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混乱、坍塌
龙墨兰脸色平静地打断她的话：“那古拉说的没错。不过你们怪我也没用。既然百年前的人都能算得到空间的崩塌，说明如今发生的这一切，不过都是早已注定的罢了。所以我除了一定会好好保护小蓝安全离开这里，不会对你们任何人有任何愧疚。如果你们因为害怕而怪我，不必开口了，我不会介意的。”
凤小稚气急：“我就觉得你吸收了龙骨出来以后就不对劲，姐姐闭关以后更是一天比一天怪怪的！说得好听，你保护小蓝离开这里，你拿什么保护小蓝离开这里？你当你现在就是真龙啊？吹牛说大话谁不会！”
龙墨兰清淡看她一眼：“我这么说自有我这么说的道理，没必要跟你解释。”
凤小稚气得打跌，咬牙发狠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姐姐要是在空间崩塌中出了事，我拼了一身凤凰真火，临死前也先把你烤成烤肉！”
龙墨兰斜了她一眼根本不予理会，凤小稚空自怒瞪着龙墨兰，胸脯激烈起伏，龙墨兰只是不理她。却听唐继云忽然叹了一声道：“真是两个傻姑娘！”
唐继云眼中含着感叹也含着笑，像是这诡异夜色中微微的一缕暖风：“墨兰，前几天找到的那枚符引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找到的，你想都没想就把它给了我。现在看来，你是不是在完成化形之后，我们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得到了一枚符引？”
什么？凤小稚和那古拉齐齐惊疑地看向龙墨兰，却见龙墨兰果然没有半分吃惊的神色。而唐继云含着一缕笑意继续到：“说起来真是笑话了！当时我太过于开心，竟然也没有想到那么多。你让给我时，我只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拿住没有松手，只想着咱们四个人里，就算只能有两个人出去，小蓝和那古拉一起出去，我也能放心了！”
龙墨兰愣了一愣：“你拿到符引，是想给小蓝先用？”
唐继云含笑道：“你自己不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不止是你我，那古拉恐怕也是这么想的。那古拉，我没说错吧？”
那古拉眼睛里闪过惊喜的亮光，坚定地点头：“没错啊！我这枚符引当然是要先给草儿用的。可是直接给她她肯定不会要的，所以我先收着，真到紧急情况了，趁着她施法的时候，偷空拍到她手上，就可以送她出去了！”
龙墨兰终于愣了，不可思议地愕然道：“也就是说，我们五个人虽然只拿到了三张引路符，但这三张引路符都是打算给小蓝用的？”
凤小稚黑线了：“我说你们无不无聊啊？有什么想法明明白白说出来，不比藏着掖着地算计别人好啊？”
那古拉不服气地说：“我们那是好的算计，不算算计！”
凤小稚“切”地一声斩钉截铁道：“自以为对别人好的算计也是算计！想想看吧，人人都有一副小心思，真到关键时刻谁都自以为对姐姐好，全都自行其是，会给姐姐造成多大的困扰，场面又要乱成什么样儿？相信我，姐姐是绝对不会喜欢你们这么做的！”
龙墨兰有些疑惑地看向唐继云：“真到吗？”
唐继云仰着头无声地笑了两声，点头道：“以我对草儿的了解，的确是！”
那古拉也有些意想不到：“不至于吧？我们总归都是好意，草儿应该能懂的啊！”
唐继云摇头：“她的确会懂，是我们不懂。这件事，是我们三个做错了。我们五个人，现在是患难与共的团队，不应该彼此都藏着自以为对别人好的秘密。唯有彼此坦诚相待，才能共度难关。好了，五个人已经有了三枚符引，说起来也是好事。我看我们也不用私下里琢磨了，最好是能够继续再找到两枚符引，如果不能，除了大家都希望草儿出去，其他人谁出去谁不出去其实差别都不大。那就这样：三枚符引，暂时定为优先三个女孩子先走，后面再找到的话，我和那古拉再看情况决定，好不好？”说着就从怀中掏了符引出来，交给了凤小稚。
凤小稚不肯接：“姐姐先出去自然没有问题啦。可是我又不是你们这次的选手。你和那古拉出去以后还要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世界玄门大会，我可没有这样任重道远的任务。”
龙墨兰也摇头不赞同，掏出自己的符引轻轻放在了蓝草心盘坐端放的手上：“我也是一样。这里本就是选拔赛的秘境，我和凤小稚不过是受到小蓝的召唤而来的意外来客。天意让你和那古拉拿到了符引，就是要你们出去继续你们要走的路。说起来我的这枚符引，其实也是小蓝的。它是小蓝战败的那只鳄鱼王所守护的符引。你们想啊，你们三个选手，各自战胜了一头妖兽王得到一枚符引，是不是冥冥中的天意？”
凤小稚难得地露出对龙墨兰的话深以为然的表情，唐继云和那古拉也被龙墨兰的话说得一时无法应答。谁也没注意到，那枚被龙墨兰放在蓝草心手心里的符引有一瞬间光芒一闪，然后符引上的字符流光便隐隐地飘忽了起来，字迹渐渐黯淡下去……
