶着头,目光交织着,犀利而凶狠地绕摔跤台转两圈,观众们看得不耐烦了,就催他们赶快。
终于,察猜率先冲过来,先是一拳击向小腹,格桑一掌接住,挥拳打察猜的下颌,连环击打。
两人分离,察猜脸部受伤,血水混杂着汗液淌下来。
下一秒,察猜眼神冰冷,飞身上前撞格桑,格桑始料未及,匆忙夹住对方脖颈,两人翻滚在摔跤垫上。
格桑绞住对方的脖颈,察猜则是缠住格桑的大半肢体,两人纠缠着,互相钳制对方。
云衡手心里捏紧一把汗,这两人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无论秦岭遇上谁,胜算都不大,毕竟术业有专攻。
两人浑身被汗水浸透,很快分离开又拳打脚踹起来,察猜猛跃起来掐住格桑脑袋用膝盖顶过去,砰地一声响,云衡倒吸凉气。
观众的气氛燃得更高,没想到格桑顶住攻势,将对方硬生从半空拉回,砂锅大的拳头一下打在对方太阳穴上。
两人随后倒退,嘴角都淌着血,脖颈上青筋爆出来。
摔跤台使劲摇晃着,两人再次出击,力道极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击打对方,两人互相过招拆招。
突然,格桑抓住一个时机,一个鞭腿扫向对方肋部,察猜来不及防范,被一秒掀翻在地,格桑紧跟上来,气势骇人的一拳砸在对方小腹上。
观众们直接从座位上起来,脱掉上半身的衣服扔起挥舞,欢呼着:“大风!大风!大风!”
察猜满脸是血,倒在摔跤台上如死狗一样,动弹不得。
格桑挽住对方肩膀拎起来,高举过头顶,过头一摔,察猜的身子重重砸向地面,摔跤台轰隆大响。
格桑已经打得疯狂,他红着眼又去揪察猜的衣领,下一秒,察猜倏的睁开双眼,射出骇人的冷光。
云衡隐约看到察猜双手间探出钢钉一样的利器,瞬间刺入格桑两边肋骨。
无名也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双手扣紧了椅子扶手,并未说话。
格桑两肋一凉,低头看见血水流出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察猜已经暴起反击,脚掌砰一下踹向胸口,格桑身子倒飞出去,飞行的轨道中还倒洒着血,在白色灯光下格外显眼。
这一幕血腥场景令云衡头皮发麻,可现场观众情绪更加高涨。
“杀!杀!杀!”
格桑踉跄撞在摔跤台的橡胶隔离绳上,大喘着气,刚才的袭击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体能到达了极限。
察猜冷冷看着眼前的对手,再次俯身冲来,带着泰山压顶之势,轰地顶上去。
云衡看到格桑奋力迎击,他抱住对方脑袋使劲击打,却无成效,被对方一路推着。
再次推到摔跤台的隔离绳上,察猜双脚一担,倾身绊向格桑的脚后跟,格桑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来,紧接着被察猜扔出去。
轰隆一声,格桑被察猜摔出台子,脑袋砸进地里,彻底失去知觉。
现场一片哗然,安静了片刻,掌声如雷鸣般骤然响起来。
察猜高举双手,在摔跤台上跑来跑去,宣示着自己的霸主地位。
无名神情阴鸷,沉得像块冰,云衡只觉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她心里默默为秦岭祈祷,不要遭遇上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