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项链
“方永华是谁呀？——我不认识！”
四层的商场内，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从乐乐身边，郑斌正接听着“天悦文化旅游集团”人事部总监兼集团党，高官马强的电话。
“董事长，”电话里，马强谦卑又讨好地说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方老板不小心惹了咱们前台潘小美同志，他事后得知潘小美同志是您的马……是您的妹妹，他感到特别恐慌。
本来他想跟您亲自道歉的，但是又特别害怕，问我能不能代为转达一声，探探您的口风。”
“哦——是他呀！就是那个先调戏小美未遂，然后老羞成怒倒打一耙的那只老畜生么？”
“嗳……咳……”马强很尴尬，他总不能承认马永华是老畜生吧。
“你问他有诚意么？——什么叫‘不小心惹了小美’？他那是不小心么！把我郑斌当傻子玩儿是吧！”
“不不不，绝不是那个意思！”马强赶紧解释道，“方老板说了，他是真的不知道潘小美同志是您的妹妹。他说，要是他真知道的话，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他还说，您能不能看在‘不知者不怪’的份儿放他一马，您提什么条件他都能接受。”
“哼，”郑斌冷笑了一声，“本来我下午是要查这个事情的，既然他主动认怂了，你这样吧——你跟他说，事情闹得不大，我也不想为难他，但是这个事情，他让我的……”
郑斌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从乐乐。
从乐乐假装被周围的景致所吸引，东张西望的。
“但是这个事情，他让我的妹妹受委屈了！今天下午五点之前，你让他到大厦，亲自给我妹妹道歉！”
“好好，我一定代为转达！”
“嗳，不对……小美下午请假了——后天吧！后天一早儿！你跟他说清楚！——这个事儿能不能了，全看小美的意思！小美要是说算了，那就算了；小美要是不爽，你告诉他，让他参考一下秦天白的下场！”
“好好，我一定代为转达！”
马强说到这里，汗都下来了。
这尼玛真是土匪头子啊！
“还有一个事儿……”郑斌皱着眉头说道，“小美的工作有点儿辛苦，你是不是该考虑给她换个工作？”
“是是，”马强忙不迭地应和着，“上午就在筹备这个事情呢，但是又不知道给她安排个什么工作好……岗位有的是！就是怕安排得不合适，惹她不高兴……”
“嗯……她脾气是不太好……”郑斌点着头颇为认同，“你这样吧，你就按照她以前的工作节奏来，上一天班儿，休息一天，她上班儿期间不要干涉她的人身自由，她爱干嘛干嘛；
还有，要给她配独立的网线，独立的无线wifi，她喜欢上网……工资的话，不要太高，惯坏了也不好……就……月薪开两万吧，然后你看着她的表现，每个月适当地给她涨一点儿——其他方面的待遇，还有年终奖什么的……不用我说了吧？”
“是是是，董事长您放心，您交代的任务，我一定不遗余……”
“好了、好了，我这边儿还有事儿，先挂了啊。”
郑斌一脸严肃地挂了电话，立刻换一副笑脸儿，追上站在化妆品柜台前东瞅西看的从乐乐：
“怎么样，乐乐，看上什么了？——我看这款‘兰蔻’的眼霜挺适合你的！”
柜台后面的销售员赶紧不失时宜地上“推荐”。
“郑斌。”从乐乐却说道。
“嗯？”
“你不说买衣服么？衣服在三层和五层才有呢，咱们在四层这儿磨蹭什么呀？”
从乐乐撅着小嘴儿抱怨道。
“好好好，去五层去五层。”
郑斌笑眯眯地哄着。
这时，郑斌电话又响了。
他本来想挂掉的，
却发现，这个不能挂，
因为这个电话，
是邓影打来的。
接了
“……”
“喂？”
“老板。”
“说。”
“……”
“喂？”
“老板，‘鬼楼’的事儿查清楚了。”
“嗯，说。”
“……”
“喂？”
“负面消息主要是来自一个叫‘鬼的传说’的网站论坛，里面发了大量关于‘粤凰集团’惊都三环边儿上那处烂尾楼的视频。
我简单查了一下，那些视频基本上每星期上传一个，根据上传的日期推算，下一次上传的时间应该是在明天，或者后天晚上。”
“行，我知道了，你把那个论坛网址给我发过来，我晚上回去看一下……你先等会儿挂！——”
郑斌和从乐乐一边走着，
郑斌一边打着电话。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
他被不远处柜台发生的一幕给吸引到了：
“店长，项链真的不是我拿的。”女孩儿怯怯地说道。
“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瞪着眼睛，指着对方嚷道，“这一上午的时间就你一个人看着店，我一清点就少了一条！”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女孩儿惊慌失措地说道，“我中间去过洗手间……当时让小梅在这儿看着来着。”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那女人恶狠狠道，“小梅今天早上闹肚子，已经跟我请假了，一上午都没来！你蒙谁呢！”
人，
越聚越多。
商场，
是购物的地方，
但是，
如果有热闹看的话，谁都不会介意……
“邓影啊。”郑斌。
“……”
“喂？”
“老板。”
“你在哪？”
“……”
“喂？”
“我在四层。”
李健还没出狱，邓影一直在暗中负责郑斌的安全。
“你看见我看见的了？”
“……”
“喂？”
“看见了，老板。”
“给我查一下。”
……
“你要是偷个一千两千的，我也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那个被称作“店长”的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嚷着：“偏偏偷还偷最贵的！——你知不知道这条项链是‘卡地亚’的‘沙弗莱石榴石玛瑙’项链！这条项链值十四万呢！”
“店长，项链丢了确实是我的责任，我可以赔给您，我求您不要再……”