龙墨兰还在清幽柔婉地叙述，目光透过夜色落尽遥远而动荡不止的空间：“还有另一个理由，也让我们五个人中，只能是我和凤小稚留在这里——你们不要忘了，这里是草木虫兽和禽鸟肆意的空间，而我和凤小稚，是兽禽中的灵长，是他们的王者，是妖！还有什么人能比我们在这里更加如鱼得水呢？”
那古拉愕然瞠目，实实在在是他无论是陆家雄还是那古拉的身份中，都只知道龙墨兰是黑龙剑所化，从来不知道凤小稚也是妖身化人！天哪，草儿到底是有什么样大机缘大福泽的女孩儿啊！
凤小稚瞪他一眼：“闭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你们那苗疆巫神还是姐姐的手下呢，我跟着姐姐有什么好稀奇的！”
那古拉于是彻底石化了……
唐继云却是因为龙墨兰的话而微微震动：“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我和那古拉拖累你们，你们两个以妖身原相在这里全力搜寻，一定比我们做得更快更好。”
凤小稚撇撇嘴，昂着脖子问龙墨兰：“那就说好了，接下来他们俩在这里守着姐姐，我跟你一组！你怎么打算？好歹你吃了的那条龙腿守了这里上万年，你就不能靠你那真龙血脉感知一下，这空间里到底还有没有没被找到的符引，咱们要到哪里去找吗？”
龙墨兰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才吃了龙腿！你还吃了猪腿呢！鸟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也就是融合的时候可以感知到一些意识片段，融合完了四象阵也破了，哪里还能感知到整个空间的详细情况？最多也就感觉到你们来的第二天剩下的三根已经没有了龙力的龙骨又毁去了一根，然后刚刚那会儿又毁了一根，如此而已！”
“什么？龙骨就剩下一根了？”凤小稚惊呼道，“喂！那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空间到底什么时候塌？塌了以后会怎么样？”
“什么时候塌不知道，大约两三天，最多五六天吧。毕竟独木难支。”龙墨兰淡淡地道，“至于空间坍塌之后会怎么样，你看之前的那片沼泽就知道了。”
凤小稚眼睛猛然一亮：“那片沼泽？那片沼泽很好啊！现在已经变成一片湖泊了，可比原来好了不知道多少！”
龙墨兰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拜托！那是因为我吸收了龙力化出了真身，龙为水神，我真身聚成的那一刻，空间中的水元素自动涌来，填满了之前的空间坍塌造成的寂灭深坑！”
“寂灭深坑？”凤小稚背脊一寒，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没错，是寂灭！”龙墨兰幽幽地道：“我离开那个空间之后，那个空间就塌了。原来里面的所有东西，包括灵气都化为了一片寂灭！整个沼泽都落入了空间塌落后的深坑之中，被寂灭余力化为了一片寂灭！幸亏是有那片偌大的沼泽落进去挡住了那一瞬间爆发的空间寂灭之力，否则我躲闪不及，恐怕也不能好好地在这里等着你们了。”
龙墨兰的余音落下，四人呼吸相闻，无人言语。同样沉重的情绪覆盖在每个人的心头，像夜空中即将要落下的藏于压顶的黑云中的暴雨，在将落未落之间折磨着无法拒绝毁灭的正待绽放的弱草与娇花。
然而，他们毕竟不是弱草与娇花。
“等姐姐醒来，你们就和她走吧！”凤小稚忽然语气坚定地开口，神态难得地沉静：“这附近几千公里都没有符引了，我和龙墨兰要抓紧时间去更远的地方去找符引，就不浪费时间再回来了看你们了。龙墨兰，我们走！”说完这句话，凤小稚一身火红衣衫的身躯飞身而起，半空中已经化作一条瑰丽亮彩的七彩凤凰，昂首清啼而去！
龙墨兰心中暗赞一声，站起身也简短说了一声：“我们走了！”一旋身化作一条漆黑的蛟龙，腾空而去！
一龙一凤竟是相伴而行，眨眼间没入了漆黑的夜空。篝火旁留下唐继云和那古拉，神色复杂地抬头仰望她们身影消失的地方！
她们，是不想让蓝草心醒来以后，因为还有人没有得到符引，而拒绝离开啊！
那古拉神情有些怔然：“唐继云，你说，她们能再找到两张符引的吧？”
唐继云没有立刻回答，停了一停才说：“如果还有，就应该能找到。”
那古拉的神情忍不住一片黯然。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谁知道空间里的十二枚符引还剩下几枚？如果根本就没有……
那古拉垂下头不忍再看，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蓝草心的手心。这一看却是立刻惊跳起来：“符引呢？草儿手上的符引呢？”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刚才明明看到龙墨兰拿出符引放在蓝草心的手掌上，四个人面对面团团守在这里，怎么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符引就不见了？
那古拉反应倒也迅速，立刻从衣领里拽出一枚小小的竹哨，吹出奇异的哨音，要召唤周围所有的虫豸探寻符引的下落。可是哨音才刚响起，他便“啊”地一声大叫一声，竹哨掉落，晃晃悠悠垂在胸前。
