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节天高海阔任鸟飞（九）

说完了工作，老高和王艾又闲谈了好一阵。不知不觉认识二十年了，私人关系、工作关系都纠缠在一起，又是好久不见，所以说起来没完。正事儿上，王艾这一次没有推辞，老高说什么他答应什么。虽然算起来足协的、中心的、学院的、田协的、总局的、总局科教司的、总会的、总会科教部的、奥委会的、奥委会科教部的、体科所的都将在2021年给王艾发文件，肯定要占用大量时间，但王艾依然认了下来。他比别人已经很轻松了，文件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程序性的，只要看看就好不需要仔细研究，真正需要下力气的只有学院和体科所的。三个科教部门的只是偶尔才需要下力气，人家是有常设领导机构和一大堆专家的，用王艾是希望他能发挥作用……不发挥也没啥，关键还是体科所，这才是总局旗下正规的科研单位，那三家科研部门更多是管理职能。而管理者从来不少，管的差也能管，关键还是专业问题。当初无论老高还是王艾都没想到组建一个足球学院能把事情引到这个方向，老高当时想的是让王艾来给他帮忙，方便他大展拳脚，等以后他退休了或者去中心了自然让王艾来当足协主席。王艾想的是老高上位要好好调整一下中国足球里边不好的东西，自己不好干看着老高趟地雷，等老高坐稳了自己就走人。可是在上级看来，王艾这五年“低调”的院长生涯，其实一点也不低调……消耗经费只有平均的五分之一，消耗时间只有平均的七分之一，科研成果的引用量却是平均的十五倍！俨然中国体育科研单位中的超级巨星！有人在办公会上讲笑话说超巨就是超巨，自己干是超巨，带人干还是超巨，甚至把单位都带成超巨。这种低成本、高效率、高质量引人侧目，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轮明里暗里的挑剔。可王艾风轻云淡，根本不在乎，甚至后来出版了《中国足球学院院报》还到处送，说是恳请指点，其实就是炫耀！这次局里专门研究王艾的任命时有人就发言说，就凭领导学院这五年来的业绩，拔了半格去体科所都算平调。言外之意：换个愿意蹦跶的，能跳整一格！工作干的这么好，就是有人对王艾看不惯也不好说什么，局领导更是见猎心喜，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了。这次一口气塞了这么多职务给他，就是怕他撒手不玩了，整个中国体坛既有名望、又有水平、还这么年轻的，再没有第二个。局里高层私下对王艾的学术朋友圈更是羡慕的不得了：你说研究运动员心理吧？他自己就学过心理学，还有很多心理学的专家朋友；你说研究数据吧，他自己就是数学学士，目前体育常用的数学工具他全都看得懂、玩得转，实在不行还有同学、老师；医学、运动学、生物学，除了他自己学过一些之外，他这几年院长期间和相应领域的专家、机构都建立了广泛的合作关系。虽然那些专家只是随手而为，多半还冲的王艾的知名度，但对体育领域来说就是无比强大的外援。局里能拿出来的人家根本看不上，比如外聘专家，不是人家清高，而是人家自己就很忙，没精力再跨界来体育插一杠子。能把他们的知识和体育嫁接起来的，全国体坛也就王艾一个，换个人都不好使。体科所等科研单位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种趋势，也公对公的去联络，可公对公永远没有私对私快，而王艾正是凭借他的专业知名度和科研能力构筑了他的半私人学术朋友圈。他能用的招，别人用不了。而老高和韦迪听说的上级最看重王艾的还不是以上这些，而是他批量培养体育科研人才的能力！现在学院那些知名度颇大的足球专家，都是当年王艾通过一次次会议、一次次批改硬给拉起来的。这意味着王艾不但是优秀的领导、强大的专家，还他么是专家的导师！局里早就认定了在越来越快的科技发展进程中，科技将对体育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因而各部门都急缺科研人才，王艾的出现正好填补了这个饥渴的胃口。当老高明白了局里的这个用意之后，也只能替王艾默哀了。明知道他懒，他不想干这么多，可却由不得他，那就只能讲究点工作方法了。比如不告诉他内情，先把他糊弄过去，等以后他自己发现问题，比如“我手下都是些什么玩意”而忍无可忍的加强科研人员的科研能力时，局里的设想不就实现了？还不用跟他费口舌、还不用跟他许好处！所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王艾的性子历来信马由缰，讲究一个有钱难买我乐意！老高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局里掂量掂量手里的这点饵料，都觉得还是不要强迫王艾的好。有人曾建议说给王艾做做思想工作，可回头就被领导问了：做一个哲学家的思想工作？你不怕被他做了思想工作？然后你们一起下海去看看世界那么大，我局里就玩一个肉包子打狗？当王艾和老高终于结束了漫谈，回去和黄欣、康丝等人说了一番之后，俩人也没多想，谁能想那么深？又不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只是俩人感慨王艾又闲不着了，然后调侃他“你不是说退役了搞自然科学科研吗？看你怎么搞！”王艾还乐呢：“怎么搞？我这些都是兼职，随便看看文件、审批一下论文就完，不耽误的！等我退役了我把这些零碎一辞，自己建个科研院所一把抓不好吗？我想怎么干怎么干！没准儿我比马斯克更先上火星呢！诶，你们说我到时候组织航天员在火星上踢一场足球赛怎么样？”黄欣的目光带着憧憬，但还是摇摇头：“就是真的登陆火星，第一批也不可能上去二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