“赔？！”那个店长冷笑一声，“你说得倒轻巧！噢——你偷了店里的项链，过两天戴够了再给我送回来，这就算你赔了？！今天要是不给你点儿教训，谁知道你以后是不是就惦记上了！”
“你……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女孩儿大概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没见过有这么多人盯着她，她有点儿吓坏了。
围观人群中，从乐乐从心底里是很同情那个女孩儿的。
这个女孩儿经历的场面，就在不久之前，她也经历过类似的。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儿是不是真的是小偷儿，所以也难以确认自己的立场。
估计围观的众人，想法跟她差不多吧……
“我想怎么样？”店长冷笑一声道，“我给你两条路选，要么你当场主动把项链交出来！要么，我让保安搜你的身！”
“不……不……我没偷……真的没偷……”
女孩惊慌的样子，让相信她的人觉得她很可怜；也让怀疑她的人，更加怀疑……
“谁知道你这里鼓鼓囊囊的，都藏了什么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那个店长，手指的，是女孩儿丰，满的凶部。
“你……”女孩儿又急又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样！”店长凶神恶煞地喊道，“还是你自己交出来吧！我们这里可没有女保安！”
“我……”女孩儿开始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等一等！”
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人，
穿着一身“耐克”服，
“耐克”服的袖口、领子、衣兜处，明显都被撕烂了。
他的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如果这个血痕能留出一个伤疤，倒也显得足够彪悍犀利了。
可偏偏这个血痕是新的，血迹也不过刚刚凝固……
他一出场，这造型引得围观者为之侧目……
“你是谁？”店长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她以为来了个叫花子——丐帮弟子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郑先生。”女孩儿一眼就认出来身穿运动服的郑斌。
“呵呵，”郑斌笑着，“好久不见啊，我之前打过你电话，你那边儿停机了。”
“嗯，我换号了……不好意思，没敢再联系您……”
“是么，我还以为，因为上次的事儿，你心里一直怪我呢……”
“我哪有……我是心里对您一直有愧……”
“想聊天儿回家聊去！”那个店长开始怒刷存在感了，指着女孩儿道，“不要以为来了人了就能给你撑腰！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把项链交出来，你就别想走！”
“谁说她要走了？”郑斌看着那个店长，轻声说道，“别说她没有拿这里的项链，就算她真的拿了，她拿自己的项链，轮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么！”
“你说什么疯话呢！这项链全部是店里的，是我们老板的！她未经我们老板许可，拿了项链，就是小偷！”
“这里的项链我全买下了！”
郑斌此言一出，顿时全场一片惊呼：
“装B吧！”
“脑子有病吧！”
“你看他穿那样儿！”
“肯定精神不正常！”
……
那个店长冷笑了一声：“神经病！——赶紧走啊！不然我报井了！”
郑斌不再理会她，对身边那个女孩儿说道：“你去把POS机拿过来，我要刷卡。”
“郑先生……您……”
“叫你去你就去，听话。”
“不……我已经欠您很多了……”
“演！演——接着演！”那个店长恶语相向，“你两个在唱双簧儿是吧！一个乞丐，一个小偷！你俩就在这儿演吧！——等井查来了，你俩就消停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他是郑先生！”女孩儿软弱地反抗道。
“我不管什么‘郑先生’‘康师傅’的啊！你赶紧把项链给我交出来，否则的话……”
“把你老板找来吧，”郑斌笑着装B道，“我要跟他谈谈。”
“你一个乞丐还想见我们老板！你就等着见井查吧！”
郑斌叹息着摇头道：“我给你机会了啊，是你自己不知死活。”
一边摇着头，一边拨了一个刚才邓影给他发来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边儿的声音明显十分局促：
“董事长……老马都跟我说了……他说您愿意放我一马的……实在对不住，我是真的不知道潘小姐是您的马……是您的妹妹……”
“呵呵，方老板，不是这个事儿，”郑斌笑着说道，“还有一个事儿要找你一下。”
“哦，您说、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不遗余力地完成！”
啧，怎么又一个“不遗余力”啊？
现在很流行这个词儿么？
“我问你一下啊，胡月是在你这里干么？”
那边的方永华一听，
内心活动登时十分精彩起来。
我去，
不愧是董事长啊！
连我这边儿的胡月竟然也是他的……
妈的，这个胡月真他么能装！
勾搭她好几次，老拿她那个读研的男朋友说事儿，
闹了半天，是傍了这么个大神……
“是啊、是啊，胡月是在我这里做啊！”
“她做的怎么样？”
“做的很好啊！”
“没事儿，你就照实了说，她做得到底怎么样？”
“真的很好！小姑娘热情，心眼儿也实诚，来我店里不到俩星期，帮我赚了不少回头客呢！”
“哦——”
“怎么了，董事长您……”
“那你看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啊！她一个新人，来到这里呢，业绩做得好，然后就招人嫉妒，或者威胁到了您店里店长的地位，然后大家都排挤她。”