唐继云也在同时发出惊骇的一声叫：“草儿！”
刚刚蓝草心还端坐着的地方，之余两条腿盘膝而坐压倒青草的痕迹，哪里还有蓝草心的人影？
青草慢慢地苏醒一般挺起草茎，那清晰的痕迹随之一点一点模糊了，很快就完全没有了痕迹，仿佛刚刚根本没有人在这里坐过。
两人身后同时出现极其细微的草叶簌簌声，彼此看去，刚刚那神奇地隔绝内外的小圈子正在迅速地消失，外面已经长到三五倍大小的野草伸出锯齿的叶片，悄无声息地收割着刚刚还沉浸在迷梦中的小草们的生命，之前一直以蓝草心为中心所形成的那个奇异的保护圈随着她的突然消失，转眼已经变成了新的屠戮场！
狠狠掐出一个烈火诀弹到氤氲宝镜上，火光刹那间化成一片红色的火焰烧枯了从脚下往外十余米方圆的植被，露出一片褐色的土壤，唐继云之前的沉稳消失无踪，神智慢慢从震惊中回神，满脸压抑的焦躁，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符引和草儿不是同时消失的！也就是说草儿并不是在入定中不小心触发了符引离开了空间！一定是有人趁我们抬头目送凤小稚和龙墨兰的时候偷走了符引，然后弄走了草儿！手段如此高明，我们完全发现不了，是谁？会是谁？”
那古拉青白的脸色在唐继云焦躁的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中渐渐黑沉，一种苗民所特有的阴狠在他的眼中燃烧起来。坚定地把哨子重新放在口中，那古拉的声音也跟他的眼神一般充满了杀气：“不管这人是谁，我那古拉对巫神起誓，一定会抓住他，找回草儿，让他生不如死！”
时间回到蓝草心入定之后……
从混沌到世界的初生，生命的奥秘仿佛就在那一方空间里缓缓开放，等待着蓝草心轻轻采撷。于是她去了，不是神识的延展，而是元神完整地出窍，进入了那神奇的白玉空间。
她在那里，又不在那里，元神在空间中迷醉地领悟天地玄理，肉身无知无觉地遗留在画中空间。空间中她四处徜徉，空间中她也哪里都没去。她就在空间里，在她进去之后并没有移动的那一点，也在整个空间无处不在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明白，又不明白，不明白，又仿佛是从来都明白。醒着，也是梦着，梦着，却有着比最清醒时更透彻的通明。通明了什么？无可说，不可说，说不得，无以言说……
仿佛过了长河漫漫的悠长，又仿佛是白驹过隙的一瞬，肉身上有空间符引流转，牵动了冥冥中的一根细线，轻轻地缠绕在了手指上那莹光脂玉的空间门户上，越缠越多，越缠越紧，越缠越纠紧，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轻轻地钻入了刚刚诞生的白玉空间，惊动了空间内醉梦的玉女迷神……
有什么在电光火石之间惊动、碰撞、混乱！一瞬一息之后，似醒未醒之间那声隐约惊惶的熟悉的男子惊呼还在耳畔，眼前已经是让人心魂俱颤的另一番场景！
“这里是……”蓝草心浑身僵硬，感觉这一刻心跳都要停止，“……世界边缘？我……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又回到十六岁那年初遇白夭矫，天地威压中她渺小如尘的那一幕，却远比那一幕更加的可怕！
从来没有风元素流转的空间边缘此时恶风撕魂般怒吼，风中有雨点、冰珠和雪片漫天呼啸飞舞，眼前是一片混乱不堪的世界，透过雨雪和冰珠的乱流，仍然可以看到天顶灰黑色的的天幕上，水桶粗的电光如狰狞的龙爪一道道劈下！
电光不断照亮破碎的大地，不错，大地是破碎的——目光所及的远处，大片大片的陆地像是孩子手中的干脆薄饼上落下的纷纷碎屑，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和喀嚓喀嚓的可怕巨响，碎裂着离开陆地，在漆黑的雷电和冷雨中扭曲地挣扎两下，飞快地消逝在黑色的虚空之中！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一片辽阔无垠的大地眼睁睁已经折损了接近百米！再有几分钟的时间，就要坍塌到脚下！
蓝草心蓦地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拼命飞奔！
另一处同样坍塌着的空间边境，清渠和逸溯乘坐着一把紫色的扇状法器一边飞奔一边哈哈大笑！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雪是他们背后凄厉而可怖的背景，一道道闪电映照着两人扭曲贪婪而又狂喜的笑脸！
逸溯狂肆嚣张地大笑：“空间坍塌果然灵宝尽出！清渠，你又算对了！哈哈哈哈……”
清渠也狰狞狂热地红了眼睛：“没错！等收尽了此间灵宝，这次出去，普天之下看谁还敢在你我跟前放肆！天下财宝、权势、美人，都是你我的！都只能是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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