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节散淡的人（四）

王艾如果耍赖，别人还真没什么办法。盘内招是对付盘内人的，而王艾显然是不在三界内的人物，退身步太多了。相比一些人的沮丧，王艾更在乎独立的调皮，这家伙昨天也不知怎么好奇从三楼窗户往下蹦，结果摔伤了腿。王艾这个双料超巨、康丝这个正牌公主，赵丹这个大内侍卫，一起忙前忙后，操心不已。宠物医院诊断结果还行，没伤了骨头，大概跟人一样肌腱什么的伤到了，反正好几天一瘸一拐的。不过好处是老实了不少，看样起码伤好之前不会再玩蹦极了。“老猫本事没教全呐。”王艾当着刚回家的黄欣的面摸着独立的脑袋。黄欣笑而不语，和独立互相好奇的对视。大概是家里人的数量超过了独立的脑容量，一段时间见不到就跟生人似的，要不是这法国猫性情亲人温和，没准儿得给黄欣两爪子，就这也不大喜欢被她抱着，一看黄欣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往王艾手底下缩。可惜独立不知道，人家俩才是亲密无间负距离。“挺好的？”王艾随口问道。“没事儿。”黄欣随口答道：“你呢，听说工作安排有新变化？”“嗯，大概是找不到比院长更适合我的了，远程办公终究有许多不便，尤其是对一把手来说。在学院也就仗着我威望高、本事大、资历深，还有老高、老刘帮我，换个地方真没这么容易。”“你也是怕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里藏着钉子吧？结果到时候功劳没有、背锅你上。”“哈哈，有这么点担忧，但不大，我只要掐住人事和财务就不会出原则性问题，其他的都是工作问题。我不相信谁有能力把整个单位都拉到我的对立面去，总有我的人帮我盯着不是吗？主要还是我时间不方便，模式陌生，有个适应性问题。”“现在疫情正在推动远程办公的扩大，会是一个新时代吗？”“长远看，是，短期看，难。人们的习惯很顽固的，远程办公对领导权威、工作文化、还有员工的自觉性、积极性都是一个挑战，不是新的不行，而是没动力去革新。”说到这王艾摇摇头：“当年推动无纸化办公用了多少力气，惹来多少非议？远程办公等于把一个单位拆解开了多个平行单元，也许我们孩子这一波真正成长在互联网时代里的孩子长大后才能行的吧？也许要孙子辈呢，这波孩子现在也就是上网课能培养点。”“前天你踢了一场好球，我在米兰大办公室一起看的，你可真给我长脸。”“是吗？哈哈。”“休息好了？一夏天状态都不对。”“嗯，之前休息了几次效果一般，这次感觉更好了一些。”王艾仰头感觉了一下：“好像和前几年在皇马时候差不多了。”“那就好，不管能在巴黎多久，咱的牌子不能倒，对得起俱乐部、对得起球迷，至于他们怎么看、怎么想，不重要。”王艾点点头：“明天就是二打莱比锡了，我要首发的。”“嗯，晚上想吃什么？庆祝用的夜宵吃点什么好？”“没比赛就想着庆祝，你是想让我输啊？”“诶，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能输吗？瑞士特产可是太看好你了，你真输一场，金票大大滴！”“哈哈！”王艾笑着沉吟了一会儿：“给我炖肉吧？呃，高压锅闷上，又香又软，我大口大口吃，对了，还可以配上啤酒什么的，让我当一把山大王！”“什么肉？”“猪肉啊，不要掺鸡肉啊，鲜是鲜了，不醇了。”“光是肉啊，菜呢？”“嗯，一半是猪肉，一半是粉条？啊？怎么样？”“就这两样？”“呃，酸菜？德国酸菜？或者四季豆？或者蘑菇？反正肉至少一半，粉条至少四分之一，其他随便。”“行，等中场休息了我给你炖上，饭呢？”“当然是米饭呐！”“纯米饭？东北大米？”王艾嘻嘻笑着：“你故意的是吧？我什么时候爱吃线儿米了？吃起来跟木头渣滓似的。”“你就仗着全家没有两广保卫就胡说，这算地域歧视！”“你打算往米饭里掺什么？先说好啊，别整八宝饭那种，味道杂了，夺了菜的味儿。”“枸杞吧？怎么样？中年人要保养了。”黄欣对着危险起来的王艾毫无所觉：“要尊重科学规律，什么年龄就干什么事儿，别不服。”沙发上的独立察觉到三楼客厅的气氛变化，茫然的抬起头，忽然感觉按在头上的手消失了，身边的两脚兽猛的站起来冲过去抱起了对面的讨厌的两脚兽，然后一连串的“原来是你想吃肉”、“我没有，哈哈”、“受死吧，我告诉你我今天很生气”、“给你机会弄死我”等等无法理解的话语。第二天一早，康丝来喊黄欣，黄欣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坦然：“坐地吸土的年龄了，忍不了太久。”康丝同情的点点头：“放心，看到你就看到我了，我也有这么一天的，就希望到时候他还有的让我吸。”“说起来，他的能量真充沛，不是说男人这方面不行吗？”黄欣嘀嘀咕咕的起了床：“走，今天得给他买菜，晚上给你弄好吃的补一补。”“猪肉也补？”康丝疑惑。“你不知道？”黄欣凑过去：“农村养的公猪可厉害了……”全然不知道家里娘们怎么编排他的王艾很是昂然的在蒙蒙亮的时候出现在巴黎的训练场中。一整个夏天的操劳，其实身体上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主要是心理上特别累、特别烦：亲手送进去一大批自己曾经的朋友，王艾嘴上不说什么，心中也是很不舒服的。而且他亲手启动的这个活动，现在也没有停止的迹象。寒风阵阵，白雾升腾，在这古老的法兰西大地上，王艾这一伙儿中国人正默默而孤独的提升着。而此时此刻，偌大的巴黎还在沉沉的睡眠中。