“这怎么可能！”方永华汗都下来了，惊声叫道，“谁敢欺负胡月，我干S她！”
“是么，呵呵。”
等郑斌笑着把当下的事情简单一说，方永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等郑斌把电话挂掉的时候，那个店长还在冷笑着：“你俩就装！昂！——还把我们老板的旗号给挂出来了！——是胡月告诉你的吧！原来你俩早就暗通曲款！偷项链的也有……”
店长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
那个店长的电话。
店长一看来电显示，脸色就是一变——竟然真的是老板打来的……
她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喂……老板……”
“你被解雇了，领完一个月的工资，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方永华冷漠地说道。
“不是……老板，您听我……”
“嘟嘟嘟……”
店长脸色阴沉地看着面前二人。
“好了，”郑斌笑嘻嘻地两手一摊，说道，“问题解决了——你不用抓小偷儿了！”
“你……你们……你们给老娘等着！”
那店长，不，前店长，摆出一副“此处不留娘，自有留娘处”的架势，
她装完了作为店长的最后一个B之后，一转身——
“等等——”郑斌突然沉声说道。
“干什么？！”前店长转回身来，冷冷地说道。
郑斌看了一眼娇怯怯的胡月，对着前店长道：“她的问题解决了，可是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啊……——把项链交出来吧！”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前店长脸色大变，人群中，也是一片耸动。
“我靠！”
“这是剧情反转的节奏啊！”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店长不是好人！”
“原来她是嫉妒同事，故意陷害啊！”
“这套路有点儿老吧！”
“嘘！——都别说话，听听怎么回事儿……”
前店长指着郑斌和胡月，尖叫道：“你俩……你俩合伙偷了店里的项链，还……还要设计陷害我……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对儿狗男女！居然要合伙残害忠良……”
前店长一着急，把电视剧里的词儿给背下来了。
郑斌笑眯眯地不说话。
前店长看到围观众人中，已经不少人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我没偷！”她大声嚷着，“我……我可以证明！——我……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说着，那个前店长竟然当众脱起了衣服！
“啊，不用、不用、不用！”慌得郑斌赶紧制止，“我对你那个鼓鼓囊囊的东西没兴趣……”
尼玛，怎么遇上这么个不要脸的……
郑斌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在这里演了，商场的‘监控录像’已经传到工安菊了。我之所以让你现在把项链拿出来，是因为我不想等你进去了，我再跟你进去多跑一趟——你要实在不愿意交就算了，反正到了菊里，你自然会交给井查叔叔的。”
“不可能！”前店长听完这话，顿时慌乱了起来，“不可能的！——那监控……监控……”
“你想说，监控设备今天故障了是么？”郑斌笑着说道，“你放心！监控设备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录像拍得很清楚，不但有小梅偷拿了项链的录像，还有你趁胡月出去那会儿的工夫，从小梅手里接管了项链，全都拍得一清二楚——只是我不知道你跟监控室的保安什么关系，才导致之前他故意不把这段视频给放出来。
不过没关系，因为就在刚才，我的人，已经把视频资料完整地传送到工安菊那边儿了。
啊对了，你刚才不一直嚷嚷着报井么！
嚷了半天也不见你报井，所以，我们刚才悄悄替你报了……”
▁▁▁▁▁▁
商场监控室内，
两个工作人员昏倒在地上。
邓影将视频资料传送完毕之后，悄然离去……
▁▁▁▁▁▁
“这……这怎么可能……”
前店长觉得遇到玄幻了。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我……我交……”
她拿出了项链——
但是——
在场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她竟然真的把项链，藏在了“鼓鼓囊囊”的——凶兆儿里！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没想到真的是她啊！”
“这次指导什么叫‘贼喊捉贼’了！”
“小偷真可恨！”
“什么小偷啊——你刚才没仔细听么！这是‘监守自盗，构陷同僚’！”
“这可不怪我啊，”郑斌笑着说道，“我之前可是给过你机会了！我说要把店里的项链都买下来，你偏不愿意，非要闹到这一步才肯罢手。”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前店长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是‘粤凰集团’董事长郑斌！”
从乐乐站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
“我去~！”郑斌使劲瞪了她一眼。
她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啊！是‘粤凰’董事长！”
“大侠郑斌！”
“郑斌叔叔……”
“是那个精神病儿……”
“我去，早就听说年少有为！”
“快快快，拍照、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