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节不虚此行（五）

两个陌生球星的见面是门学问：因为文化水平低，如果表现的谨慎容易让场面十分无聊；如果表现的激进容易引发矛盾甚至当面干起来……那当然不无聊了，但下次就没人敢上这节目了。因为球星们会怀疑是节目组挑唆的，大家都是不差钱的人，损失格调可是大事儿。王艾开这句玩笑也是冒险的，老头虽然八十多了，可也是雄性生物，一个理解错误马上就会不高兴。好在老爷子接住了，让了一步，他这一让，王艾就更得让了，于是上前主动拥抱了比他低一头的克罗利亚老汉。两人笑容满面，王艾站在一侧请老头先走，老头很高兴一边走一边给王艾介绍他的家，当然还有他的藏品……全是比王艾大好几轮的！“我是04年左右才注意到你的，是不是有些晚了？”老爷子好奇的看着王艾。王艾耸了耸肩：“我是14年左右才注意到你的。”两人再次爽朗的大笑，然后分别喝了喝茶，老爷子又问：“如果刚才我在门口接下了你的挑战你怎么办？”“嗯？”王艾低头看了看老头放在手边的拐棍：“你确定？不会是想用你的钉头锤打破我的头吧？老家伙，你要懂礼貌！”“可是是你挑战我的！如果我在门口说，那我们就踢一场吧，你怎么办？前提，我可以不带拐杖。”“那我就会指着你的胸膛告诉你。”王艾严肃起来：“听好了，老家伙，你太老了，我不能欺负你，所以我要50年以后再来！”“哈哈哈哈！”房间里顿时爆发了大笑，记者的摄像机都要端不稳了，看直播的观众更是乐的不行。“对马赛的感觉怎么样？”老头紧接着就发动了进攻。“不错，我喜欢大海。”“我们的球场就能看见海，我们还有专属海滩，海边还有很多好房子！”王艾嘿嘿笑着不说话，老头也不客气：“想不想来马赛？”王艾只好端正了态度：“我对任何俱乐部都不抵触，你从我的履历就知道了。”老头连腰杆都坐直了：“条件？”记者们激动了，电视观众也激动了，好多种的激动，王艾咧了咧嘴：“只有一点，我很贵。”老头愕然，然后叹息：“是呀，太贵了，怎么能这么贵呢？我们那时候也就一两万的年薪。”“球迷多了嘛，现在是全世界的球迷掏钱。”王艾笑呵呵的。两人随意的坐在两把椅子上，椅子中间还有个小圆桌，上面是老头儿特意准备的糖果、茶，王艾进屋不久就脱掉了大衣，露出大红色的套头毛衣，两条胳膊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两手交叉，身子微微向前倾而侧面看着老头的方向，面带微笑，整个是一副放松的、倾听的姿态。老头是靠在椅背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扶着扶手，上身是对襟绒衣，下身是西裤，皮鞋，拐杖随意搭在椅子后边的墙壁上，身体板正面对对面的记者和镜头。在两人背后的墙上，还悬挂着老头50年前获得44球记录的法甲证明以及照片。两人就这么放松的谈论着足球，主要是老头说陈年往事，王艾乐呵呵听着偶尔发问，老头的语调松弛而苍老，带有岁月的沉淀，王艾的语气轻松活泼，时不时的挑衅两句，带有青春的雀跃。虽然孩子一大堆了，可面对一个八十多的老头，王艾可年轻的很呢。窗外渐渐的暗了，杨军提醒王艾时间到了、该走了，老头也发现了，却要留王艾吃饭，要给这个特别的会面留下更多的东西。王艾推辞两句发现老头态度坚决，略微考虑也就同意了。老头高兴的走向厨房，王艾环顾了一圈室内也起身奔了厨房。老头家人口少，王艾可带着一堆人呢，总不能就他们俩吃，别人都饿着。所以干脆王艾也上手了，让老头做他心爱的克罗地亚美食，王艾加入做中餐。不大会儿，面包，烤肉、鱼汤都做好了，王艾做的白切鸡、四喜丸子、素烩汤也做好了，老头毕竟年纪大了，做几人份的还行，多了干不动，所以克罗地亚的只有两人和记者们吃到了，王艾的助理、保卫们则是吃王艾做的中餐，好在面包省事儿，足够。屋里屋外进入晚餐时间，王艾和老头换着吃对方的，王艾吃起来和感觉的差不多，肉多但不腻，王艾其实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挑选的菜品，要不然能给老头吃出三高来。“我喜欢这个汤。”老头指指素烩汤：“都是用我家的食材做的，为什么我们以前没想到这么做？”“这就是交流的好处，中国很大，各地方都有自己好东西，互相交流就多了。”王艾说了两句，放下烤肉指着汤：“这个是怎么做的……”老头时而思考、时而恍然，两位大球星就这么谈论一道素烩汤谈的兴致勃勃的，这时候电视台是又开始了直播的，中途断了一阵，这是今天要结束的最后一部分会面内容了。王艾瞅着老头有些累了，便提出了告辞，老头精神了一下，拿出事先准备的礼物：“这是我创造44球记录后的照片，背后是我的签名。”王艾接过礼物，郑重的放在挎包的硬质夹层里：“回家我会装上镜框，这个是我进了44球时的比赛用球，上边是我的签名。”老头开心的接过去：“我的球当时要保留了，但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搞丢了，也可能是我的孙子偷去玩搞丢了。”一下午的聊天，让两人惺惺相惜，离别时交换了联络方式，王艾还教会了他使用微信。挥别了上一个法甲记录的创造者，随行的记者在车上依然把摄像机对准王艾的脸：“王，有什么感触？”王艾抬起头，笑了笑：“很幸运，50个赛季前的记录创造者还活着，我能和他见面、对话。没有他，50年前的事对我来说是黑白的、模糊的、有了他就是彩色的、清晰的。那也是一代人的奋斗一代人的青春啊，我们不该忘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